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老蔣搬兵設圈套

從日本回來,老蔣摔了一個杯子,又摔了一個杯子。

娘希匹。娘希匹。

不摔不足以平民憤,哦不對,是泄私憤。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為什麽到了那個孟遙那裏,一切都變成了狗屎。民國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的權威與尊嚴,難道真的可以這麽肆意踐踏麽?

灰頭灰臉地從日本逃回來,連碼頭上的迎接儀式都被迫免去,隻能悄無聲息地登上一輛毫不起眼的轎車,連各路軍警都是便衣便裝。別說記者采訪,新聞發布會,就是一朵鮮花也沒有啊。

這麽大的國事活動,這麽誘人的援助計劃,竟然全讓一個人給攪黃了。

殺,必須殺人方能刹住這股歪風邪氣。

殺,如果連一個人都不殺,日本天皇不答應,日本軍部不答應,就連那上千人屈死的日本冤魂,晚上睡覺也不會放過他。

殺,不殺一顆人頭,下麵的人也不會答應他。

娘希匹,招誰惹誰了,老天送來這麽一個混世魔王。

還沒回到官邸,老蔣就已經心疼的兩眼直抽抽。

扳開指頭算算,北海道機場的重建費用,上千號軍人的安葬費、撫恤金,各式武器、裝備的損失費,以及219架戰鬥機的全部賠償費——哦不對,連濟南機場12架各式飛機也算到了他們頭上。

娘希匹,所有的費用加在一塊,一股腦地全算到了國民政府頭上。

這個冤大頭,做的真是明明白白,卻還得給人家賠上無數笑臉。

所以,這些杯子值錢嗎?

——值。

也許隻有老蔣和財政部長兩個人知道,他摔碎的每一個杯子,價值都數以萬計。也隻有財政部長才數的清,老蔣到底已經摔碎了多少杯子。

於是,在訪日代表團回來的第一時間,一個個戰將被緊急召往了南京。

胡宗南個子雖然又矮又胖,校長召見,卻總是第一個到。

顧祝同輕車熟路,直接從江南防區騎馬而至。

陳誠則威風很多,一直在外享盡視察大員榮光,回來自然也是鑼鼓喧天。

再然後,以此往下排著隊回來的有:劉峙,張治中,李仙洲,黃傑,鄭洞國,侯鏡如,宋希濂,劉戡,範漢傑,李延年,戴安瀾,邱清泉,羅英,杜聿明,以及謝晉元、胡璉等。

可以說,除後麵的謝晉元和胡璉二人,黃埔前三期的所有國民政府方麵的戰將,幾乎悉數到場。他們一個個不是在北伐中一戰成名,就是在東征中血戰成河,一舉獲得了上至老蔣的認可,下至士兵的擁戴。

望著濟濟一堂站在自己麵前的各路愛將,老蔣忽然捏起手中的杯子,一把摜到地上。

在雪白的陶瓷碎片四散飛濺的一刹那,老蔣聲淚俱下地攥起雙拳,怒目圓睜地喊道:“今天叫你們來,隻有一件事情要你們去做。唐縣的孟遙,你們都是知道的吧?”

眾將麵麵相覷,望著落淚不已的校長,趕緊紛紛點頭。

孟遙呀,他不是校長的紅人嗎,天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然而,看校長這架勢,今天好像不是要誇他的樣子啊。

兩人鬧翻了嗎?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向戴笠望去,卻發現人家早就耳鼻觀心,正大練內功呐。

“眾所周知,世人皆知,我蔣中正愛才惜才。對他孟遙,我更是好比玄德之於孔明,所謂三顧茅廬,在我這裏可以講,根本沒有可比性。他要什麽我給什麽,他不要什麽,我也想著法子給他。”

說到這裏,老蔣忍不住掏出手帕捂在了臉上。

眾將看著看著,不覺也心戚戚地跟著點頭。的確,校長對他是太好了。

“遠的不說,同為手心手背,你們有誰直接從營長、一個區區少校,直接擢升為民國將軍之列?還有那四川的劉湘,山西的閻錫山,西北的二馬,哪個不是苦心經營多年,方才守住那點地盤。可他要唐縣自治,我二話沒說。可是他呢,卻罔顧這份恩情,胡作非為,恃才傲物,幾次置我於險地、死地”

確實,這個孟遙實在有些可惡。不過,眾將紛紛張望起來。說了這麽半天,這家夥到底把校長怎麽樣了,萬惡之源也得有個源頭吧。

老蔣吸了吸鼻子,忽然冷冷地環視了一眼眾將,整了整衣服一臉陰沉地說道:“從下月起,所有軍費一律減去五分之一,少將以上月供減半支付,另一半記賬後補,五年內付清。校級軍官以下,兵餉一律後延三月,各依官階、職位遞減不同份額。另外,一應公費往來開支,一年內無條件不予任何批複。”

話音剛落,整個議事大廳頓時炸了鍋。

這還了得,軍費是軍隊之本,兵餉是軍人之源。奶奶的,連這個都敢動,不是孟遙把校長氣瘋了,就是校長自己瘋掉了。這一轉頭回去,那些士兵們還不把他們一個個生吞活剝了。

“校長,這可不行,會生兵變的啊”

