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 怪老頭

“你看,”美女用手指,像玩觸屏手機一樣,轉著表的玻璃麵,有意思的事發生了,表居然逆向行走了。“我媽媽說,姨父稱它做‘時間逆轉’。這是他在姨媽去世後造的,他希望時間可以回到過去。我姨父很愛姨媽的。”

“我也感受得到。你可以介紹我去找你姨父嗎?我真的想得到他的作品。”

“恩,我姨父是個好人,但是自從姨媽去世後,就有點古怪。我也很難跟他說話。這樣吧,你自己去找他。他喜歡吃姨媽做的果醬蛋糕,我做一塊,你帶過去給他。他一看就知道是我做的。也許他一高興,還真會送一塊表給你。”

“那真的太感謝你了。聊了這麽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我叫柯菲。”

“我叫絲朵娃。”

然後我就等絲多娃下班,再跟她一起去買材料,等她把蛋糕交給我,都差不多到晚上了。

烏塔按照約定在金星飯店等我。一看見我手裏的盒子,就喊著要看看裏麵是什麽。聽說我是蛋糕又嚎著要吃。

“不行,這是人家托我送給安蒂基西拉先生的。”我說。

“你就知道他在哪裏了嗎?”烏塔說。

“我有他的地址,不過我根本沒想去看,因為我知道你已經跟到地方了。”

“誰說的,難道不可能有兩個人叫安蒂基西拉嗎?”

“沒有!”

“你怎麽知道的。”

“這個安蒂基西拉不是瑞士人。他是因為愛上了一個瑞士姑娘然後才留在了這裏。”

晚飯後,我們一起去找安蒂基西拉。他的家居然就在金星飯店附近。

一個胡子拉摣的老頭出來開了門。他麵容憔悴,眼睛發紅。很明顯很久沒有睡好。

他看了我手上的盒子,不用我開口就對我說:“東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這家夥連個謝都沒有。我當然不可能這麽就走了。

“安蒂基西拉先生,我幫絲朵娃送這塊蛋糕過來,其實是有事想要找您,她不好意思把我介紹給您,隻好用這種辦法。”我隻能誠懇地對他說。

“什麽事?”老人幾乎沒有什麽興致。

我拿出那盒子零件遞給他。“我有些東西想請您看看。”

他接過,在燈光下看了看。臉上顯露出一絲詫異。然後他也不招待我們,隻是拿了東西,就自己走進自己的工作室,順手還把門給關上。

我和烏塔隻好老實的坐在客廳裏,等。

客廳裏,擺著一幅畫像。畫的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長得有點像絲朵娃,估計就是老頭的妻子,絲朵娃的姨媽了。其他的東西非常簡單。

因為閑坐無聊,烏塔和我都打開手機,她玩遊戲。我看科技新聞。突然,牆上的掛鍾響了十二下,然後一隻什麽東西,就吱吱呀呀地在我們身邊轉來轉去。開始烏塔還以為是耗子,嚇得她縮起腳,蹲在沙發上。我仔細一看,居然是個小機器,而且它居然在搞清潔。它有條不紊地,清洗著地板,從一邊到另一邊。完了,就在另一角停下來。

我忍不住,過去把它抱了起來研究。發現根本沒有任何電源插座,隻有一個發條孔在後麵。估計裏麵也盡是機械零件,沒有任何電子產品。現在清潔機器人、護理機器人都很常見了。但是這麽原始的清潔機器人,真是無法想象。而且很明顯它內在也有鍾表部件,會準時清潔房間。看來我們是找對人了。

都十二點了,我們望著老頭的工作室,門還是緊閉的。烏塔要去敲門,被我阻止了。

我們在門口一聽,裏麵不時傳出聲音。

“怎麽辦,難道要在這裏過夜?”

“我們留下張字條吧。”我找了張紙,寫下了幾句話:“安蒂基西拉先生:我們先行離開。明天早上再來打擾。”我還留下了個電話號碼,怕他三更半夜出來見不到人,又有什麽急事想找我們。

就在我們挨著凍,哆哆嗦嗦地走回酒店,洗漱好。準備睡覺時。電話居然響了。

“過來。我有話跟你說。”沒有烏塔這個翻譯不成,我隻好叫醒了她,烏塔嘟囔著罵瘋老頭。

我們又哆哆嗦嗦地走到老人家。他居然開了門在等我們。

“安蒂基西拉先生,您還沒有休息?”我問。

他根本沒有回應我的話。“這東西,哪裏來的?”

“這是我們公司,在敘利亞的一塊工地上挖出來的。曆史很久,是個古物。”

“有多久?”

