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十五

在8號頭等艙裏,羅靜正在做例行的值班檢查。小包裏手機發出簡短的收到新短信的訊號。羅靜掏出手機看:“靜:我已找陸總說要客單是我遺失的。你上廁所托我看一下文件袋,我坐在大廳裏等,袋子放邊上被拿走。切記!為”“不要和我爭,乖!一定要聽話!他們會來問你的!刪掉這二條信息。為”羅靜呆在那裏,服務員正好走過來,她趕緊在值班巡視本上簽了名,匆匆離開貴賓室。

幾乎同時,陳為在手機發件箱裏刪掉了信息,然後走入陸總的辦公室。他怕先去了不一定有機會再給羅靜發信息。

黨光輝神色嚴峻地聽完陳為的敘述,讓警官小楊帶他到候機樓派出所去把剛才所講寫一份書麵經過。陸總征詢他的意見是否要叫羅靜來進一步了解情況,黨光輝點點頭。這時,陸總的秘書小章進來告知羅靜求見。黨光輝想:來得正好。

羅靜一進門,看了一下室內的人,說:“陸總,黨主任,對不起,是我把要客預報丟了。”說罷,羅靜已是淚水漣漣。陸總示意羅靜坐下,並把餐巾紙盒遞給她。羅靜擦幹眼淚,一五一十地把經過說了一遍。黨光輝眉頭深鎖著與陸總交換著眼神。羅靜看著兩位,然後說:“陸總、黨主任,我知道陳為已來過,說要客預報是他丟的。我知道謊報案情是要受處罰的。但他全是為了我,是我不好,我丟了預報後第一個告訴了他,他陪我找,沒找到,就擅作主張替我頂罪,不想讓我因此受到影響。可我怎麽可以為了自己的前途讓他代我受過呢?!我願意接受處分,希望你們原諒他,不要處理他。畢竟他的行為剛發生,並沒有造成什麽後果。”

“你怎麽證明你所說的呢?”黨光輝問。

羅靜想了想,直視著黨光輝,把自己的手機掏了出來:“我的手機裏有兩條陳為發給我的短信可以證明。”

警官小楊把陳為再次帶到陸總的辦公室。黨光輝一語不發地盯著陳為,似乎要把他看穿。這眼神令陳為不舒服。陸總在一邊也不吭聲,來回看著黨光輝和陳為。約半分多鍾,黨光輝緩緩地問道:“丟要客預報的經過都寫了?”

陳為點點頭。

“沒什麽遺漏的?”

“看來你有點健忘,我來讀兩條短信給你聽:‘靜:我已找陸總說要客單是我遺失的。你上廁所托我看一下文件袋,我坐在大廳裏等,袋子放邊上被拿走。切記!為’,‘不要和我爭,乖!一定要聽話!他們會來問你的!刪掉這二條信息。為’。”

陳為呆住了,頭一下子埋入雙手中,心裏暗暗地罵道:這個小傻瓜!小蠢蛋!

“你知不知道謊報案情是要付法律責任的?!你在公司也是一個中層幹部了!”陸總有些恨鐵不成鋼。

“你還有多少事情都健忘了沒告訴我們?”黨光輝接著說。

陳為一聽火了,抬起頭對著黨光輝說:“是的,是我謊報我丟了要客預報。羅靜是我的女朋友,她是個很認真很要上進的人,工作學習一直非常勤奮,我不願意因為這事壞了她的前程。你有女朋友或愛人嗎?如果你的女朋友或愛人碰到這樣的事,你會怎樣?是男人的會不救麽?!你的話我聽得懂,你不就是指我無法解釋為什麽那安檢的破電腦裏記錄著爆炸發生的那天我進入過國際廳麽?我是無法解釋,而不是健忘!但事實總會水落石出的。我會證明給你看!”

