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王芳敏接著說:“鄭護士長不僅僅幫我這樣的老家夥,對所有的人都是這樣,但是她並不像有些人一樣,做了一分的好事就吹噓成十分,到處宣揚,鄭護士長根本不屑於這樣做,所以很多人不知道她做的好事,隻有我們這些周圍的人才知道一點,像胡玲,這樣年輕,剛從護校畢業,就攤上這樣大的事情,妹妹長了這樣大的病,她無父無母,誰能幫她,要不是護士長這樣幫她,你說她該怎麽辦”,向胡玲問:“小胡,你說你以前遇到過這樣的善心貴人嗎?”

周建卻見胡玲像突然被什麽東西一下子擊中了心口一樣,巨大的悲哀一下子襲上她抑鬱蒼白的臉,眼淚一下子湧上來。

王芳敏趕忙自責說:“對不起,小胡,你看我這張嘴,一下子就說到你的傷心事,你妹妹病怎樣了,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說。”

胡玲含淚點頭說:“謝謝。”不再說話。神情逐漸的略有些好轉,低頭擦去眼淚。

周建卻對剛才從胡玲臉上看到的一閃而過巨大悲哀感到有些吃驚,這是一種悲痛特別深的神情,甚至超過了親人離開時痛苦神情,周建想:她妹妹究竟長了什麽病?讓她有這樣深的悲痛。

正想如何悄悄的問一下王芳敏。這個時候趙宏光走了過來,問:“怎麽樣了,還沒有整理好嗎?”

周建一看表,真的已經快9點了,對於想從屍體上找到線索念頭已經快絕望了,也不再提去幫忙整理屍體了,看著王芳敏。

王芳敏說:“不要著急,我們還是最好別打擾柳大夫,耐心再等等,一定是柳大夫想將鄭姐打扮的漂亮些,鄭姐跳樓,身體損傷的這樣利害,就是柳大夫也要費很多的時間,不過柳大夫做事認真,心細,一定能做好,別忘了她開始也在眼科幹過醫生,手巧的很,主要還是她心好,在病房裏麵有人去世,她都自己自願的幫人家整容,做的如同生人一樣,家屬都是又傷心又歡喜,都感激她,給她錢,但是她從來也不要。”

趙宏光點頭道:“是,神經科的整理過遺容的遺體都如同是人睡著一樣,柳大夫的技術比我們這裏的小王可要高了太多了。那好,幫忙抬的人,我都說好了,你們忙完了叫我一聲,我有事先過去了。”

幾個人忙答應並感謝。

周建想:“這個柳靜真是一個道德完美的人,她的心太善良了,對任何人都這樣好,特別是為自己呆傻且殘疾而且好像沒有好轉希望的丈夫付出這樣多,對這樣一個年輕又美麗的的女人來說,確實是難以想象,一般人想來是難以承受,可能早就提出離婚了,自己雖然沒有直接在臨床工作,但是這樣的例子也聽說了很多了,雖然都是離婚過程比較難,但是最終都離婚了。這樣的事情有時候真難以說清對錯,不過法律最終逐漸的不再將許多的道德義務加到個人頭上,想來還是應當算是進步,老弱病殘的照顧問題也是逐漸的成為一個很大的社會問題,想想未來,特別是以後這樣多的獨生子女,如果沒有社會的介入,獨立照顧這樣多的不能自理的家庭成員,想來是困難重重。柳靜這樣一個弱女子,僅僅結婚幾年的人,毫無怨言的自覺承受起這樣的重擔,確實是難能可貴,不知道她是否為自己的未來想過,不知道她的丈夫有又沒有別的近親屬,似乎很多像她這樣的情況的人,要求離婚的話,如果能做出一定的扶養保證,雖然多有反複,最終法院也通常是準許離婚,而且像柳靜這樣出眾的美麗的人物,周圍必然是少不了各種的**,即使她在婚姻狀態,關於她的追求者的傳聞也很多,但是卻從沒有關於柳靜的感情動搖的傳說,從沒有關於她可能離婚的任何傳聞,因為對於像柳靜這樣的出眾人物,她的新聞就是醫院的新聞,如果她有一絲的這樣方麵的抱怨或者猶豫,肯定消息馬上傳遍醫院,即使周建這樣的宅男也會很快知道,但是確定的說沒有任何這些方麵的關於離婚的傳聞,說明柳靜沒有一絲一毫要放棄自己丈夫的打算,這真是一個千不挑一完美的女人。”

