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安然一直望著車窗外飛快地倒退的風景,感慨萬千。
六年前,她還是一個青澀的姑娘,為了實現自己的音樂夢想義無反顧地來到這座城市,滿腔熱血,就算是撞倒電線杆也要繼續往前走,時間能改變良多事,所謂的滄海桑田不過也是彈指一揮間。
C市繁華的馬路上車輛越來越多,更多的私家車充斥著車水馬龍的大街,鋼筋混凝土的森林鱗次櫛比,似乎都在彰顯是這座城市的進化史,隻是在這個物欲橫流的年代裏,越來越多的人迷失了自己,被時代大潮裹挾著四處飄流,忘記了自己最初的夢想和最原始的那份童真。
每個人都戴著一層虛偽的麵具,或許隻有在孤獨的時候才會小心翼翼地摘下來給自己看,虛偽,儼然已經不是一個冠冕堂皇的貶義詞,若不虛偽,才是真正的幼稚。
一轉眼間,六年過去了,安然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心直口快的姑娘,生活帶給她太多苦難,原來不是付出就會有收獲,但是不付出卻一定沒有收獲。
她一直堅信的是,上帝在為你關上一扇門的同時,一定會為你打開一扇窗,所以即使她是一個孤兒,父母早亡,但是她感謝自己生命中出現的每一個人:她擁有世界上最愛打抱不平不忍看她受委屈的好閨蜜莊婕,她有一個深愛她卻為了她的幸福心甘情願地離開她的男閨蜜柳軒儀,她有一個深愛她的愛人蘇城,還有兩個天才寶寶每天都會逗她開心......生活像是一麵鏡子,你對它笑,它就會對你笑;你對它哭,它也會對你哭。安然把這些當做人生中的財富,遇到困難的時候總是想好的一方麵,得意的時候想一想失意的時候有多麽落魄,失意的時候想一想得意的時候,或許就不會那麽難過。
眼前總是浮現出麵無表情的顧夢躺在病**的樣子,顧母犀利的言辭,和蘇城猶豫不決的態度都像是一把匕首刺痛了安然的心。
或許人真的不能太自私,顧夢已經失去了意識,在她神誌清醒的時候最希望得到蘇城的愛,既然在這場她和顧夢兩個女人之間的戰爭裏,顧夢已經失敗了,她為什麽不能讓一步呢?和顧夢相比,安然要幸福得多,一心一意的蘇城,幸福美滿的家庭,可是不管怎麽說,就像顧夢的媽媽說的那樣,顧夢和蘇城才是合法夫妻,除非顧夢能夠醒過來和蘇城離婚,隻要它們的婚姻關係不解除,蘇城就是顧夢的合法丈夫,而她,又算的了什麽?
蘇城似乎看穿了安然的心思,提醒道:“安然,你在想什麽?”
“哦,沒什麽。”蘇城的話將安然飄飛的思緒拉扯回來。
“我知道你還在想剛才的事,你說過的,無論遇到什麽,我們兩個都要在一起麵對,現在也是一樣,希望你不要退縮。也許你覺得顧夢一家十分可憐,但是她畢竟做過那麽多對不起你的事情,退一步講,難道我們兩個能夠有今天就很容易嗎?這其中我們經曆了多少曲折和坎坷才走到一起,其中的辛酸和不易隻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幸福來得不容易,才能讓人更加珍惜。答應我,別放棄,別離開我,好嗎?”蘇城深情款款地問。
安然望著堅定不移的蘇城,眼神閃爍不定,還是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嗯,我會的。”
回到家之後,蘇城的父母迎了出來,不停地問:“蘇城啊,你們兩個一大早是去哪兒了?連早飯也不吃,年輕人不吃早飯對身體不好的。”
“媽,我們去醫院了。”蘇城漫不經心地坐在了餐桌前。
“什麽?你們去看顧夢了?”蘇母大吃一驚。
蘇城和安然點了點頭。
“去看她做什麽?”蘇母不滿地瞟了蘇城一眼。
“媽,這件事您就別管了,畢竟和我們也有關係,逃脫不掉的。”蘇城還沉浸在剛才的事情之中,心情不是很爽,母親的嘮叨讓他更加心煩。
“什麽叫我就別管了?你這孩子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媽媽不是關心你嗎?想要我不管你的事兒,行,除非你不認我這個媽!”蘇母提高了分貝,拍著桌子吼道。
蘇城也放下了即將塞進口中的奶酪,放在桌子上,沒有心思吃飯,不服氣地反駁道:“顧夢的媽媽讓我和安然分手,照顧顧夢一輩子,這您能夠解決麽?”
