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浴血奮戰 第500章、再高級特工也有馬腳
孟遙離開了漢城,不到幾天工夫,緊接著又離開了基地,一連串眼花繚亂的舉動,讓葉韻恬不覺間竟然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攛掇羅君萍,倒是成功地出去看了兩場雪。
可惜的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她雖然用盡了各種辦法,將特高課不同密級的聯絡手法都使了出來,卻還是一無所獲。
漫天大雪中,既沒有找到任何有試圖來聯係她的暗號和信息,她放置的暗號也原封不動地被大雪湮沒。自安達鎮以來,沿途秘密跟隨、策應她的特工小組,從此再無任何訊息。
而她收到的最後一條最高密級的指令,卻是在安達鎮之戰以前那個聯絡點發出的,而且隻有她知道指令竟是天皇親自下達,依然是命令她深度潛伏。
從某種意義來說,深度潛伏其實就是不作為,像常人一樣無異,不允許有任何風吹草動。
多少次的悸動,都使她在最後一刻忍受了下來。
安達鎮一役,無數“英勇的”帝國士兵,一個個衝到陣地之中,又一個個慘不忍睹地倒在她的眼前,她忍受了那種痛苦,甚至沒有一絲表情。
從安達鎮一路撤出,無數的帝國坦克、戰車,無數的先進戰機散落在沿途的殘骸,甚至仍有半死不活的帝國士兵,竟然還能不時有所發現,她忍受了那種痛苦的煎熬。
在敵人突擊營控製下的一處秘密礦場,幾乎是一夜之間,她發現了那裏的礦工,竟然一多半是帝國的士兵,甚至還有很多中佐以上的軍官,被當做苦役讓中國人驅趕著,怒罵著,已經失去血性機械地勞作著,她也忍受了那種常人幾乎難以忍受的憤怒和絕望。
唯一一次險些沒有忍住的,就是在敵人的這個可怕而恐怖的基地。
而更令她毛骨悚然而又歇斯底裏的是,這個萬惡的支那將軍孟遙竟然將那麽多“純正血統的”帝國士兵俘虜,像養狗一樣地圈養在基地外的一處戒備森嚴的俘虜營中,並且不知用了何樣的手段,幾乎每月都有新的帝國士兵源源不斷地被送到這裏。
那群可惡的中國小崽子們,竟然就這樣讓一隊又一隊“優秀的”帝國士兵,成了他們最好的訓練工具,和最逼真的真實戰場。
幾乎每一周,中國小崽子們便會定期出現在戰俘營外。幾乎每一周,總有一個小隊的帝國士兵被驅趕出來,最後再也看不到他們回來。
也就是在那些日子裏麵,她葉韻恬、不,是驕傲的帝國之花稻田葉子,第一次萌生了手刃敵酋的念頭。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那些日子的每個時刻,隻要她願意,出手一定就是必殺技。
因為那些日子,是所以的敵人最為開心和放鬆的時刻。但她知道,他們的那些快樂,其實都是建立在基地外的那一座戰俘營之上的。
可是,令人羞恥的是,就在出手的那一個瞬間,她卻突然收手了。
雖然她的武器,不過是她頭上的一枚碧玉簪子而已,但她相信,隻要它飛出去,就必定是見血封喉的利器。
直到今天,她依然還不敢相信,那一天的自己,會是她,這位被帝國奉為唯一的帝國之花的稻田葉子。
但事實就是如此,她可恥地收手了,而那個萬惡的支那將軍也活蹦亂跳地繼續在他的這個日漸龐大的帝國發號施令,並且再一次離開了她的視線。
沒有了恨之入骨的這個身影,在自己麵前每天若隱若現地晃悠,她發現自己第一次終於又有了正常思維。
當縝密的邏輯推理、冷靜的判斷力和訓練有素的方法論,再度充盈在她的腦海中,葉韻恬似乎一下子頓悟了。
促使她在最後一刻沒有下手的原因,竟然還不是發自天皇的那道指令。
是的,真正讓她罷手的,竟然是那一群群突然出現的德國人。
突擊營不僅僅是基地,在她曾經停過腳的地方,有德國人更有其他各種民族的外國人,這早已不是什麽秘密。
但成群結隊的德國人,而且還是那種不受約束的德國人出現,就大有蹊蹺了。
那一刹那間,她將碧玉簪子重新插回發髻,竟陡生一種釋懷的喜悅感。
與其說是德國人救了敵人孟遙,還不如說是德國人救了她自己。
清醒後的一瞬間,葉韻恬早已是驚出一身冷汗。
全世界都被騙了!
