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乾乾麵如死灰的緩緩轉過身來看向我,她眼眶通紅,“不是這樣子的....”

動兒的臉色僵硬著,站在一邊,幾位未開口的道長也沒有言語。

喬北有些難以置信的大吼道“唐姑姑!”

程唐按住喬北的肩膀,看著說不出話來的唐乾乾,一言不發最終也沉默著低下了頭。

最年長的道長,輕咳了一聲之後,看著我指著身後冒著煙霧的池水,慢慢開口道“我們並不是一心想要你與靈瞳一起葬命。如今,唯有一個辦法,就看你願不願意嚐試了。”

“什麽辦法,您說吧。”我毫不畏懼對上了他的目光。

“這身後是我忘憂觀山底處的一泉冰池,池子裏都是極寒及陰的寒冰水,在我們這裏已經有上百年的曆史了。這寒池的水,冰涼刺骨,一般人泡上一天一夜就大抵承受不住了,你體內有靈瞳之力,鬼魅之所以會選擇寄居在活體的身上,那是因為我們會產生熱能,可是一旦,熱能消退,靈瞳之力就會慢慢消減,自身開始消耗。所以,你隻有祈禱你能挨過靈瞳對這寒冰池的抵禦能力,要麽,你尚存一口氣,靈瞳之力從此湮滅在寒冰池之中....要麽,你與體內的靈瞳一同幻滅。”老道長一臉慈祥,仿佛說的遠不是一件生死之事。

我輕呼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老道長身後那池寂靜而剔透的池水,剛才我竟然一度還以為那是溫泉,沒想到竟然是用來對付我的。

唐乾乾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大聲道“根本沒有人可能在寒冰池泡上一天一夜還能活下來的!那寒意逼骨,傷人五髒六腑!紮染,你不可能活下來的!千萬別答應!”

“荒唐!出了一趟穀,竟然變成這樣!看我不打醒你。”

唐乾乾的爸爸大吼一聲,就持著手中的棍帳對著唐乾乾的後脊就要大力敲了下來,程唐開口驚呼一聲,我急忙伸手將她拽開,一瞬間,動兒衝到了她的身後,背著對唐父,“嘭”的一聲悶響,動兒咬牙硬生生替乾乾扛了這一重擊。

“動兒!”

“動兒!”

唐乾乾和她爸爸異口同聲喊出了口,這一杖力度不輕,動兒緊皺著眉頭,雙手還打在乾乾的肩膀上,吃力的吸了一口氣,轉身看著唐父,行禮道“師傅,乾乾一向心直口快,她之所以這般,全然是因為她心中向善的緣故,您不是從小就教導我們,心中要永存善念。所以,請您還是別怪她了。”

唐父的表情倒是顯得心疼不已,他扶起動兒,有些心疼道“動兒!你這般護著她,她還不是現在鬼迷心竅,處處護著有這鬼魅之身的人。我雖教導你們要永遠善念,但是,對待鬼魅,特別是這樣大凶大惡之魔,怎能拎不清楚大局的重要性!”

“爸爸!”

“你若是再敢出言阻撓,就別怪我對你用穀規懲責!”

我拉過唐乾乾的胳膊,看著她一臉無力受挫的樣子,反而心中鬆了一口氣。

“我就問你三個問題,你要老實告訴我,成嗎?”我輕輕一笑。

“你說,我保證沒有半句假話。”乾乾看著我,眉頭緊皺著。

“喬北第一次中蠱,那蠱....”

我還沒有問完,乾乾就搶著開口道“不是我!剛才是他們說謊而已!”

“你知道喬北根本沒有中蠱,是動兒為了帶我回穀的事情嗎?”