但是對於周建這樣思維刻板的如同計算機一樣的人,一個問題一旦進入腦海,總是反複糾結的要想明白,像強迫症一樣被迫反複思考原因,這種的強迫心理就如同遮在月亮前的霧氣一樣,總是難以排解,現在他的這種的強迫症又一下子轉到柳靜的身上,他又苦思起她的感情專一問題來,想:柳靜苦守這一段感情的原因第一可能她與自己的丈夫感情深厚,不離不棄,就如同誓言中所說的愛他(她)、忠誠於他(她),無論他(她)貧困或富裕、疾病或貧窮,直至離開世界。不過在中國曾經傳統上,即使不一定是那樣的恩愛夫妻,也常能做到這些,而且在這樣的方麵,女性一般說來比男性做到的更多,這個也是傳統的道德的力量,但是逐漸的社會像現代化轉變能夠做到這些的人就少了,除非真正感情深厚的,都是找到彼此唯一的恩愛夫妻,會生死一起,這樣的愛情的力量是穿越時空的。但是對於柳靜卻沒有聽說關於她轟轟烈烈的愛情傳聞,據他人的消息和王芳敏的剛才的說法,似乎也就是她的丈夫首次出現在她的繼父的生病期間,然後就很快的結婚了,幾乎就如同同一個陌生人的婚姻。以後沒有幾年,丈夫就殘疾了,呆傻了,病好像就是在林海醫院診斷和治療的,也沒有聽說柳靜同他的丈夫到外地看病,兩個人也沒有孩子,這樣的情況似乎比普通人的感情基礎也不如,難道還有更深感情基礎不為外人所知?再有一種可能就是柳靜是一個受傳統道德的熏陶很深的人,雖然是現代人,也認為任何的婚姻都是一生一世的,腦子中從沒有想到離婚的概念,但是她從小她的母親就再婚了,她自己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是同繼父生活的,所以應當在她的成長的環境中,沒有這種婚姻一定要專一的教育。再有的可能就是她是一個矜持的人,注重自己在別人眼中的看法,但是這個對她這樣一個孤身的人應當也不是問題,她滿可以離開這個醫院另外的去找工作,那樣最終還是那一個答案,就是她是一個特別善良的人物,不能忍受拋棄丈夫的良心的譴責,她的心中隻有別人,對於自己考慮很少,為了照顧丈夫,甚至不想自己的將來無兒無女的狀態,寧可照顧自己的殘疾呆傻的丈夫到老,但是這樣的話,她就也必然是具有傳統的道德的人,一個謙退的人,容讓的人,很少為自己著想,更多為別人著想的人,在這裏就是一心為丈夫著想,像她在超聲科為丈夫著急流淚一樣。但是這如果她真的是同鄭蓮珠特別友好,一樣那樣酷愛打扮,擁有同樣的豪車,則這些似乎同她的一心隻為丈夫著想相矛盾,善良人是完全有權力高消費,有權力愛美了嗎,但是實際上在這樣的與柳靜相關的具體悲劇的事情中,這種購買豪車和如果是同鄭蓮珠一樣的過度的打扮的話則已經超過了僅僅因為個人自尊而注重儀表打扮的程度,已經屬於奢侈放縱性的消費,與謙退讓人的美德很難想象發生到同一個人身上的,也同她的丈夫的悲劇事件在氣氛上顯得不兼容。而且她還同鄭蓮珠關係相好,而鄭蓮珠肯定不是謙退容讓的人。如果她處在柳靜的位置上則可以肯定早就離婚了,而她也必然毫不掩飾她的觀點,所以柳靜如果是前述的這樣的性格的話,同鄭蓮珠交好就更顯得有些詭異,但是這些最終還要考慮柳靜究竟有多少錢的問題,她自己的工資是不太可能支持過度的消費的,關鍵就是她的繼父曾經有多少錢?可能能留給她多少錢?但是這些有必要調查嗎?現在的問題是基本能確定的情況是鄭蓮珠是罪犯,柳靜是一位善良的美麗女性,而據同事的反應,鄭蓮珠與柳靜交好,所以如果有必要,可以通過柳靜了解鄭蓮珠的一些情況,而柳靜自己的問題和她已經去世多年的繼父的問題則是不相關的問題,沒有必要調查。