“小陳,你別激動麽。調查爆炸事故是黨主任他們的工作,他們也是對事不對人。你理應積極配合他們盡快解釋清楚你的情況才是。要相信組織嘛。”陸總打著圓場。

“我是希望相信組織啊,可好幾天了,我看是沒什麽進展吧?否則怎到現在還在等我的‘坦白’呢?你們對我一逼再逼,為什麽你們就不能換個角度想問題,電腦程序會不會出錯?甚至會不會存在給人以可乘之機的漏洞?我在這裏並不是危言聳聽,你們想想,羅靜這件事,我認為整個就是有預謀的。你們去看看她放預報和筆記本的塑料文件袋,被劃了很長一個口子。如果是貪才的順手牽羊,幹嗎不把袋子一起拿走呢?要其中幾張紙頭有什麽用?她和我一樣也是受害者!所以,陸總,我認為你們領導要仔細斟酌,不能隨隨便便就給她一個處分。”

“這個我們班子會考慮的。”陸總點頭道。

黨光輝麵無表情地默默邊聽邊注視著陳為,心裏卻十分肯定他的說法。第一,爆炸案至今沒有突破性進展,電腦程序這條線索是否還有深挖的餘地?為什麽關鍵時候監控錄象會丟失?門禁記錄與相關人員的供述又對不上號?第二,羅靜丟要客預報這件事,在聽羅靜講述時黨光輝就敏銳地感到這是有預謀的。不知是針對羅靜的還是針對要客預報的?如果隻是哪個恨羅靜的人要坑她那還簡單,如果是瞄準要客的敵對分子所為,那就——黨光輝決定要盡快將此事上報局裏。這件事情使整個局麵更為複雜。

“陳為,你和羅靜的關係是否大家都知道?”黨光輝問。

“也許吧。我們並沒有必要刻意地張揚也沒有必要刻意地隱瞞。”

“你們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或者說有沒有冤家?”

陳為聳了聳肩:“我也想知道呢。”

“那好,今天先談到這裏,你回去吧。正常上班,隨叫隨到。”

陳為頗感意外,原以為自己謊報案情被戳穿真如陸總所說要負法律責任呢。麵對著陳為的驚訝,黨光輝繼續說:“不管想到什麽,對調查有幫助的隨時來找我,別以為靠你自己一個人盲動能解決問題。”黨光輝遞給陳為一張自己的名片。陳為遲疑了一下,接了過來,離開房間。

黨光輝緊接著也出了陸總辦公室,直奔停車庫,他要趕緊去安全局報告新情況。

下午四點四十分,陳為終於等到班車開走的時刻。他拿起電話撥給羅靜:“你在啊,我馬上過來。”

陳為快速地來到羅靜辦公室,見她一人平靜地在做值班記錄,陳為回頭把門關上,羅靜抬起頭,陳為站到她跟前就說:“你怎麽不聽話啊!你怎麽這麽傻呀!你怎麽不告訴我就——”

“你也沒有征求我的意見啊!”羅靜搶白道。

陳為一楞:“好,這是我的不對,但我已去承認了,你幹嗎再去?值得用雙倍的代價來承擔這件事嗎?你怎麽這麽傻?”

羅靜一下子站起來,“陳為!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倍數關係。你把我看成什麽了?我是這樣一個出了錯不敢承擔責任,看著別人為己頂罪而能心安理得的人嗎?你就喜歡這樣的人嗎?!”

“不是別人,是我,是我願意的。你我還要分得那麽清楚嗎?”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但你也要尊重我,考慮我的感受啊。”羅靜想,即便是奮不顧身地幫我,你也透著霸氣!是愛你好還是怨你好!

“對不起!”陳為伸手在羅靜肩上輕輕拍了一下,“我就怕你不肯答應!我不願意看到這事影響了你的前程,知道麽?你這麽勤勤懇懇地工作,下班了還要去讀書,為了什麽?我不願意這一切都讓一份預報給輕易地毀了!既然我有可能去避免這樣的事發生,我還猶豫什麽?猶豫了還是男人麽?”

羅靜隻覺臉一熱,眼睛就濕潤了,她擁入陳為的懷中,說:“那你也不能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啊!”

陳為順勢擁抱著羅靜,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頭發,說:“咳!我和你不同。我這德行就那樣了。死豬不怕開水燙。”

“瞧你說的!討厭!他們沒找你麻煩嗎?”

“沒有啊,‘正常上班,隨叫隨到。’怎麽了?”

“我有點擔心你今天的事給他們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前兩天公安找你的事他們還沒搞清楚吧?我真怕給你雪上加霜。”

“管他呢!沒事,會沒事的。別怕,行得正怕什麽影子斜。靠他們啊,要等到頭發白了。我會證明一切的,相信我。走,吃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