傲慢、偏執而又強大的德國人,竟然與支那突擊營有秘密合作?
為這一驚人發現,葉韻恬險些再度陷入癲狂。
但很快,一股巨大的成功喜悅,以及無比的驕傲,瞬間襲上心頭。
德國人的出現,以及在突擊營暢通無阻的情況,無疑證明了這一重大發現,絕對是全世界獨一份的神級情報。而這一情報的獲得者,既不是老牌的大英帝國的所謂情報驕子們,也不是令人談之色變的北極熊那些克格勃們,更不是已經如日中天的美國人的那些情報能手們,而是她,這位來自大日本帝國的帝國之花。
想通了這一層,葉韻恬突然又是一身冷汗,隨即為自己險些違背天皇旨意痛下殺手的愚蠢舉動,感到一陣陣後怕。
倘若那一天孟遙被刺,這一神級並且是天下獨一份的情報,她還能安然無恙地獲取並最終將它送出去嗎?
顯然,天皇陛下的指令也是意有所指,而且很可能——
葉韻恬忽然一個冷噤,仿佛一下子全部融會貫通,前前後後的各種線索串聯起來,一幅完整的畫麵幾乎就要躍然而出:
“天呐,帝國早就與德國人定下了同盟之約,其中最關鍵、核心內容,自然不是她這樣的人物所能知道的。帝國與德國為鐵血同盟國,而德國人又與支那突擊營私底下有密約,難道——”
葉韻恬震驚不已的表情中,突然憑添了一抹詭譎莫測的笑意。
看到寶貝女兒在大雪之後,莫名其妙地閉門不出,飯食也日漸減少,葉榮貴夫婦不禁憂從心來。
經過幾日深思熟慮,自以為了解女兒的葉榮貴,驅車駛往漢城的行政中心,找到了幾乎每天都在召開各種會議的蕭山令、楊茂明兩人。
“蕭市長、楊代總指揮,今日我葉榮貴不為公事,厚著一張老臉皮替我那女兒求個情,能不能請你們幫忙給營長說一下,也到南方去待上一陣子。你們知道,我們老胳膊老腿的,怎麽說也是生在中國,適應起來還行。她卻是一出生就在日本島國,要她一下子來適應這北地極寒天氣,還真是有些吃不消。”
蕭山令一聽,馬上頗有同感地接過話頭,起身就扶住了葉榮貴道:
“葉先生,我當是什麽軍機大事哩,就這個呀,老實說我們漢城就能直接給出意見。去,葉家歸國才多長時間,對我們工商業界的初創、構建和繁榮的貢獻,有目共睹。葉小姐既然難以適應,我們當然有義務為葉家排憂解難。”
葉榮貴聞言,臉上頓時一喜,但卻暗示地向一直沉思著的楊茂明望去。
哦,蕭山令忽然也意識到什麽,急忙拍拍自己額頭,順手端起桌上的一杯茶遞了過去。
“老楊,你的意見呢?”
楊茂明倒也不做作,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後,望著葉富貴歉意地一笑道:
“葉會長,我和蕭市長的意見是一致的,就是葉家的事情沒有小事,每一件事情都是突擊營的事情,所以我們全力支持葉會長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但既然葉家的事情都不是小事,所以報備營長這個程序,卻是不能少的。”
葉榮貴一聽,不覺更是長舒一口氣,連聲說道:
“理所當然,當然這是必須的程序,就算具體到我們工商聯,那也是一樣要這樣走一下程序的。既然兩位都同意了,我就可以放心回我的辦公室敬候佳音了。告辭,告辭。”
卻說新編第27師王漢連的娃娃兵們,尤其是離秦漢、萬古碑他們相距最近的李小麥班,因為大家年齡相仿,意氣相投,現在兩家幾乎廝混得跟一家人一般無異。
太原城內那麽大動靜,作為有土有責的中央軍,雖然既是編外的還是不入流的娃娃兵部隊,但畢竟是是國字號的,因而也就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
在調皮蛋張二狗、好吃鬼董錘以及小書生王板凳的攛掇下,李小麥帶著他們班上最要好的幾個人,毫無羞恥地踩著飯點到了突擊營駐地。
“站住,什麽人,口令?”