“我不知道!”她表情淡然,咬了咬唇,“紮染,你得信我,雖然,我起初接近你是有目的的。”

我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抱了抱她,她委屈的不行,我緩緩開口“嗯,你是我第一個朋友,也是我現在唯一的一個好閨蜜了!你說你沒有做過,你不知道,那我就願意信。”

唐乾乾忽然嗚呼一聲,哭了出來,我明白的,她根本就是受不得冤枉的人,被人誤解了都恨不得揪著你的領子跟你解釋上三天三夜。

剛才我眼見著唐父與這些人想借機讓我誤會乾乾,然後我們倆的關係可以疏遠開來,我不過是順著他們的心願辦了而已。

誰知道,乾乾這個傻妞,執拗的要死。

從我一進來,看見她跪在這裏受罰時,我心中就已經隱約有所預感了。她想幫我偷偷離開的事情,一定是東窗事發被發現了,現在忘憂穀的這些老道士肯定會好好的懲罰她,除非,她能夠認清楚自己的立場,可惜,我們倆都是愛鑽牛角尖的笨蛋。

“老娘還以為你會誤會我,會怨恨我!”唐乾乾的臉哭的像一個揪在一起的包子一樣,我心頭酸酸的,伸手替了擦了擦眼角邊的淚,輕聲道“我又不是笨蛋。”

唐父皺著眉頭,看見乾乾和我這般親密,火氣更大了,“動兒!將她帶進寒冰池中!”

“等一等!”我衝著向我走來的動兒,伸手阻止道“我還有一個問題,沒問呢!”

我側目看了看麵露擔心的程唐,衝著乾乾挑眉道“你還記得我們曾經的一個約定嗎?就是我如果能夠順利渡過死劫,驅走體內靈瞳,你就會....”

唐乾乾愣了一秒後,隨即回道“你要我當你麵親他一次給你看看,我說你若是能渡過死劫,我睡給你看也成,是嗎?”說完,她還掛著眼淚,就咧嘴自嘲的笑了笑“都他媽這時候了,你腦袋裏想的還是這檔事。”

“我就是想問,這個約定還作數嗎?”我看了眼臉色發青暗沉的動兒,笑了笑,他狠狠瞪了我一眼。

唐乾乾沒有多想,直接開口“作數!”

我咧嘴笑了笑,捂著半邊嘴巴,對著乾乾小聲道“最後求你,帶喬北走,至少不要在這下麵。我不想讓他看見我在寒冰池發抖的樣子。”

“好。”

寒冰池有四米多深,動兒伸手將一個鐵籠子拉到了一邊來,把鐵門打開示意我進去。

“若是你體內的靈瞳之力突然迸發,這鐵籠至少還能困得住你,你放心三餐我們會準時有人給你送飯,隻要你熬過靈瞳消滅,自然就會放你出來。”動兒的表情淡淡,揚了揚下巴示意我進去。

喬北被程唐和乾乾死死地按住了肩膀,我站在寒冰池邊上,看著他難以自製的表情,一瞬間,我竟然仿佛變成了十世前在斬首台上的張子卿,刹那我心痛如麻,原來看著不遠處自己喜歡的人苦苦無法上前,竟然是這樣的感覺。

我看著喬北,他嘴巴張了張,我的默默含淚擠出一個笑容來,點了點頭。

清楚地我辨認出,他的嘴型,他再說“媳婦,我等你。”

一腳踏進了籠中,我握著欄杆看著他們三人,動兒示意離羽將我慢慢放入寒冰池中。

池水剛沒入膝蓋處,這寒冰池中玄陰的寒氣就像一股刺人的利刃在我的每寸皮膚上劃過,我忍不住哆嗦起來,渾身開始輕微的發抖著。籠子一直往下墜放,放到了我的腰部,才聽見鐵鏈被拉動停止的聲音,我感覺整個下半身,好像都已經完全麻痹了似的,兩條腿都已經沒有辦法移動一步了。

老道長一揮手,出現幾個年輕的小道士,他輕聲道“將這兩個穀外人先帶出去。”

“我不走!我哪裏也不去,我就在這裏陪她!”喬北死死的看著我,我咬著唇,想要找回一點知覺,可是兩手都已經開始有些抽搐了,隻好僵硬得擠出一絲笑,衝他張了張,用口型告訴他“等我。”

乾乾俯身在他的耳邊不知說了什麽,喬北整個人呆呆的看著我,然後就這樣被程唐順著暗道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