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瘋狂的空軍們
隻聽轟隆一聲巨響,龍驤號整個巨如小山般的艦體突然劇烈顫抖了一下,緊接著便冒出了一股股黑色的濃煙。
幾乎所有的戰士都嚇了一跳,紛紛張望過去:看來,小鬼子還是開炮了。
不開炮才怪呐,就像在路上行車一樣,很多司機那句口頭禪怎麽說的?不怕慢,就怕停。此刻的龍驤號就算是蝸牛速度,但隻要一動起來,它自然就與連巨錨都無人拉起來的日軍艦隊的距離,必將漸行漸遠了。
現在,就算是一個最低等的日寇士兵,望著屬於日軍艦隊的一艘航母就這樣被人家在眼皮底下“偷走”,那份抓狂、絕望和吃驚的程度,也幾乎已經很難用語言去描述他的那張緊緊盯著遠去的龍驤號的豬臉是什麽顏色咯。
但最害怕的,還是半空上的劉純剛了。雖然此刻他們一架武直要盯著好幾艘日艦,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命令最靠近龍驤號的11號武直飛了過去。
“快去看看怎麽回事,如果是大和級在射擊,營長嚴令,那就必須用精確製導炸彈搞掉它的主炮塔。”
說完,他又將9號武直也派了回去。別忘了,龍驤號的兩翼,可是一左一右緊緊貼著兩艘恐怖的超級重型戰列艦呐。
誰知,兩架武直剛飛過去不久,便哈哈大笑著在耳麥中毫無顧忌地叫了起來:“劉隊,哈哈,你再猜怎麽著了,哈哈哈,那是龍驤號的煙囪冒出的煙,我們現在可以確定,龍驤號已經屬於突擊營了。”
“操蛋——”
劉純剛忍不住也是開心地咧嘴罵了一句:“回頭得讓教導員給我們發精神損失費。姥姥,主機開機了也不提前給我們呢報個喜。”
原來,為了費立波和他的團隊全身心地破解和掌握航母手冊上的整套操作流程和技術要點,他將自己的和周圍的所有人的通訊器都關閉了。
其實劉純剛那裏知道,這時候的費立波正滿臉油汙地抹著自己的那張略顯慶幸的髒臉,居然頗為汗顏地衝陸濤嘀咕了這麽一句:
“還幸虧是這古董級的航母,動力全部來自於這些幾乎是老掉牙的渦輪蒸汽機。唉,這要換到咱們那個時代去,教導員,你就是借我一個膽子也不行呀。別說核動力航母了,就是常規動力航母,光解鎖就足夠我們折騰多少年的了。”
陸濤也是提心吊膽地哈哈一笑,提起手來想要戲謔地拍拍費立波,然後調侃兩句輕鬆一下,卻發現自己一雙手在此刻怎麽都提不起來了。
瞧瞧,奶奶的,怎麽拿槍的手都哆嗦成這樣了?
怕,這完全就是一種標準的後怕症候反應啊。
兩人相互解嘲地笑著,打量著彼此,一旁的一個工程師突然驚叫一聲:“哎呀費工,快,這航母已啟動,拖輪上的人還不都得被撞翻到大海中去啊!”
陸濤一聽,頓時反應過來,急忙打開耳麥就衝海麵上的郭連長大呼起來。
郭連長其實早發現問題了,就是因為沒有接到任何指示,正遲疑著不知該怎麽辦是好。聽到這個驚人的好消息,再一看龍驤號的舷首正朝著他們的這艘拖輪一頭撞來,當即推開戰士,一把拽起孫浩波,撲通一聲直接跳進了海裏。
這邊戰士們像下餃子似的,幾乎所有拖船和小火輪上的人都跳入海中,那邊陸濤已經接通劉純剛,急速派來了兩架武直,開始在海麵上撈人。
然而,水性最好的孫浩波在幫助著官兵們爬上武直時,忽然感覺手裏有些不對勁。仔細再一看,靠,居然是一個小鬼子。
這小鬼子顯然也沒有心理準備,剛從水中探出頭來,一看孫浩波身上的軍裝,頓時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惡狠狠地揪著孫浩波就往海水中按下去。
媽的,這還是不是人呀,自己這邊還在往上托起他呐,他卻倒好,恨不得自己死——
孫浩波不由怒火升騰,浪裏白條的本事一施展,隻一腳,便將他踹到了海中。
抹了抹臉上的水珠,再一抬頭,就見一股殷紅的血沫漂浮了上來。正詫異著,就見郭連長一手握著他的那把正在冒煙的92式手槍,同時將手遞給了他:
“快上來,小心鯊魚聞見血腥來親你屁股。”
誰知,孫浩波又瞅了瞅仍有不少人頭漂浮的海麵,以及不時還有人影從高的令人頭暈目眩的航母上跳下,便堅決地搖了搖頭,有些不忍地道:
“郭連長,他們畢竟都是人呀,要不我們也把他們都救起來吧?”
