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敢和陌生人合租？褚舒嵐，你是不是不長記性？！”
沙發上的少女長發微盤，五官精致，天生的美人皮相，卻因雙頰上的微微蒼白顯得有些憔悴。
褚舒嵐恍惚間，手指不自覺微蜷，“阿染，我哥他躺在醫院裏，再不安排手術的話，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父母三年前車禍過世，導致褚氏沒多久就宣布破產，今年好不容易有點緩和，褚澤又在下班回來的路上，被高空墜物砸到昏迷不醒。
本來找到過失者還好，可惜和她當年差點出事時一樣，周圍不僅行人稀少，甚至沒有任何監控。
如今她把能賣的都賣了，再次讓這個家變得空**寒酸，可即便如此，褚澤的手術費仍舊差了五十萬！
電話裏蘇雪染的聲音怒不可遏，“急用錢你可以和我說，實在不行還有我哥呢，他是你哥的兄弟，又那麽喜歡你，一定不會不管的！”
提到蘇哲，褚舒嵐眉眼低垂，下意識抿緊了唇“阿染，這麽多年來，我們兄妹已經夠給你們添麻煩了，這次就讓我自己處理吧。”
她相信，隻要把房子租出去再加上剩餘的錢，等到褚澤醒過來後，一切都可以重新回到正軌！
“行，勸不了你了是吧，褚舒嵐，今兒我把話放在這，要是再發生當年那種事，你就算是死了，我也不會去收屍的！”
看著被掛斷的電話，雖然知道閨蜜是擔心自己，可褚舒嵐仍舊忍不住覺得委屈，拚命把透支過度而瘦弱的身子，蜷縮在沙發的一角裏。
叩叩——
敲門聲突兀的響起，驚得褚舒嵐從回憶中掙脫，隨手抹了一把臉後起身開門。
男人身穿黑色風衣，氣質疏離陰冷，即便戴著墨鏡和口罩，也能讓褚舒嵐感覺，有雙淩厲眸子在盯著自己，讓她不敢直視。
恍惚間，她總覺得自己在哪兒見過這個男人，可心裏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畢竟從那件事發生後，褚澤就很少讓自己獨自出門了。
對方比她高很多，褚舒嵐不得不仰頭看他：“你好，請問是淮牧先生嗎？”
“嗯。”
對方低沉有些熟悉的聲音，讓褚舒嵐再次晃神。
淮牧像是不滿她的失神，開口時有些不耐。
“房子租還是不租？”
褚舒嵐連忙把身子向後退開，“租的，我就是房主褚舒嵐，淮牧先生請進。”
注意到她刻意退開的舉動，淮牧墨鏡後的眸子微沉，片刻後這抹暗色很快消失無蹤。
褚舒嵐看著對方進門後毫不客氣地坐在沙發上，沒有再看她一眼，忍不住蹙眉。
想到那五十萬，褚舒嵐強忍著心中陰影，主動開口：“淮牧先生不看看房間嗎？你放心，我整理了三天，保證很幹淨。”
“不必了。”
“可是……”
淮牧忽然抬頭，語氣森冷不耐，“聽不懂嗎？我說不用了。”
褚舒嵐被他的舉動嚇到，臉色瞬間蒼白幾分，手也下意識地環在胸前，“抱歉，我沒有別的意思。”
淮牧眸子在她身上定了兩秒，隨後收回視線，不僅沒有為剛才的舉動解釋，反而從黑色背包裏掏出錢夾。
“這是三年房租五十萬，密碼六個零。”
看著對方輕鬆拿出來剛好夠褚澤所有醫療費用的五十萬，褚舒嵐條件反射地握緊了雙手。
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後，她這才啞著嗓子開口：“我隻收正常費用，所以淮牧先生不用給這麽多。”
淮牧對她的話恍若未聞：“合同呢？”
褚舒嵐定了定神，強行鎮定開口：“在右手邊的抱枕後麵，我已經簽過字了，隻是淮牧先生……”
沒讓她把話說完，淮牧直接拿出合同，看也不看地簽字後，將其中一份放進包裏。
“鑰匙。”
看著像極完成某種儀式，語氣發生微妙變化的男人，褚舒嵐蹙眉同時覺得有些刺目，立馬轉過身不去看他。
“鑰匙已經準備好了，我現在就拿給你。”
算了，多餘的錢以後再退給他吧。
想到這的她轉身走向一旁置物架，踮腳後才勾到最上麵的鑰匙圈，“呼，終於拿到了，淮牧先生，這就是你的鑰……匙……”
長期勞累與營養不良，讓褚舒嵐的眼前突然發黑，腳下一軟後毫無預兆地往下墜。
迷糊中的她沒有感覺到該有的疼，卻又想起什麽似的猛然回神，過激地推開擁著她的淮牧。
哢嚓——
碰掉的墨鏡發出碎裂聲響，褚舒嵐指尖微顫，神情慌亂地轉頭後剛想道歉，就看見那雙讓她忍不住全身顫抖的眸子。
清冷和與絕望，又夾雜著灼熱和瘋狂的目光，這樣獨特的眼睛，即便過去三年，褚舒嵐都不曾忘記過。
淮牧二字的發音，倒過來就是穆淮，為什麽她早沒想到這點！
見他還在盯著自己看，褚舒嵐不自覺地攥緊雙手，指甲死死掐進掌心。
“原來是你……”
怪不得會有人出這麽高的價錢，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如今看到這雙眼睛，褚舒嵐終於確定了剛才的恍惚和不安。
“你為什麽要回來……”
沒了墨鏡的遮擋，穆淮隨手摘下口罩，顯露出剛毅輪廓，薄而適中的冷唇正微微上揚，看上去像極了三途川的使者。
而他整個動作間，微縮的瞳孔緊盯著褚舒嵐，不打算給對方任何逃跑的機會。
“自然是回來看看那個為了區區五萬就分手失蹤，隨意踐踏別人真心的女人，如今落了個什麽樣的下場。”
不然他費盡心機地回來做什麽！
褚舒嵐黑睫輕顫，像脆弱的蝶，笑容發苦，果然，他還是回來報複了。
任由包含所有情緒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轉，褚舒嵐盡量壓低聲音地說：“現在你看到了，可以離開這裏了。”
然而就像她說過的一樣，老天爺可能從來不曾善待過自己，甚至越來越不留活路。
“離開？那怎麽能行呢！當年的恥辱還沒奉還，更何況……”
穆淮壓下嘴角的同時神色冰冷，伸出手後毫無憐惜地扳過她的頭，硬逼著臉色蒼白的褚舒嵐看向自己。
“親愛的房東，別忘了咱們才剛簽完三年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