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生或死

天,是灰色的,一片灰蒙蒙的感覺,許榭透過有些霧氣的雕花玻璃窗,望了望天空,歎了一口氣,複又蹲在牆角,緊緊的盯著正中間懸掛時鍾的鍾擺。那鍾擺不停歇的擺來擺去,讓人不禁有了一絲迷茫。

這間房子所見的,都是棕色,到處都是棕色的牆紙,雖然給人一種厚重的感覺,卻也不免有了一絲沉悶的感覺。一些陳舊的家具零星的擺放在實木地板上。從房間的布局來看,這應該是一間書房,北麵的牆被連續幾個大書櫃所遮掩。棕黑色的雕花紋路,剔透的水晶玻璃,讓人一眼就覺得這些書櫃價值不菲,可惜書櫃裏麵卻空無一物。

東麵的牆壁上掛著幾幅壁畫,是畢加索後現代主義風格的油畫,粗獷的線條勾勒出光影陸離的效果,那怪異的線條還給人一種壓抑的感,在壁畫前方有一張實木書桌。而剛才許榭視線掃過的玻璃窗位於整個房間的南麵,也就是那幾張書櫃的正前方。

玻璃窗隻關上了半扇,另外一扇窗戶的玻璃麵上已經破開了一個大洞,懸掛在旁邊的薄紗狀窗簾,被屋外的風,透過破開的窗麵,吹的左右搖晃。有一扇門開在了房間的西麵牆上,而那扇門,現在被幾張沙發,疊羅漢似地堵住了。實木地板上靜靜的躺著零碎的玻璃渣,從造型與痕跡上來看,應該是原本擺在書桌上的茶具。一個人影蹲在書桌後麵,沉默的看著房間正中的時鍾。

這個時鍾算是整個房間內最不協調的一個東西了。橢圓形的鏡麵,白色的表底,時刻和指針竟然都是呈現刺目的紅色。隻不過時鍾指的的時刻會變成鮮豔的紅色,而沒有被時鍾指到的時刻呈現黯淡些的紅色,就如同人的動脈血和靜脈血的差別。讓人奇怪的的是,天花板上原本應該懸掛著燈具的地方,現在懸掛著的竟然是這個詭異的時鍾。

許榭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兩天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原本信心勃勃的他,又一次快被心中的恐懼打倒了。看著分針一點一點的移動,他不禁陷入了回憶:和他一起出現在這裏的人,一共有十個。可以說,他們都不是主神空間中的菜鳥,每個人度過了兩部到三部恐怖片了。可是現在還留在這的,就隻有剩下孤零零的兩個人了。其他人都死掉了。

在這次的這部恐怖片中,以往的經驗和收獲讓他們信心爆棚,他們臨時起意,改變了原本的劇情,將快要死去的劇情人物救活,並將怨鬼的來龍去脈向主角們解釋清楚。他還清楚的記得當時幹完這些事後,所有人都蓄勢待發,臉上無一不露出興奮的神色,每個人都期待著完成劇情後的“特殊獎勵”。

他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上麵顯示:“最終主線任務3:生存三天。獎勵3000生存點,b+劇情卡片一張。”“還有一天,不,還有還有四小時就能活著回去了。”許榭喃喃的說。

他的腦海中繼續回想著,他們所做的事情。在他們的引導下,劇情人物找出了怨靈的遺骸,並且他們讓劇情人物再一次強化了怨靈的怨氣。因為隊裏有五個人的能力是與精神力有關,而這次主神將他們投入的恐怖片又恰恰是一部講述怨鬼類型的。對於如何度過這種鬼靈類型的恐怖片,他們信心十足,說到底鬼靈也隻是一種精神力的異變體,他們想著應該是十拿九穩。

可誰又曾想到,實力大增的怨鬼,設計將他們傳送到了另一個空間,他們被傳送過來時,隻看到孤零零的地表上矗立著十二棟連體西式洋宅。那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在這個空間中,隻有在西式洋宅裏麵才是安全的。