不知為何,對郭連長剛才二話不說就當著他的麵開槍打死了那個落水的日軍,他的心裏很是有些不舒服。
不料,郭連長比他還幹脆,直接一把拎起他的衣領,腳下一使勁,便將孫浩波整個地扔進了武直機艙中。隨後,他頭也不回地繼續搜尋著海麵,沒有任何感情波動地丟給他一句:
“孫船長,不是我批評你,有些曆史你不清楚。你說的這些人,他們根本就不是人,甚至連禽獸都不如,知道嗎?讓我們救他們,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
許有亮這時也從另一條小火輪上遊了過來,爬上機艙,二話不說地將孫浩波拉了過去。
“聽郭連長的,以後你就什麽都知道了。”
作為錯投到新聞局一段時日的許有亮,自然近水樓台地比一心鑽研海軍技術的孫浩波,知道的東西不知要多多少。
然而,看著看著,孫浩波還是兩眼一紅,最後隻好緊緊地閉上了自己的雙眼。
在半空中,他看得更清楚了。那些無可奈何從航母高高躍下的日軍,一個個根本不用戰士們再開槍,有的不是當場拍暈在海麵上,隨即很快被卷入到正在越來越快的航母下。有的則幸運地躲開了航母的舷首,卻依然難逃厄運,很快又會被航母一路犁過去的航道巨大的向心力,重新卷入到翻騰的浪花中……
作為一個正常人,誰都無法睜著眼睛,而無動於衷的。然而,這就是現實。
不過來到艦上之後,顯得十分悶悶不樂的孫浩波盯著不時東倒西歪的戰士們,不知不覺就把眉頭皺了起來:
“這是哪個二把刀在開船呀,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照這樣歪歪扭扭地開下去,先不說什麽時候能開回家,撞上暗礁那是一定的。”
郭連長一聽樂了,拽著他就往主機艙奔去。
“教導員,孫船長說這船開得不行,估計還沒弄回家就得交待在海上了。嗬嗬,好大的口氣,你讓他有本事試試。”
陸濤斜視了一眼孫浩波,還未開口,費立波已經吊起眼睛瞅上了孫浩波:
“小子,我知道營長讓你來,是給了你說話的權利。但是現在,哪裏涼快哪裏呆著去,這不是你的破漁船,更不是你想象中的機帆船,懂嗎?”
孫浩波摸了摸自己腦袋,伸手拿過航母手冊翻了翻,張口就來了一串術語:
“風吹於左舷,黃昏洋流自動偏西回旋,氣流散失量將致使夜航中的艦體有逆時針的微偏,主舵修正可嚐試定標與冬季北太平洋吃水載重線標誌正負一個刻度,這個可依據主機輪左右擺頻振**器進行調整。航速穩定後,關閉輔助機輪做最後海圖定位,在100海裏後車進三,在300海裏後……”
話還未聽完,費立波一臉驚詫地抬起手掌打斷了孫浩波如臨其境的敘述,上下打量著他道:
“你到底是誰,是那個半年多前被營長特招到榆林去的那個孫浩波嗎?哦對了,就是那個上海英華漁業公司的那個孫浩波。”
“我就是孫浩波呀——”
孫浩波反而一下子被問糊塗了,指著自己鼻子求援地看了看陸濤:“教導員,這世上可就隻有一個孫浩波,而且是在突擊營的孫浩波,他不是別人,就是我。”
“好了好了,別廢話。”
費立波不耐煩地揮揮手:“我且問你,到了榆林你都在幹什麽?”
孫浩波不覺好笑地翹起嘴巴道:“還能幹什麽,被我們黃司令關在屋子裏,整整啃了大半年的書本哇。哦,那可是我最喜歡讀的海軍方麵的書,想什麽,都能在書裏找到。”
費立波突然不說話了,轉頭望著陸濤。
陸濤笑了笑,沉吟良久,突然也無聲地重重點了一下頭。
於是,費立波一探手,就將孫浩波一把抓到了方向舵前,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好吧,現在你就是正式代理艦長,我是你的大副兼領航員。”
陸濤未等兩人交接,一低頭就鑽了出去。
看來還是孟遙那個混蛋說得對呀,假若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那為什麽不放手讓他們盡情折騰去呢?
