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時隔三年後的見麵。
杜林下了車就看見阿爾伯特站在別墅的門口迎接他,當他兩隻腳都踩在地上的時候,阿爾伯特快速的迎了上了,鞠躬問好。
別墅周圍都是“自己人”,杜林安排的人,他總是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所有人,然後讓別人用忠誠一點點撕毀杜林為他們打上的標簽。在得到杜林完全信任之前,這些沒有為他出生入死過的人都是受他懷疑的。所以他安排了阿爾伯特的一整套班底來“保護”他的安全,同時也是在警告他,讓他知道杜林之所以能夠成為很多人的噩夢,不是因為他傻,是因為他手裏的刀子足夠鋒利。
今天別墅中所有無關的人都被清理了出去,杜林撐了一個懶腰,才讓阿爾伯特起來。他平靜的直視著阿爾伯特的雙眼,後者的眼神有過那麽一絲驚疑,然後逐漸的穩定了下來。
“走,進去說。”,他帶頭往裏走。
別墅的配置非常的奢華,不僅有一個巨大的遊泳池,還有兩個小噴泉和一個網球場,在左側還有一些用於室外活動鋪設了綠色橡膠地麵的活動場。說是別墅,其實比莊園就差了一個巨大的園林和麵積,就奢華程度已經不弱於一些小型莊園了。
進入了別墅中,杜林安排了娜提雅去休息,他帶著都佛和阿爾伯特去了書房。
門一關上,杜林就走到書房主人坐的椅子上坐了下去,阿爾伯特反而坐在了桌子外麵的椅子上。他隨手翻看了一下桌子上擺放的兩本文件,這些東西擺放在這裏就是為了讓他看見,然後讓他翻看的。他不是以前的他,阿爾伯特也不是以前的阿爾伯特。
作為一個大型集團公司的董事長,他在這幾年內獲得的提升超越了人們的想象。
人,每個人,都是潛力無窮的個體,不逼一逼,誰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的潛力。阿爾伯特剛來這邊主持工作的時候根本什麽都不會做,他就是一個跑業務的銷售員,當然也為杜林做過一段時間服務,開了一家麵向富豪的服務公司。那種小公司和一個市值已經突破十五億聯邦盾的集團公司比較起來,千差萬別,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東西。
好在,杜林沒有看錯人,他也沒有辜負這次機會,終於把整個集團經營的有聲有色。
看完了兩份文件後杜林向後一靠,這個椅子的椅靠在受力後還會向後傾斜一點,讓人坐著更舒服。他雙手十指交叉扣攏壓在腰上,看著阿爾伯特問道,“你已經知道我的計劃了,是嗎?”
阿爾伯特點頭稱是,杜林通過秘密線路和他打了一次電話,告訴他計劃的大概。這次杜林以及一群來自帝國的資本家準備收割聯邦二十年的經濟成果,必要的情況下要讓聯邦的經濟金融水平倒退最少十年。一開始阿爾伯特聽到這個計劃的時候感覺有點天方夜譚,他已經是集團公司的董事長,除了那些匿名的大股東之外他就是萬人之上的主宰者。
在這個社會裏接觸到的東西越多,他越感覺一個人,或者說幾個人,哪怕是幾個財團想要阻擊一個國家的經濟金融幾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就算這些人再有錢,他們的資金也不可能比得上一個國家,也許操作的好可以讓一個國家的經濟金融在短時間裏陷入小幅度的動**,但是收割經濟成果……,有點騎士小說了。
“杜林先生……”,阿爾伯特組織了一下語言,“請原諒我的冒昧,有一個正在困擾我的問題需要解決。”
杜林點了一下頭,他繼續說道,“當初您送我來的時候告訴我要要怎麽做,我覺得我在這段時間的工作中雖然有一些不成熟的表現,但總算對得起您的囑托,我及格了。”,杜林又點了一下頭。阿爾伯特做的絕對不隻是及格這麽簡單,當然這和杜林為他計劃安排好了如何做有一定的關係,可他如果不是這塊材料,就算手把手教都教不會,他不隻是及格,應該打一個B。
為什麽不是A,那是因為他在一些事情上做的還不夠完美,沒有達到杜林理想中最好的程度,以至於杜林還要在帝國那邊幫他造勢。
“現在集團公司的發展越來越快,股價也越來越高,根據我們金融評估師不完全的統計,一旦雙邊貨幣關係解除,聯邦將迎來一個全新的發展,同時我們各大子公司的股票也將快速的上升,其中以聯合建工為最。我們的經濟評估師認為在一個月左右的時間裏,集團市值將突破至二十億到二十二億聯邦盾……”
杜林這個時候抬起了手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你是想問我,既然我們這麽有錢了,為什麽還要做一些非常危險,風險也很大的事情是不是?”