宅子外邊是如同戈壁沙漠一般的地表,零零碎碎的小石子鋪滿了大地。他們正好趕上這個空間白天與黑夜的交接。現在的許榭才肯定當時應該是白天與黑夜交接。因為這兩天,他大多的時間都是從窗戶中向外觀察。他發現這裏的天空是灰蒙蒙的,而且每過十二小時就會產生新的變化,灰色的天空會變成我們現實夜晚那樣的黑色蒼穹。而兩天前他們剛傳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最後一絲灰色的天空被漆墨般的黑色天幕所取代。他們有些驚訝這裏的環境,卻沒有料到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在他們驚訝的時候,一件他們意想不到的恐怖事件發生了。

他們現在正站立的地方,開始從零碎的石子下邊冒出大量黑色的絲狀物體,類似女人的長頭發,它們越來越長,並且往他們的身上纏了過來。他們其中有一個隊員擁有火焰的能力,那個隊員手疾眼快的,使用火焰將這些黑色發絲清理了一遍。被烈焰燒過的地方都散發出了一股燒焦蛋白質的味道。可是這些黑色發絲依然前仆後繼的從石縫中冒了出來,燒之不盡。他們正在躊躇的時候,有人發現西式洋宅那塊地表大約方圓五米左右都沒有黑色發絲的出現,於是招呼了一聲,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向著洋宅撤去。

但當他們踏入那塊明顯是混泥土與砂石交界線的時候,他們一個落在隊伍後頭的女孩,渾身開始燃燒了起來。她痛苦的尖叫,在地上打滾,想要撲滅這突如其來的火焰。可是這個方法沒有一點效果,不多時,她的尖叫戛然而止,許榭清晰的看到從她的口眼之中都冒出了火花。一會的功夫,那個女孩整個人都燒成了黑色焦炭,風一吹就變成粉末狀消散了,所有人都有些愕然。

這時候有人發現宅子的前邊有一塊告示牌。他們湊上去看了看,上邊寫著:“生死十二宮,生或死,盡在自己手中!提示:每個小時,怨靈會挑選一棟宅子進去展開殺戮。友情警告,每棟同一時間不能超過一個人喲,不然怨靈將會直接找上門!”

剩下的九個人看著這個告示麵麵相覷,有人道“切,怕個鳥,怨靈來了幹掉它,我們就可以回歸了。”他的意見符合大多數人的想法。畢竟剛才是來到了一個新的環境,大家還未有準備,才會有人被怨靈離奇的殺死。剛才那個女孩的死,大家已經暗暗把它歸類到怨靈的頭上了。現在大家都有所準備,他們對自己的實力還是有自信的。

隻不過還未等他們多做交流,一雙赤紅的眼睛出現在了地基線外的黑色發海中。許榭身處的位置正好是離地基線一米左右,剛想轉過頭去觀察一下黑色發絲,就直直的與它對視。那一刹那,許榭冷汗直冒,驚呼一聲:“它在這。”立馬火焰,寒冰各式各樣的法術就落在赤紅色眼睛出現的位置,激起一片煙塵,這是隊員們的反擊。

不過隨著煙塵的散去,隊員們發現赤紅色的眼睛離他們越來越近了,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麵前。“快跑,我們暫時沒有辦法傷害它,先去分散去宅子裏麵,再想辦法滅了它。”有個剛釋放出火球術的資深者驚呼道。

除了那幾個與精神力有關的資深者,其他四個資深者毫不猶豫的往宅子裏邊跑去。開玩笑,他們可對怨靈沒有什麽辦法,遇上了隻能等死。而剩下的資深者不甘心的釋放了幾個大招。卻痛苦的發現,模糊的人影毫發無損,並且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也隻能無奈的朝著宅子跑去。