蘇母頓時愣在那裏,踟躕著問:“這個顧老太婆還真是不要臉,我們沒讓她女兒負責人就不錯了,第一次綁架我的孫子孫女,第二次又綁架我的兒媳婦,下一次讓她來綁架我好了!真是的,給臉不要臉,我去找她!”說著就站起身來要走。
“哎呀,媽,您就別添亂了,好嗎?我已經夠心煩的了,畢竟我和顧夢已經領了結婚證了!”蘇城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一句話戳到了問題的關鍵和本質所在,蘇母剛才的理直氣壯也黯然全無,拍了拍腦袋:“唉,我怎麽把這事兒給忘了呢!”思索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沒事兒的,孩子,別擔心,你和安然走到今天不容易,不管怎麽說,也不能被他們老顧家牽著鼻子走,我們一起慢慢想辦法!”
蘇城和安然望著第一次如此支持他們在一起的母親,心裏滿滿的全是感動。
其實人心都是肉長的,隻要真誠地對待每一個人和每一件事,沒有一個人的心可以不被融化。
擁有了父母的支持和鼓勵,蘇城重新振作起來,草草地吃完了飯,上班去了。
安然則一如既往地留在家裏帶孩子,天洛和小暖並不知道爸爸媽媽經曆著什麽事,無憂無慮地玩耍著,玩兒得很開心。
沒過多久,客廳裏就傳來小暖撕心裂肺的哭聲,哭聲漸行漸近,果然,小暖跑到臥室裏的安然這裏來告狀,撲到安然的懷抱裏:“媽媽,嗚嗚......哥哥欺負我......”
“別哭了,我的寶貝,怎麽了這是?”安然溫柔地為小暖擦著眼淚。
緊接著天洛也走了進來,慚愧地低下了頭,一五一十地解釋道:“媽媽,妹妹偏要吃糖,我不讓她吃,媽媽說過小孩兒吃糖牙會疼,妹妹就說我欺負她。”
望著天洛一臉委屈的樣子,還有“惡人先告狀”的小暖,安然真是哭笑不得,故作一臉嚴肅的樣子教育孩子們道:“小暖,哥哥說的對,他是為了你好,並不是欺負你。媽媽說過的,小孩子吃糖會長蛀牙,等你長大後隔三差五就要去拔牙,你想一想,你希望自己牙疼嗎?”
小暖抹了抹眼淚,搖了搖頭。
“那你就要乖乖地聽媽媽的話,也要聽哥哥的話,好嗎?”安然溫柔地問。
小暖又點了點頭。
“乖寶貝,這才是媽媽的好孩子。還有啊,媽媽最不喜歡小孩子哭鼻子了,不管遇到什麽事兒,記得微笑,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這個社會不需要眼淚,隻能說明你很懦弱,知道了嗎?”安然為孩子們灌輸著她的堅強理論,希望孩子們能夠像她一樣勇敢而又堅強,隻有這樣如果有一天他們要一個人生活的時候才會無所畏懼。
小暖似懂非懂地破涕為笑,擦幹眼淚。
“好了,去玩吧!”安然微笑著說道。
兩個孩子重歸於好,重新回到客廳去玩耍,不一會兒就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那是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安然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幸福的微笑,這幾天以來,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會心地微笑過了。
莫名其妙地,顧母的話清晰地回**在耳邊,腦海中不禁再一次浮現出顧夢躺在病**有氣無力的樣子,是啊,同是為人父母,做母親的安然能夠理解顧母那種痛徹心扉的心情,即使是獻出自己的生命也不願自己的孩子出任何意外,退一步講,如果天洛和小暖變成了植物人......
一個可怕的念頭劃過腦海,安然不敢再繼續想下去,顧夢的父母的傷痛,她感同身受,她的孩子正在客廳裏玩得不亦樂乎,可是顧夢的父母的孩子卻隻能守著顧夢植物人的身體,盼著她能夠早一天醒來,可是卻不知道這一天,究竟有多麽遙遠。
做人總不能太自私,更何況,顧夢是蘇城的合法妻子,他們的婚姻是受法律保護的,安然不想讓蘇城為難,如果她和蘇城真的可以像現在這樣僵持下去,即使是幸福,也不會心安。
安然不禁猶豫起來,回想起蘇城在車上對她說過的話,又想到她和蘇城這一路走來經過的風風雨雨,她愛他轟轟烈烈最瘋狂,他愛她轟轟烈烈最瘋狂。
可是另一邊卻是顧夢絕望的父母,他們的眼淚讓安然覺得心疼。或許她的退出就是最好的結局,隻不過一切都要從頭開始,安然不禁猶豫了,又狠不下這個心來,一直恍恍惚惚,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