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帝國之花 死人牆
小鬼子雖多,但麵對的卻不是裝備不整的國共兩軍,就算是已經在上兩大戰役投入實戰的數個全員德械師,也無法與此刻安達鎮警戒陣地出的彈雨比肩。
一排排前赴後繼的日寇,就像一排排在成熟的稻田等待被收割的莊稼,轉瞬之間,便在陣前形成了一圈半人多高的死人牆。
在中國的戰場上,從未見識過什麽是膽寒的小鬼子,第一次感到了從脊梁骨發出的陣陣涼意。
那些僥幸未被狙擊手點名的中佐、少佐,高高舉著指揮刀,戛然而止。
無數端著明晃晃刺刀的小鬼子,裹足不前,麵麵相覷。
前進,勢必要踏著同伴的尚有餘溫且血糊糊的屍骨,才能攀越而過。但那樣的話,這座環繞著安達鎮壘起來的死人牆,豈不是又要平添高度。
後退,則是一眼望不到邊的人群,黑壓壓、霧蒙蒙,一如過江之鯽,見縫針,一個人如何穿越而回。
打炮嗎?別說原本加強過來的兩個炮兵旅團早已然無存,就是步兵自己的小火炮,也早就被人家的炮火肢解得七零八落了。
不約而同的,槍聲也跟著停歇了下來。
不停不行呀,現在每個戰士已經完全看不到洶湧而來的小鬼子了。
在他們麵前,隻有那一道猶如套在安達鎮脖子上的繩索,沒有被收緊反而是疲軟地鬆鬆垮垮地落了下來,形成了一圈觸目驚心而又令人憎惡的死人牆,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將他們和圈外的小鬼子,很自然地隔絕開了。
看著這奇特的一幕,很多官兵甩著已經扣動扳機酸脹無比的手,有的叼起了香煙,有的麵麵相覷,有的則一動不動地盯著死人牆看。
老實說,別說是後來第一批、第二批加入進來的官兵,就算是最早的那500穿越眾,他們在後世也沒見過這種陣仗啊。別說教科書上沒講過,現實中也從未見識過這樣子呀。
再說了,整個360°的界全部堵塞,他們想擊也沒門呀。
當然,小鬼子的子彈也沒法打進來,除非他們想對空放槍。
“薑團長,怎麽辦?”
三個第一集團軍上海師的主力營長不約而同地趁著這個間隙跑過來,一麵問著薑成,一麵又是好笑、但多少也有點一陣陣發涼地不停縮著脖子。
殺死的是萬惡的小鬼子,但畢竟這詭異的一幕,卻是他們親手創造的,心理沒一點陰影那是扯淡。
薑成一手提著他的那把滾筒式衝鋒槍,一手撓撓頭,也是一籌莫展。
放眼望去,這一個令人憎惡而又詭異的死人牆,不僅戲劇般地中止了敵我雙方的衝鋒陷陣和互相擊,還讓這座仿佛孤懸海外的安達鎮出現了如此詭異的一幕。可惜這次嶽軍沒來,不然他的新聞局可就有事做了。
拿起望遠鏡看看吧,但實在惡心得緊,再說戰場情況一目了然,看什麽?