“委員長,你消消氣,這個軍費,您還得手下留情。”

“校長,我的月供可以不要,但我手下的人,一個都不能動呀。”

“校長……”

在一片亂哄哄的叫嚷聲中,老蔣的一張臉越發變得陰沉和憤懣:“娘希匹,方才我聲淚俱下,都沒有聽見一個人放屁。怎麽,一動軍餉,你們個個都變成了吃人的老虎。有本事,你們就來把我吃掉算啦。”

此言一出,頓時鴉雀無聲。

“哼,你們都已是成名的將軍,可越來越不像是我黃埔軍人”

老蔣虎起臉,挨著個兒將每人看了一遍,隨後猛然一指門外,聲嘶力竭地喝道:

“你們要真有打虎的本領,就去找那個孟遙。是他,打掉了人家日本人的幾百架戰機,還葬送了人家上千條兒郎年輕的生命。是他,不顧國家利益,民族禮儀,不僅在訪問國聚眾嫖ji,衝撞、毆打訪問國執法人員,亂我法度,貽笑世界。還是他,惹下如此衝天大禍,肆意點燃戰事爭端,最後,竟然丟下自己的領袖於生死不顧,自己跑回了老窩。這樣的人,這樣的行徑,其心可誅,其恥可伐”

原來如此——哦,眾將頓時恍然大悟。

望著表情異常豐富、不一的將領們,老蔣惡狠狠地最後甩出一句話來:“所以,一切罪魁禍首都是他。沒有這場滔天大禍,就沒有巨額賠款,也就沒有減餉、減薪的無奈之舉。要打要罵,你們隻管去,我給你們撐腰,搖旗呐喊。”

眾將相互打量著,忽然齊齊地暗自一搖頭,個個做起了泥菩薩。

嗬嗬,孟遙是誰呀,那是一位爺,一位看上去像書生卻比野獸還野獸的爺。誰有金剛鑽,誰去攬這個瓷器活吧。

再說了,誰都知道他手裏拿的是什麽家夥事兒。

嗬嗬,別說天上飛的了,就是地上跑的,隨便拉出個一兩樣,他祖母的,那還不是螳螂擋車——自己找死去呀。

“宋希濂——”

老蔣逐個看過去,隻好無可奈何地直接點名。

“校長,”宋希濂可憐巴巴地望著老蔣,“江西剿匪正在緊要關頭,各方兵力都很吃緊呀。再說了,您也知道他畢竟教過我,我第一個跑去罵人,禮教上不說,那也有點罵不出口啊。”

哼,老蔣怒氣衝衝地轉過臉,盯著黃傑道:“你不是他那個係的,也很少交往,你行不行呐?”

“校長,”黃傑苦著臉,忽然垂下頭道:“你處分我吧,我無話可說。”

“顧祝同——”

“李仙洲——”

老蔣一個個叫著名字,卻發現一個個雖然高高挺起胸脯,卻都把嘴巴閉得嚴絲合縫,不禁神傷地一揮手:“罷了,罷了,先都散了吧,明日再議。”

眾人一走,老蔣疲憊不堪地癱坐於椅子上,扶額愣怔半晌,緩緩一招手,將戴笠叫道近前,屏退左右之後,問道:“雨農,你一直都沒講話,是不是有什麽好的想法,且說來聽聽。”

戴笠一低頭,慌忙搶道:“校長,學生再好的計策也比不上您的。我是在觀察,看他們之中有誰可以為校長真正分憂的。”

哦,老蔣頗感意外地瞅一眼戴笠,催促道:“那好,你快快講來,誰可以替我去出一口惡氣?”

誰知,戴笠卻微一搖頭,皺眉回道:“沒有一個,誰都不行。”

“娘希匹,你這是在玩火知道嗎?”

老蔣一下子火了,挺指怒向戴笠喝罵道:“他們再多的戰將,說到底也不過是一群打手。可你不同。你是我的眼睛,耳朵。隻有手去撫慰眼睛、耳朵的,你何時聽說眼睛能去撫慰手的嗎?娘希匹,你不要逼我大開殺戒”

戴笠嚇了一跳,驚慌失措地連連搖手道:“校長,你誤會了。前些日子一直有個龜三小太郎的日本浪人,不知您還記得嗎?”

老蔣翻翻眼睛,哼哼道:“怎樣?”

戴笠下意識地看看四周,隨即附耳上去:“他不一直申請要在唐縣附近好幾個地方設立株式會社嗎。現在,您可以批示中原地區某個大員,讓他們一路綠燈經手去辦了。”

沉思良久,老蔣忽然眼睛亮起來,瞪著戴笠:“也就是說,他們的身份你早就掌握了?”

戴笠重重地點點頭。

“好,你馬上去辦。”老蔣呼地一聲站起身,圍著椅子轉了幾圈。“這事就交給你,範圍要控製在最小。還有,你的人要全程跟進。哼,日本人也還是有野心的,還很大。那個張作霖,說翹辮子還不是就翹辮子。所以,你要……”

“明白,就像鞭炮,既要在手裏玩著,又不能炸著自己。”

戴笠趕緊接過話頭,低頭就要出去,卻被老蔣又一聲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