阿爾伯特點了一下頭,他就是這個意思。他雖然不想要忤逆杜林,可是這麽巨大的一個集團公司,或者說已經晉升為新生的財團,何必要毀掉一個財團作為代價去嚐試絕對不可能成功的事情?這顯然是非常不劃算的,也是他無法理解的。
人這一輩子活在這個世界上為的不就是兩件事嗎?
第一個是權力,第二個是財富,現在財富對於他,對於杜林已經唾手可得,不,他們已經是超級富翁了,阿爾伯特競選議員成功,進入了聯邦議會。現在的他已經是公眾人物,不僅有錢,還有權,就連本地的市長看見他都要客客氣氣的,有了這樣的基礎,為什麽還要去折騰,他不明白。
“理想是無價的,阿爾伯特。”,杜林臉上露出了一絲譏誚,“沒有什麽東西能夠比理想更可貴,特別是這個理想的價值遠遠超越了人們對財富,對權力的認知之上的時候。我知道你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沒關係,我們還有時間讓你逐漸的了解,這個世界,這個國家,比你想象的要脆弱的多。同時也能夠讓你明白,你看見的財富,在我的眼裏,不過是一堆廢紙。”
他一拍扶手站了起來,“好了,我累了,這段時間做好你的事情,不要讓我失望。”
阿爾伯特也緊跟著站了起來,“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房間……”
“不用!”,杜林似笑非笑的搖著頭,“我在聯邦有地方住,而且我不太方便經常出現在這裏。這段時間保持電話暢通,不要發生任何我不希望看見的事情,明白嗎?”
阿爾伯特愣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是,我知道了,杜林先生。”
杜林讓人叫上了準備休息的娜提雅,坐著車離開了,連司機都留了下來,換成自己人開。本來杜林是打算在這裏休息的,但是與阿爾伯特簡短的一番對話讓他發現這個家夥似乎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這不是一個很好的苗頭。這裏不是帝國,沒有前仆後繼願意為他去死的瓜爾特人,他的安全就必須放在第一位。這次除了他明麵上帶來的人之外,還有薩維帶著一個分隊偷渡過來,人數也就一百多人。
杜林不敢帶太多的人過來,他本來就有點“聲名狼藉”,如果帶來的人太多有可能會被密切的監視。偷渡其實也不安全,那些蛇頭大多數都官方勢力都有勾結,就像帝國東海岸的蛇頭,他們每次帶人入境或者離境的時候,都會預先和海軍以及杜林打個招呼,告訴他們自己帶從什麽地方帶了什麽人過來,或者打算把一些人帶去什麽地方。
地下世界有地下世界的秩序,很多地下世界的人認為與官方勾結是一件非常恥辱的事情,但是看看那些做大的幫派和勢力,有幾個是純粹自己玩自己的?特耐爾的歌多爾這樣雄霸半個城市地下勢力的首領,不一樣和市政廳那些人有聯係?沒有他們的許可,哪個幫派能夠膨脹的那麽大?
阿爾伯特模糊不清的態度讓杜林起了疑心,這不是一個好消息,但同時也是一個好消息。
他突然感覺到有一絲蛋疼,為什麽這些人永遠都不懂,他們所擁有的東西都是杜林給他們的,他們卻想要做出違背杜林意誌的事情,難道他們不知道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嗎?
站在別墅二樓的窗台邊望著兩輛車離去,阿爾伯特收回了目光,他走到沙發上坐下,雙手插入發際線向後推去,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頹廢。
他已經習慣了聯邦的生活,沒有剛來時的惶恐不安,他已經習慣了被人們拱衛著尊稱他“阿爾伯特先生”或“議員先生”,他習慣了奢靡的上流社會生活,習慣了在聚光燈下推杯換盞的交際往來,習慣了坐擁一個商業帝國的成就感。
現在,這一切隨時隨地都有可能隨風而去。
他該怎麽辦?
他也很迷茫,他手裏的這些東西,他所擁有的股權,都不是他自己的,那些匿名股東才是真正厲害的人物,有時候阿爾伯特懷疑,這些人也是杜林安排的棋子。
以後的路,到底在什麽地方?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快速的起身走到書櫃前,打開了書櫃,將一枚紐扣大的胸章拿在手中摩挲,然後走向了書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