許榭記得剛跑進這個宅子的時候,就看到房間中央懸掛著的那個詭異時鍾。他心裏跳了一跳,繼續挑了一個其他的房間,沒想到每個房間裏麵都有那個詭異時鍾。他沒有辦法,隻能先挑一個有窗戶的房間走了進去。他走到窗戶邊,開始盯著窗外的那雙赤紅色眼睛。卻發現它一直徘徊在告示板麵前。於是也就安下心來,開始想辦法如何解決怨靈。隨著時間的推移,許榭也習慣了房間中央懸掛的時鍾,還發現,每過一小時時鍾就會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往往在這聲響過後的一小時之內,就會傳來劇烈的打鬥聲音或是資深者死去前的痛苦嚎叫,有幾次卻毫無聲息。

“怨靈哪會這麽容易的放過我們。”許榭不禁懊惱的想,雖然才過了幾個小時,可是對於他來說還算輕鬆。雖然有人死去,可畢竟他這邊也沒有什麽大的危險出現。“最好都去找其他人!”許榭不禁被自己心裏冒出的念頭嚇了一跳,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也對別人的生命如此輕視了,許榭趕緊搖了搖頭,人與怨靈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人有人性,怨靈沒有,越是容易喪失人性的時候,越是應該保留人性。

叮咚,又一次清脆的聲響,喚醒了回憶中的許榭。許榭記得這兩天以來,在剛開始的那天聽到了五聲慘叫,這代表著五個人的死亡,隻剩下四個人躲在不同的宅子裏麵苟延殘喘。昨天在他的耳畔傳來了兩聲慘叫。結合剛到這空間就蒙難的那個女孩,十個人裏麵隻剩下他和另外一個人了。

剛才的鍾響之後,他沉默的看著隔壁的宅子外邊出現了一個碩大的黑影,那黑色的影子慢慢包裹住了那座宅子,滲透了進去。他才小心翼翼的挪到書桌後邊蹲著,隱藏起來。半個小時候後,一聲淒厲的尖叫傳來,他明白,剩下的三小時內,隻剩下他和怨靈了。

他想換個宅子躲藏,剛站起身,又打消了念頭。“現在出去,或許會被它逮個正著,說不定它現在也在尋思如何找到我呢。”許榭已經換過三個宅子了,他往往趁著怨靈與資深者搏鬥的時候,小心謹慎的溜出原來的宅子,躲藏到新的地方。其中一次,他還在宅子中發現了其他人,驚得他立馬就跑了回去。

在這個空間中,怨靈就是永生不滅的主宰。他在空閑的時候仔細分析了一下,如果不是傳送到了這個古怪的地方,怨靈實力提升的幅度並沒有多大,隻有這個空間裏麵它才是無敵的存在,自己現有的手段無法解決它。

有時候人也真的很奇怪,每天平淡的生活的時候,想要去冒險,可是真正的進行了冒險卻真的也渴望那最開始的平淡了。現在的許榭就是這樣,他看著時鍾上的指針一分一秒的過去,又平安的度過了兩個小時,“這是最後的時刻了。”許榭的心髒越跳越快,他開始興奮起來,在恐懼和生存的喜悅麵前,他的情緒開始有些不穩定。“該死,得冷靜下來,不然非死不可。”他盯著詭異時鍾不停的對自己說。其實魔鬼並不讓人感到害怕,人們常常害怕的是等待魔鬼的那段時間!。

看著時鍾內的指針,他腦海中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想起了剛進空間那會,想起了這部恐怖片,想起了被傳送入這個空間的古怪之處。突然,他愣了一下,“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不知道許榭想到了什麽,他開始喃喃自語,也沒有發現時鍾發出了最後的一次聲響。

屋外的風好像刮得更烈了,書房的門外傳來了鞋子與實木地板接觸而發出的嘎吱聲音。原本空無一物的大書櫃中,時不時會出現一片陰影。許榭依舊呆著書桌之後,口中念念叨叨。

書房中的地板開始有些潮濕,有些部位還滲出了些水漬,水漬有點泛紅。許榭仍然低著頭,對外在的一切仿佛都沒有覺察到一般。

一雙赤紅的眸子,突然出現在了大書櫃中的水晶玻璃窗中。

屋外的風把有破口的玻璃窗刮得哐哐作響,房間中的一切都像是老舊的照片一樣,褪去了原有的顏色。隻剩下一雙赤紅色的眼睛,眼白裏麵布滿著黑色的紋路,緊緊的填充在赤紅色的眼眶當中。那雙猩紅的豎瞳,直直的盯著蹲在地上的許榭。而許榭這個時候卻有所察覺似地,緩緩的抬起了頭,一雙烏黑的眸子與猩紅的豎瞳對視。

