晚上的時候杜林接到了海德勒的電話,他很奇怪,自己和這個老家夥的關係還沒有熟到這種程度,在非工作時間給別人打電話隻有朋友和親戚才會這麽做,在閑扯了幾句無聊的話之後,海德勒問了一個問題。
“你這幾天和布喬發生了分歧?”
開玩笑,何止是分歧那麽簡單?
工人工會想要踩著市政廳的腦袋在奧迪斯市豎起大旗,杜林怎麽可能同意他們這麽做?再者說奧迪斯市未來作為帝國中部最大的“娛樂之都”和物流中心,用工方麵肯定會存在一定的缺口。如果讓工人工會把所有的工人都團結起來,還還有市政廳什麽事情?他不願意把有限的時間用在工人工會和資本家之間的衝突上,所以一上來他就斷絕了布喬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不說趕絕工人工會,最起碼要讓務工人員在這座城市中感覺不到工人工會所帶來的效用,隻有這樣用工方才能全麵做主,這座城市的發展才會走向一個巔峰。
他笑了兩聲,“怎麽?他到處宣揚去了?”
海德勒也附和著笑了兩聲,“那到沒有,不過我聽說一個不知道真的還是假的消息,布喬打算利用工人受傷這件事,運作一波罷工潮,他打算號召所有工人站出來參加這次罷工。”
杜林原本還有些困乏的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毫無疑問在目前這個大發展時期如果一旦產生了罷工,對整個城市的方方麵麵都會造成無法挽回的嚴重後果。工期被拖延不說,布喬以及工人階級一旦從罷工中得到了甜頭,那麽他們極有可能會變本加厲通過這種方式來威脅市政廳和用工方向他們妥協。
每一次階級性質的罷工之後都會出現一波漲薪的浪潮,這是資本家想要繼續開工不得不對工人工會和工人階級做出的妥協。且不論這麽做是不是真的有用,隻要有一個人提出漲薪換取工人回到工作崗位上,整個城市的用工成本就會迅速暴漲。
一個工人如果要漲一塊錢,那麽幾萬工人每個月就要多支出幾萬塊,分攤至後來到奧迪斯市投資的人在蒙受損失的同時,也會對市政廳的“不作為”感覺到失望。
這個布喬倒是很聰明,或者說這就是工人工會一直以來慣用的手段。
曆史無數次證明,越是簡單的手段,往往也越能夠收獲到足夠的回報,陽謀這個東西遠非陰謀那樣隻要挫敗就不會有什麽殘留的問題。陽謀麻煩的地方在於必須選擇正麵的對抗,或者妥協。
“這個消息很重要,上次你申請的那塊地經過我的考慮,可以減少一些麵積批複給你,不過使用權限依舊是三十年。”,投桃報李這一套杜林還是很清楚的,海德勒表現出了他的善意,那麽總要給他一點甜頭,而且這個消息非常的重要。
兩人又說了幾句沒營養的話之後掛了電話,杜林來回走了幾步,思索著如何解決接下來極有可能發生的大罷工。
他打電話把娜塔莉找了過來,娜塔莉按照在杜林夢境中那個世界的職務應該算是市長辦公室主任,她主要管理一切和市長工作有關係的所有事物,沒有具體的內容。在這裏她是聯絡員,負責上傳下達,但實際上她負責的事情比職務內容所需要負責的事情更多。
晚上吃完飯已經洗了澡準備睡覺的娜塔莉接到了杜林的電話,並且聽到了他的要求時心髒砰砰亂跳。有一句話說的其實挺好,沒有被傷害過就不知道什麽叫做人渣。曾經麵對流言蜚語她都能夠擁有勇氣,她以為自己的愛情能夠經得起這種考研,但她很顯然錯了,而且錯的離譜。
那個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拋棄了她,就因為那些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情,甚至拋棄了她之後還對外宣傳她所做的“一切”,因為這些無法忍受的事情才拋棄的她。
受傷很深!