“這點,我們也不清楚。”

“沒有拿去測試?”

“有,但是沒有測出來。”

老人搖了搖頭,“我盡量地把它組合出來。但是肯定少了很多零件,所以根本無法清楚它到底是什麽東西。”老人指著他拚湊出來的,有點像台縫紉機的東西。很明顯老人也加了一些零件。

這已經相當了不起了,因為之前沒有人能夠達到這一步。

“小夥子,這東西絕對不是個古物,你被騙了。材料都是好材料,做工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做的。但是東西很新,是最近做的。你可以直接去找賣給你這些東西的人,他們就知道是什麽。”

“安蒂基西拉先生,老實說,這些是複製品。是我們用3D打印技術做出來的。不過,我可以保證外形與材料是一模一樣的。”

“哦。是這樣啊。老實告訴你吧,小夥子。這東西,我不知道它是什麽,不過我非常喜歡這套東西,因為我發現它裏麵隱藏了很多的東西,隻是我一時無法明確而已。可以的話,把它送給我,當然,我也不讓你吃虧。”說著,他脫下自己手上的一塊表。“這東西,是我畢生的心血。”

“安蒂基西拉先生,您這麽珍貴的東西,我不能要。不過您喜歡的話,可以留著這套東西。當然,我有條件。就是您跟我們回美國。我認為您現在需要接受健康的檢查,盡快地恢複您的身體健康。而且,我們可以提供給您最好的生活條件,有專人可以照顧您的生活起居。這些也許您不大重視,我們還會提供您任何您需要的工具、資料。隻要是世界上存在的,我們都可以提供。”

“條件很吸引人,但是我不需要。”老人冷淡地說。

“您需要什麽,我們都可以答應您。簽合同也沒有問題,帶上您的家屬也可以,甚至給您的家屬在M國安排好他們喜歡的工作都行。隻要您答應跟我們去M國。”我有點著急了。

“小夥子,你不懂的。你以為有人照料著,要什麽就有什麽,人還能夠工作嗎?”老人依然冷淡地說。“你以為我請不起工人,你以為我隻有幾十年前的工具,隻有一個老腦瓜嗎?

老人站起身來,打開了身後的工作室。我們進去一看,真正被嚇呆了。

整個工作室,足足有普通房間的五倍大,很明顯他把幾個房間都打通了。裏麵擺放著各式的機器,而且很多還是最新款的,裏麵就有我剛剛在科技信息上看到的德國剛發明的激光鐫刻器。我們甚至還可以用眼睛掃到他的一台計算機,屏幕上正是一個程序(我也不清楚,到底有沒有人寫過這樣的程序,會不會是他自己編寫的)在模擬那台“縫紉機”,也許他正用這個測試它能夠做的事。

當然,我們也看到了,旁邊的確擺了一套和人一樣高低的機器骨架,裏麵密密麻麻地各種零件還在動著。很明顯,這就是早上那兩女人討論到的猜測。他一直想讓妻子活過來。

老頭看了看驚呆了的我們,然後把手表放在我的手中,“走吧。”

“安蒂基西拉先生。既然您不走,我也不勉強。這手表我是不會拿的。你隻需要答應我,有什麽發現,隨時跟我聯係,這是我的電話,如果打不通,您也可以發這個電子郵箱給我。再不行,您寄信到這個地址給我。”我把我能夠留的通訊方式都給他了。不是我想違背SIS規定,我真琢磨不透這老人家喜歡什麽方式與人溝通。

“行,我答應你。因為我如果能夠把東西研究透,我也一定會去找你,因為那時候我就一定想見到原件。還有,我不占人便宜的。這隻表,如果你不想戴,可以拿去瑞士任何一家表店,他們都會給你開出他們能夠給的最大的價碼。”

老人把表塞到了我手裏。

“安蒂基西拉先生,這隻表特殊在哪裏?我知道您做的表都有各自不同的地方。”

“這隻表,叫失魂落魄。我隻能告訴你這點,具體怎麽特別,你自己去找。我做的其他表,特別難以找出來,但是找出來就沒有什麽了不起的,就像小說一樣。而這隻表,非常容易找出來,但是你會發現它絕對是獨一無二的,就像傳奇一般。”老人居然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好吧。那就謝謝您。”我收下了表,忽然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安蒂基西拉先生,我還想問您一件事。就您所知,世界上,最厲害的工程技術大師是誰,他在哪裏?”

“我不知道世界上最厲害的工程技術大師是誰,但是我知道他一定在中國。”老人想都不想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