抓了半天腦袋,薑成揮手命道:
“都回自己的指揮所吧,抓緊這個機會讓戰士休息,給武器降溫,同時補充一下食品。告訴大家,不要有任何心理影響,我們擊斃的都是侵略軍,是沒有任何話好說的,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當然也不是沒有處置辦法,薑成完全可以不用呼叫炮火支援,憑自己陣地上的炮火,就足以清除掉這道堵在眼前同時又堵在心間的惡心的死人牆。
但營長那邊給出的命令,是所有一線、二線陣地必須堅持兩天,至於怎麽堅守下來,那就是各陣地自己的事情。
很顯然,統帥部已經下定決心要在安達鎮再次創造出一個經典戰例。
既然是要為現今的所有部隊打出一個從未有過的經典戰役,而且是陸軍最基礎的陣地戰模式,那麽營長的意圖也是顯而易見的。那就是不僅自己這次要在安達鎮成功突圍,而且要以少勝多,為突擊營以後的作戰樣式乃至全國的抗擊外辱民心打出威風,提升士氣,創造經典。
那麽,包袱就扔給小鬼子自己去想吧。是繼續翻越屍山洶洶而來,還是自己炸開缺口**,總之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就是。
薑成想著,低頭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索趴在了沙包上小憩了起來。
,從昨日正午一刻正式打響開始,這才剛剛到第二天下午五時。算上人家t59坦克裝甲突擊集群的炮火打擊時間,真正由自己對敵的時間,才過了一天多幾個小時,兩天時間,還真他娘的有些漫長啊。
這一幕,孟遙自然也是看在眼裏。
而且這種聞所未聞的場景,也是讓他一方吃驚不已,一方麵又好笑不已。
從今日開始,在布勒等人的強烈要求下,德國人也加入到了戰鬥中。三名德國黨衛軍隨員到了薑成的最前沿警戒陣地,麵對層出不窮湧來的日軍方陣,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對命令他的布勒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
想想也是,二戰序幕已經徐徐拉開,但在歐洲大陸畢竟還沒有機會參與到如此大規模的戰役中。任何一名職業優秀軍人,又豈能放過這麽好的一次機會。
而奧倫道夫則直接參與到環安達鎮的整個環形交通壕與掩蔽所的建設中,並且全程都給予了工程學、土木學以及力學上的指導,最後一直留在了那裏。
布勒則堅持要進入孟遙的指揮體係中,很好地承擔了一個高級參謀的職責。還別說,今天正午剛過,這家夥便根據昨日的炮火覆蓋以及今早的戰場遮斷式轟擊,然後加上那一道綿延10公裏將安達鎮緊緊環繞了起來的死人牆,居然得出了日軍截止到目前的傷亡比例。
嗬嗬,10個師團已經至少有兩個師團徹底失去了戰鬥力,有這麽誇張嗎?
這個數字,連孟遙自己都不敢相信。別忘了,真正實實在在頂在前沿與小鬼子硬碰硬對的,僅僅不過是一個團的兵力呀。
我靠,如果數字準確的話,豈不是說我一個團能頂得住兩個日軍師團的衝擊了?
但德國人的嚴謹和科學態度,卻也是不容置疑的。
好吧,這家夥姑妄說之,老子就當姑妄聽之。
反正今晚一過,已經運動到安達鎮數百裏之外的唐縣師、武漢師這兩大齊裝滿員的精銳部隊,就將準時在包圍圈東南方向、東北方向發起猛攻,而騎兵軍第一重裝騎步師、第2輕步師也將在東北一線發起全麵襲擾,伊爾機組將在殲20戰機三機編隊下,定於明日午時三刻在包圍圈正北方向,由安達鎮通往中蒙邊境方向撕開一條通途,屆時無論戰果如何,他們都將向這個口子全力衝刺,首先掩護突圍而去。
伊爾一到,小鬼子真正的傷亡數字自然很快就能一清二楚。
隻要女團、學生團和幹部團這兩萬人的趣職隊伍安全撤離,到時是跟著突圍而去還是怎麽的,老子還真說不準了。
別忘了,原本以為要三個團全部壓上才能頂著10個師團的衝鋒,如今一個小小的薑成團在一線警戒陣地便頂住了,而且二線陣地到現在還絲毫未動,更別說還有作為最後殺手鐧的t59坦克裝甲突擊集群的變態存在。預案中誰又能想到能有這樣上上結果,手裏還有一大半兵力未用,別說老子了,估計像不是一線部隊的德國佬布勒都會陡生它心。
昨天已從徐州得到戰報,老蔣果然在台兒莊取得了自抗戰以來的第一次大捷,士氣猛增。而彼消此漲的,這個消息勢必會影響到鬆井石根、武藤信義這兩大魔頭的作戰指揮。
看來,有必要在明日女團、學生團和幹部團安全撤離後,當即對整個戰役態勢重新評估一番。如果有利的話,幹脆再來一次反包圍也未嚐不可。