所以才能夠體會到當麵對那些洶湧的“暴民”時,杜林將她拉到時候那一瞬間的對比。
人總是感性的,特別是需要一種信仰的時候會更加的感性。她麵對杜林的“邀請”立刻答應下來,簡單的畫了一個簡妝,換上了現在很少穿的短裙和白色襯衫,對著鏡子中的自己默默的喊了一聲加油,提著包離開了家門。
娜塔莉住在離市政廳不到兩百米的一棟房子裏,市政廳的人基本上都住的比較近。這座城市之前沒有什麽可以娛樂的地方,即使有兩家酒吧,裏麵消費的也是那些五六十歲的老頭子,喝的都是自己釀的帶著酸澀味道的果酒。
所以對他們來說,在這座城市裏時間變得非常特別,下班就等於一天結束了。回到家裏無聊的看看過期的報紙,或者泡一個熱水澡就會上床睡覺。
娜塔莉來的很快,隻是她沒有遇到自己所期待的事情,反倒是杜林催促著她將奧迪斯市所有工地的情況都拿過來,他晚上需要看。
奧迪斯市的工地都會有一個計劃書,這是杜林要求他們做的,除了方便杜林對這座城市發生的每一件事了若指掌之外,也算是一個留底。
娜塔莉愣了一下,很快就回到檔案室裏將資料拿了過來,到目前為止奧迪斯市施工的項目一共有七十三處,大約有九萬名來自外地和本地的工人正在加班加點的為這些工程添磚加瓦。杜林看完之後重重的歎了一口氣,他考慮過幹掉布喬讓他的計劃流產,但後來想了一下覺得這樣是不行的。
以前他隻是一個商人,所以做一點超出了限製之外的事情情有可原,但現在他是官員,他以後麵對的最大競爭對手也同樣是官員。不能他覺得這個家夥總是和自己作對就幹掉他,那個家夥也和自己不對付就幹掉他,如果和他作對的人是新舊兩黨的高層怎麽辦?難道他要派人去幹掉馬格斯或者舊黨的黨魁?
所以需要用正麵手段的時候,就不能用反麵的手段。
站在一邊感覺有點鬱悶的娜塔莉慢慢的走進了杜林的身邊,讓她覺得意外的是杜林找她來不是談談人生和理想,而是需要她打開檔案室並且找到裏麵的資料。既然來都來了,總不能什麽都不做站在一邊把?她瞥了一眼桌子上那些自己都審查過的文件,輕聲問道,“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
杜林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布喬……就是工人工會那個負責人打算發起一場罷工。奧迪斯市的工人加起來有差不多十萬,一旦這些人的罷工聲勢壓住了一切,很有可能會引發連鎖反應!”
如果這場罷工聲勢浩大的話極有可能會波及到臨近的城市,所以杜林腦殼都有點疼,實在不行的話也隻能幹掉那個家夥了,雖然他並不想這麽做,他想要用“公平”的收點來摧毀對方的計謀。
“為什麽不和工人談一談?”,娜塔莉好奇的問道:“那些工人都有自己的工頭,我們無法和所有工人交流,但可以和工頭交流。我覺得這應該不是什麽太難的事情,畢竟他們工作是為了賺錢。”
杜林剛覺得這個想法有點幼稚的時候,整個人突然間不動了,倒不是說娜塔莉為他提供了解決的辦法,而是讓他想到了另外一種解決辦法。所謂罷工無非是通過不工作來要挾市政廳和用工方,隻要沒有這個問題存在,罷工反而會變得毫無意義。
但是如果他們不是工人呢?
杜林揮了揮拳頭,立刻提起電話,撥通了索菲亞的號碼。
此時索菲亞正準備休息,上了年紀之後人就寢的欲望總是會來的更早一點,如果沒有杜林這個電話,可能在過十幾分鍾她就會進入夢鄉。
“我是索菲亞……”
“杜林,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現在就去做。”,杜林沒有寒暄,表明了身份之後就給索菲亞下達了任務,“立刻問問其他人,他們手底下有沒有願意外出務工的同胞,到奧迪斯市這邊,每天十個小時的工作時間,每小時十五分。每個月我個人再另外補助三塊錢,盡快給我消息,要快!”
既然工人工會想要釜底抽薪搞一場聲勢浩大的罷工,那麽就滿足他們,對於願意和工人工會一起站出來停滯工期罷工的工人,杜林沒有絲毫的好感。任何事情都有協商的途徑,但是罷工這樣的行為已經損害了所有人的利益,那就讓他們損害的更加徹底一點,把他們自己的利益也損害了。
正好也可以通過這種方法解決還有很多同胞沒有工作,或者麵對剝削的問題。就算所有工人都罷工了,來了十萬同胞,杜林每個月也就補貼三十萬而已,現在這點錢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而且這是一場必須贏的戰爭。
失敗者將喪失一切的主動和尊嚴,他必須贏下來。
掛了電話之後杜林想了想,整件事在他的腦海中開始一條條捋順,以至於他都沒有注意到娜塔莉的雙手正在輕輕的按壓他的頭部。過了片刻,他睜開眼,有些意外的瞥了一眼娜塔莉,然後提起電話又給托馬斯上校打了去了電話,對麵剛接起,杜林就問道:“托馬斯先生,帝國帝都警戒區的陸軍有你認識的熟人嗎?”
既然布喬打算玩個大的,杜林不介意把這場遊戲的場麵玩的更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