嘭嘭嘭,屋外的風終於戰勝了阻攔它的玻璃窗。它將剩餘的玻璃一股腦的擠下了窗戶的框體,玻璃掉落在地上的聲音是如此的刺耳。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將會是我的唯一生路。”許榭的眸子裏麵燃燒著對於生命的渴望。在與豎瞳對視中的許榭,緩緩的閉上了眼睛。隻是原本架在胸前的雙手悄悄的放到了身體兩側,兩個手掌現在的朝向是,正對著房間中那口詭異的時鍾。

一雙血色的大手,慢慢的從他的身後靠了過來……

……

……

“巫奇,無兄弟不倒塔,走吧,別糾結了!六差一,等你開黑!!”一個牛高馬大的青壯小夥,拉著巫奇的雙手說道。

巫奇擺擺手,想要掙脫壯實小夥的手,卻無奈掙脫不開。“別別,今天真不行。我有事,我有要事!”

壯實小夥滿臉疑惑的看著巫奇,突然露出一副賤賤的笑容,說道:“是不是打算去陪人自習啊?你老實說,又勾搭上哪位良家了?”

巫奇輕啐了一聲,“去你的,我是那種人麽,今天真的有事情要辦,改天一定陪你戰個痛快!”

“是嘛?”壯碩小夥眯著眼,笑眯眯的反問道,腔調有些怪異!

“真是這樣啊!哎呀,來不及了,我先走了!”巫奇看了一眼手表,露出焦急的表情,對壯碩小夥揮了揮手,扭頭就走。

走了一會,然後轉過頭,看了眼,沒有發現壯碩小夥的身影。然後輕舒了一口氣,“我勒個去了,怎麽被他發現了,哎。”巫奇原本一副焦急的摸樣轉眼即逝。巫奇,剃著一個萬年小板寸,穿著一身標準的休閑服飾,灰色圓領t恤,一條洗的發白的牛仔褲。看上去簡簡單單,一副學生摸樣,他本來也就是一名學生。

壯碩小夥是他一個宿舍的舍友,隻不過大三之後,巫奇就在外邊租了一套房子,原因就是宿舍那群人沒天沒夜的玩著遊戲。巫奇總是推卻不過,隻能打上幾把,和舍友們不愁吃不愁穿相比,巫奇的自身條件,並不能像他們那樣做個快樂的二代。長期這樣,他也沒有辦法了,隻得在校外租了一套房子。有時候想一個人清靜清靜的時候,就回出租屋裏,不過一般情況下還是在宿舍裏住著。

現在的他正麵臨著找工作的憂慮,他每天總是要去人才市場擠上一擠,試一試運氣。可是,像他這樣三流大學的畢業不要太多!麵試官一看不是221,就一句話:不要!不是885,還是那句話:不要!巫奇每次拿著自己的簡介,總會有一種莫名的淒涼。

今天他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能讓他去麵試的單位,正打算去麵試的路上卻不想碰上了自己的舍友。自己的舍友可是不愁吃,不愁用,每月的零花錢都夠讓他吃一年的。巫奇掏了掏自己空****的口袋,不由自主的歎了一口氣。

巫奇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時針,現在離麵試的時間還早。巫奇放慢了腳步,在心裏想著一些麵試該回答的問題。卻沒有發現,有一張小紙條,從天上,緩緩的飄了下來。

今天風比較大,那張紙條忽然吹在了他的身上,他扯過一看,發現紙條上寫著一句話:你想要更精彩的生活嘛?

他輕聲笑了笑,每天的這種日子,讓他倍感疲倦。看到這張小紙條,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那根弦搭錯了。隨口答了句,“誰家男兒安於平。”突然就眼前一黑,什麽事情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