從太原城溜回來後,由於這次的擅自行動,秦漢一回來便自動罰站替下了今天的崗哨。不過,他站兩班,其他人也跑不掉,一人一班,今天的哨兵算是幸福了。
李小麥隻好也裝模作樣地在警戒線之外停了下來,吊兒郎當地招呼道:
“報告突擊營近衛師特遣團的弟兄們,不,報告秦漢大團長,我新編第27師官兵為了響應團長大人親如兄弟的號召,特來與兄弟們懇談來了。”
秦漢偷偷一樂,仍舊板著臉,並且作勢還把槍口抬了起來。
“我眼神很好使,知道你們是誰,我隻需要你們回答,口令。”
姥姥,你們這口令簡直比那山口的風變換還快,最高戰備時的口令期限也不過是一天一換,你們倒好,變著花樣玩,有時一天一換,有時半天一換,後來幹脆一個鍾頭一換,這樣子搞法,神仙也猜不到啊。
看到李小麥苦惱地隻抓頭,小書生王板凳突然提醒了一句:
“班長,今早他們幫我們出操時說的那個口令,你還記得不,把這個報過去說不定能管用。”
李小麥一試,嘿,沒想到秦漢馬上變臉了,笑嘻嘻地招手就叫他們過去。
幾個人穿過崗哨,很快就嘻嘻哈哈地出現在了蹲在山坡上下正在大快朵頤的食客中。
今天,他們好像是明顯加餐了哦。
好吃鬼張二狗聳動著鼻子,與其他人袖著手在一個個埋頭苦幹的腦瓜之間穿行著,卻就是沒看見一個人理睬他們。
一個是因為無所事事而每天都是五點就早早開飯,一個卻因為早訓練晚拉練而晚飯總要拖到晚七點才吃飯,當然是否還有開小灶那就是他們根本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以至於王漢連隊現在怨聲載道,都說突擊營這是故意在勾人饞蟲。
哈喇子流了半天,終於有個炊事員過來了,一人塞了一聽罐頭,還故作神秘地悄聲叮囑了半天。
李小麥他們低頭一看,哈哈,還真不是他們早已熟悉的那種罐頭了。
叫過唯一能識字的小書生王板凳,經他磕磕巴巴地一念,幾個人不覺卻又撇了撇嘴。
當什麽稀罕玩意哩,青豆燉肉,這可比那牛肉罐頭差了半截。
麵對沒有理想、沒有追求、沒有文化的三無士兵,剛剛開發出集營養、熱量、口味以及儲存期頂尖的這種最新野戰速食品的研究團隊,倘若見到這些有眼無珠的憨貨們的表情,會不會被氣得當場吐血呢?
秦漢不知道,李小麥他們更不知道,此刻的他們,幾乎在孟遙的望遠鏡裏一覽無遺,盡收眼底。
在盛大宴會之後,孟遙堅決拒絕了那位土皇帝為他專門舉辦的所謂洋舞會,而驅車近百裏來到了他牽腸掛肚的第一近衛師特遣團的營地。
不過,在遠遠地看了良久之後,他忽然打消了進入營地的念頭。
小家夥們幹得不賴,而且看上去已經讓另外的小家夥們神魂顛倒,這就足夠了。剩下來的事情,就是慢慢等到那一天,等他們在那一天突然一起長大。
“走吧,直接去機場。”
收了望遠鏡,孟遙一個轉身,毫不猶豫地就鑽進了車去,再無半點拖泥帶水。
“你、你這就走了?”
左芳不知為何,忽然有些慌了,追過去趴在車門外直愣愣地望著孟遙。
孟遙甩甩腦袋,戲謔地來了一句:
“怎麽了,女俠一般的左小姐,我可是如約將你送到了這裏。現在,不會是因為沒有我的擔保就不敢去了吧?”
“哼,你就會門縫裏看人,而且就隻會專對我一個人——”
左芳嬌嗔地哼哼一聲,忽然半個身子探進去,勾著脖子就對孟遙極其認真地附耳說道:
“我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但你一定要記住我這句話。隻要你去麵對那個葉韻恬,在任何時候,都不許獨自一人,千萬千萬,哪怕就算是我求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