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連著兩天,黨光輝帶著手下的人都在忙著調查要客預報丟失案。29日上午仔細地問過羅靜後,下午又請了市公安局的“神筆張”來,老張是行內有名的高手,根據當事人的描述畫出的嫌疑犯肖像素描與真人常常**不離十。根據羅靜的描述,“神筆張”畫出了那個抱嬰兒的男子的樣子。黨光輝複印了一份,一份報給局裏,一份給公安,分別到各自的信息庫裏進行排摸。接著黨光輝和下屬分別到出發層案發現場附近的崗位去調查。但結果卻很失望。離現場最近的崗位也在十幾米開外,是一個航空公司的谘詢與售票櫃台,同時承擔著谘詢、售票、遷票、候補、投訴等多項職能,白天接待的旅客很多,而且該櫃台隔著座椅和人流,所以,案發地發生什麽當班的工作人員都沒有印象。再遠的崗位更是一問三不知。黨光輝他們又調查了流動工作的保潔工,也沒有問出有價值的線索。另外,附近幾個餐廳的工作人員也都否認那天有男子拿著奶瓶來討熱水泡奶粉。黨光輝意識到現在可以斷定這是一起精心策劃的詐騙案,目的就是瞄準要客預報!同時,有二點可以肯定,一是這起案件有機場內部人員參與,而且十分熟悉候機樓公司內部情況和羅靜的行蹤。知道什麽時候什麽人手裏有預報,在什麽地方選擇向誰下手最有把握;二是這個或這幾個機場內部的敗類本身不參與要客工作,拿不到預報,於是隻好精心策劃這場騙局。黨光輝也考慮過這起案件的另一種可能,即是針對羅靜的一種報複性的惡作劇,而目的並非是想要取得要客預報。但羅靜否認自己與誰結仇。再者,即便有“仇人”,要費勁心機策劃這麽一場騙局,那真是到了對羅靜恨之入骨的地步。羅靜怎會不知“仇人”為何人?根據羅靜接受問話的態度來看,她並不象是要故意隱瞞或不合作。因此,可以基本排除這種可能。

轉眼到了一年的最後一天。候機樓內到處洋溢著過節的氣氛,各個櫃台紛紛撤下聖誕節的裝飾換上中式的紅燈籠、對聯、窗花、年畫等等,從元旦起一直要掛到正月十五以後。黨光輝走在這節日氣氛裏臉上卻毫無節日的喜慶,職業敏感性告訴他,越是節慶之時越是要高度警惕,確保平安。今天,他將留在機場不回去。

羅靜今天特別忙,除了做好日常管理外,今天還要準備晚上的儀式布置。昨天她已開出一係列的采購定貨清單,安排科員和采購員去操辦。凡是儀式上要用而貴賓室日常用品中沒有的東西,比如香檳酒等,少量的物品今天早上上班,采購員會帶進來,量多或分量重無法隨身帶的,會約好店家送貨上門。其他東西該從倉庫中領的如飲料等,該從貴賓室裏挪借的如杯具器皿等都要安排人員去落實好,另外還要及時向航空食品公司增定好西點和水果等等。同時,還要為在崗位上離不開的服務員們準備好一份小禮物,並分批安排好她們去餐廳吃免費的自助餐。本以為發生了爆炸事件和要客預報丟失事件,今年的安全年算是完了,也不會按慣例那般慶祝了,沒想到領導照舊布置了籌備任務。羅靜忙得中午也沒有和陳為去餐廳吃飯,隻是托手下的服務員帶了一份客飯在辦公室匆匆扒了兩口。下午四點三刻,羅靜在公司會議室裏把所有的籌備工作一一做了檢查,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隻等晚上十點,食品公司送西點和水果來。羅靜打電話給陳為,約了五點半一起去吃自助餐。

下午,機場公安分局的王局長叫警官小楊給黨光輝送來兩張晚上職工餐廳的免費自助餐券。這一年一度的自助餐是機場招待12月31日在崗位上過夜的機場內部職工的。機場公安分局屬於市公安局和機場共管,人員享受機場待遇。而安全局駐空港辦的人員則沒有這個待遇。盛情難卻,黨光輝約了小楊傍晚六點一起去。兩人吃到一半,小楊突然說:“哎呦,瞧我這記性,黨主任,真對不起,前兩天就應該給你,忙了忘了。”小楊從製服裏掏出一張磁卡來,“這是幫你辦的停車樓長期免費停車證。有了這證,你就不必每次付了錢再拿回單位報銷,省事多了。”