正在想著,門一下子開了,柳靜出來了,大家都圍攏過去,周建馬上就注意看柳靜的打扮,但是可憐周建對於女性的服飾裝扮幾乎一無所知,隻看到柳靜的項鏈,似乎也像其他女人帶的一樣的金項鏈,下麵係的紅色圓環中似乎有透亮的石頭的閃光,是鑽石嗎?不知道,但是柳靜雪白細膩的脖子讓周建覺得炫目頭暈,轉頭不敢再看,柳靜輕聲對孟甜說:“小甜,你媽媽我幫她打扮好了,可我現在必須要馬上回去了,不能送她走了,你以後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盡管找我說。”

孟甜忙連聲的感謝,柳靜向其他人都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周建看著她穿著白色隔離衣的窈窕標致背影向門口走去,她右肩挎著一個紅色的皮包,左手推門離開,周建不覺問道:“柳大夫怎麽帶這樣大的一個皮包?”

王芳敏歎氣說:“這才說來,這個女人真不容易,她的包裏麵經常放著給她丈夫的藥物和給他丈夫用的按摩品,有時候她丈夫抽血化驗的標本也裝在包裏帶來醫院,像其他女人那樣的小坤包如何放的下。”

大家一起進去看鄭蓮珠的遺體,周建一看很吃驚,沒有想到柳靜的技術有這樣高,鄭蓮珠的臉上和身上的血汙都已經除去,頭發也整理好了,頭縫到脖子上,臉上和頸部一定用了許多的油膏,頸部的傷口都蓋住了,不去近前仔細辨認,已經分不出傷口了。但是胳膊的彎曲還是能看出骨折的樣子,孟甜看到媽媽遺容,心酸難受,卻也不敢再碰,怕毀了剛化的妝,王芳敏又勸慰了幾句,周建出門去找趙宏光,趙宏光很快找來了幾個人來了,將鄭蓮珠的遺體連同床單一起抬出去。

車停在門口,這是一種在林海很流行的小車,樣子像麵包車,還小一些,多是白色的,但是是後麵開門,後麵有個可以放下的斜板,車裏靠左邊是長椅,靠右側是一張可以拉下來的窄床,本來就是一種運送病人的車型,但是這種車便宜,而且速度還挺快,裏麵稍加改裝可以有很多用途,所以很多周圍農村人也用它,運貨運物運人都很方便,有些人也拉了水果或其他農產品來城裏的街道賣,如果遠遠看到城管過來,就將水果從後麵向車上一拉,開車就跑了,還有些城鄉之間跑黑出租,黑公交的也常用它。幾個人從車裏將窄床拉下,放上鄭蓮珠的遺體,頭向裏麵,又拉上車,孟甜上車坐在長椅上,其他人都揮手告別,周建開車離開。

周建將後視鏡略調了一下,正好能夠看到鄭蓮珠的身體,周建心中默默的說:“鄭護士長,公安局說你有很大可能是一個邪惡的罪犯,可是也有人說你是好人,無論如何在沒有最後明確的認定事實以前,是不能將罪犯的帽子扣到你的頭上。再說即使你就是罪犯,如果別人謀殺你,在這個方麵也應當為你受的損害伸張正義,我以前雖然和你關係不好,不過我們之間的問題還是小問題,想來任何的父母都願意自己的孩子找一個富裕有保障的終身伴侶,不願意找我這樣一窮二白的人,所以我們之間的這件事情就讓它過去吧,可是我們之間有一個共同關心的人:孟甜,如果是有人謀害了你,這個人就有可能也傷害孟甜,可是我對於你是否是被謀殺?誰可能謀殺了你一無所知,而你的遺體,這個有可能的證據也要很快的被火化了,這點可能線索也要消失了,我想,如果你有靈魂的話,如果你關心孟甜,就請幫忙在這段最後的路上給我一些提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