先不管費立波身上那個江南造船廠金燦燦的高級工程師的名號,也別管孫浩波什麽浪裏白條不浪裏白條,畢竟到手的航母,對突擊營裏的任何人都是一團迷霧。由他們去鼓搗、擺弄吧,反正弄回去就是賺了,弄不回去也沒有賠本。膽大的,自有膽大的道理和本錢。
不過,再這樣待下去,他的小心髒可受不了折騰,眼不見心不煩,更不用心驚膽戰地瞅著他們總是疑心,這群二把刀是不是在胡鬧。
然而,陸濤剛在甲板上心情舒暢地吹了兩分鍾海風,迎麵就發現兩架歪歪扭扭的戰機由南向北,一路呼嘯著撲了過來。
怎麽回事,劉鵬怎麽會讓日機漏了過來,而且一下子就找到了他們呢?
媽的,擔負警戒和壓製日艦的陸航大隊,現在可一架都還沒回來啊。
“警戒,警戒——”
一刹那間,陸濤的心猛然蹦到了嗓子眼上,揮舞著雙手轟趕著甲板上同樣驚詫不已的官兵們。然而,除了手中的衝鋒槍,他們哪裏有什麽正經八百的防空武器呀。
薑成跳起來,一麵瘋狂地用手指著艦橋上的高射炮,一麵拔腿就向那裏跑去:“教導員,快,快,讓戰士們趕緊到各個防空點就為——”
就在這時,陸濤的耳麥忽然蜂鳴起來:
“教導員,教導員,我是李鵬,現在有空中堡壘雙機編隊正向你飛去,請注意,雙機編隊正向你飛去,並請求著艦,並請求著艦。”
陸濤一下子火了,脫口大罵道:“劉鵬,你他媽的瘋了,這時候著的哪門子艦,誰他媽的懂得這個呀?你個混蛋,想害死大家嗎?而且,為什麽他們不按原計劃返航,他們不是已經加載了大型副油箱嗎?”
不料,劉鵬既不惱也不著急地嘿嘿一笑:
“教導員,別生氣啦,既然有了航母,總有這一天的。放心吧,你隻要清空整個飛行甲板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就讓約翰遜那個家夥去折騰去吧。”
靠,又是一個“折騰”!
“那你也要事先給我通報一下呀,發生誤擊怎麽辦?”
陸濤恨得牙直癢癢,可也鞭長莫及,隻有幹巴巴地自己吹胡子瞪眼睛,揮手找回了薑成以及很多已經跑上戰位的士兵們,心裏多少有點明白了多來。
突擊營沒搞過航母戰機起降,但並不代表約翰遜他們也是白板一個。看來,劉鵬這是要給他的飛行員們提前上一堂生動的訓練課了。
“劉鵬,這是大事,你給孟遙講過沒有?”
“之前講過,但現在聯係不上他。”
行,有種。陸濤搖頭歎息一聲,惡狠狠地吼了一聲便關上了自己的耳麥:“聽著劉鵬,我們可不會搞什麽攔截索,倘若有一架飛機一頭栽進海裏,你自己回去看怎麽辦吧。”
話音未落,就看見兩架空中堡壘一頭飛過了航母,緊接著便是一個大迂回折身返回,剛才還像一隻鷹大小的機身,也頓時變成了一架實實在在的龐大戰機,連雙翼上高高豎起的擋風板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還包括機艙裏已經興奮得有些嗷嗷叫的大鼻子,那一雙血紅血紅的眼睛,就像鬥雞一般那樣亢奮。
媽的,洋人們天生就是冒險家,隻要是新鮮一點的東西,他們就會哇哇亂叫。奶奶的,在日本人的航母上降落美國人的戰機,好像這的確也是一個很大的噱頭。
“快,都給這些瘋子們讓開——”
其實,那還用得著陸濤這麽大叫大嚷地區提醒呀。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呀,傻嗬嗬地站在甲板上等死嗎?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尖嘯,陸濤就感覺頭上的帽盔幾乎就要應聲飛出去一樣,嚇得他剛把手一按上去,兩耳間便又傳來一陣陣刺耳的輪胎與甲板之間劇烈摩擦之聲,隨即一陣陣焦糊味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