“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黨光輝感激地說。那天小楊搭車,看到黨光輝進停車庫付錢,小楊說他來幫著搞一張長期證。沒想到沒幾天真搞來了。本來,黨光輝想忙過這陣子去打聽怎麽弄的呢。

“哪裏,很方便的。在這裏上班的人,單位開了證明到機場總經辦敲個章就能去停車樓管理公司辦了。順利的話當天就能拿到手。”

“你停車進庫時,把這磁卡塞入機器然後吐出來拿了,欄杆就自動打開了。出庫的時候也一樣。不過,這證是一車一用的,你不能借給別人的車用。否則要給吃掉的。以後再辦就難了。”

“知道了。”黨光輝邊聽邊看著剛拿到手的磁卡,然後放入上衣口袋中繼續吃飯。吃著吃著,黨光輝愣住了,問小楊:“你剛才說,這長期停車證是一車一用的?否則卡就要被吃掉?”

“那麽,這停車證每天何時出入庫刷卡電腦應該有記錄的?”

“那某張長期證的使用記錄也就是具體對應的某輛車的進出庫記錄?”

“應該是的。”小楊不明白黨光輝指的什麽事。

“走,陪我去一趟停車樓管理公司。”黨光輝說走就走,小楊糊裏糊塗地起身跟著去。

兩人很快來到停車庫管理公司的現場監控中心。根據陳為的大切車號,查到了對應的長期停車證號碼,隨後查出了該停車證的使用記錄。記錄顯示:12月24日下午的出庫時間為16:36!黨光輝立即讓工作人員打印一份記錄,然後交代小楊讓停車樓管理公司敲章。協助調查的現場監控中心的一個女青工說:“你們是查候機樓的陳為啊?”

“你怎麽知道這車是陳為的?你認識?”黨光輝問。

“他誰不認識?開大切,一頭長發,很酷的樣子。聽說他挺有錢的,也很大方,上次他還請我們吃過飯呢!”

“哦?為什麽?”黨光輝問。

“為什麽!”那女孩瞪大了眼,好象看怪物似地看了一眼黨光輝,一聳肩說,“我同學是他們候機樓的,一次他請候機樓的幾個女孩,我正好也在,便去蹭了頓唄!”

“哦,是這樣啊,別見怪,我是隨便問問。”

“沒什麽啦!我知道這是你們警察的‘職業病’,哈哈!別生氣哦!你們調查24日的情況啊?那天下午我還看到他開車出停車樓的呢!”

“哦?你確定?”

“嗯。那天是聖誕節前夜嘛,我記得特清楚。那天我正好上24小時班,想想別人在過聖誕夜,我卻在上班,特胸悶。等下午四點半,我們領導走了,我就去收費口與收費員小梅姐聊會天,然後準備去餐廳吃晚飯。沒說上幾句,就見他開著大切出來了,我朝他揮了揮手,他取磁卡時也朝我揮了揮手,還對我說了句BYEBYE,然後開走了。”

黨光輝感到一陣釋然。16:36陳為駕車出停車樓,到候機樓門口等羅靜,16:40羅靜出辦公室走到候機樓外上車,大約耗時5分鍾。陳為怎麽可能在16:45過門禁入國際廳呢?!陳為的嫌疑可以排除。可是,接下一個問題又令黨光輝疑惑不解了——門禁係統不會自動生成記錄吧?事實上也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那怎麽會出現16:45的記錄呢?是人為的栽贓陷害?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在門禁係統裏製造出這樣一條詭異的記錄呢?

黨光輝認真看過丁峰提供的門禁係統資料,無奈自己並不是什麽電腦專家,看不出破綻來,29日黨光輝就把資料帶給局裏的電腦高手看。黨光輝回到辦公室,趕緊打了兩個電話,一個給局裏看這資料的高手,一個給丁峰,他們都認為要在係統記錄裏添加一條記錄不是一般能做到的。最大的可能性還是這條記錄是真的,即真有人在那個時間那個地點使用了門禁。是誰呢?他是怎麽獲取的陳為的密碼並拿到他的通行證呢?黨光輝思考著下一步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