不過,如果那樣的話,唐縣師、武漢師再加上兩個騎兵師,顯然至少還需要調動一個師才可形成反包圍圈。
一旁的布勒,卻是心中五味雜陳地一會兒默默地偷眼打量孟遙,一會兒看看作戰地圖,一會兒又握起望遠鏡向四周觀瞧。
自從通過令人震驚的t59坦克而全麵認識了突擊營戰力之後,布勒已從根本上認可了這支中隊絕對已是世界一流之軍的心理結論。而且元首也與他的將軍團多次推演過,得出的結論是,當今之世,理論上能與之抗衡的也許隻有德意誌帝國、紅蘇聯、老牌不列顛帝國、新崛起的美利堅合眾國以及眼前這個日本帝國了。
但科學家團的結論卻是令人沮喪的,但卻又是令人無法批駁的。
因為,上述這些老牌幾乎沒有一個不是以國家背景為依托,而且整個軍隊的軍兵種與規模數,少則數十萬多則一兩百萬。
而突擊營,卻是區區一個地方武裝,與廣袤的中國版圖的人口總數、工農業產出以及國力支撐而言,不僅是滄海一粟,而且與任何國家層麵的支撐無關。然而,他們卻一己之力,達到了現政權蔣政fu數百萬軍隊都無法達成的戰略成果。
假以時日,倘若突擊營以一個國家背景再度橫空出世,試問當今世界還有那一支軍隊能擋其鋒。
最令人恐懼的是,現在這一幕,已經親眼出現在在他的麵前。
得知被圍的消息之後,布勒與奧倫道夫隻是簡單商議了一下,對自己的安危毫不擔心。最不濟時,他們隻要亮出一麵白旗,打出德國黨衛隊旗號,相信任何一支日軍師團都不會再對他們發動任何攻擊。反倒是對孟遙,兩人卻秘密商議了多次。
當時在他們看來,日軍勝利是必然的,隻是傷亡的多少、時間的早晚而已。
他們甚至還擬定了一個秘密計劃,一旦突擊營被徹底擊潰,擔當孟遙人身安全的任務便非他們莫屬了。看來很有必要現在就為孟遙準備一套黨衛軍服裝,以便到時讓他混入黨衛軍一行中脫線。
不管怎麽說,孟遙必須要活下來。而一個失去了突擊營後盾的孟遙,對德意誌帝國而言也許將獲取更大的意義。
可現在,這一切的可能都泡湯了。
不僅失去了所有幻想,而且現實更令他震驚又恐懼。
布勒很清楚,孟遙一開始便答應了他們參戰的請求,絕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這句中國人的諺語,孟遙自然比他這個外國佬更清楚其包含的意義。
而更清楚的是,布勒還知道,孟遙手中,此刻竟然還有一大半兵力未動。
一大半兵力未動,就把日本猴子打成了這樣,回去說給那些自命不凡的將軍們聽,他們誰會相信,元首會相信嗎?
看來,此行真正的目的,不能再拖下去了,再晚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布勒鐵青著臉,突然抬眼望向孟遙,一字一頓道:
“孟遙將軍,現在我有重大事項跟您說,請把無關人員都請出去,因為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絕密的。”
哦,麵對突然一本正經的布勒,孟遙似乎一點都沒有詫異,又舉著望遠鏡看來半天,方才隨意地對在場的人命令道:
“好了,你們都先出去一下,順便去各個地方看看。”
人,很快走光了,但隻有一個瞪著牛眼的少尉,雙手緊緊捏著手裏的衝鋒槍一動不動。
布勒很不高興地抬手一指,剛要說話,卻被牛眼少尉一眼給瞪了回去。
“老鬼子,戰場條令不允許我們營長有任何時間處於一個人狀態之下,這點你比我清楚吧。少廢話,你說你的,我就當沒聽見。”
這——
布勒求援地向孟遙望去,孟遙卻頭也不回地哼哼一句:
“布勒將軍,有話就說吧。我的少尉說的沒錯,我也無權讓他離開我。什麽時候都有例外,懂嗎,他就是那個例外。”
布勒艱難地咽口唾沫,點點頭,剛要開口,卻見眼前忽然火光一閃,腳下的地麵微微顫動起來,緊接著耳畔便傳來一陣陣震天的爆炸聲。一刹那,死寂的漠北大地忽然重新陷入到炮聲隆隆的光景。
布勒自動地停下來,飛快地拿起望遠鏡一看,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隻見剛剛還首尾相銜的那一圈死人牆,忽然在一陣陣的炮火轟擊下,撕開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缺口。
緊隨著缺口四處橫飛的殘肢斷臂而來的,不再是一個個呲牙咧嘴而又充滿殺氣和絕望的日本士兵,取而代之的是一輛輛翻卷著無數白的紅的血漿的坦克、戰車,正轟隆隆地衝過一個個缺口,向一線陣地猛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