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很長,但傅聞琴卻一字不漏地全聽完了。

她先是愣了一下,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人在說什麽。

但想到自己陪伴在顧珩身邊這麽久,卻還不及才認識幾月的農女,她心裏苦澀翻湧。

她不由得嗤笑一聲:“這些話用不著你來說。我與顧珩相識多年,他的稟性我並非不知,也自知他對我並無情意。但感情一事,豈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用了這麽多年都沒能說服自己,蘇秋兒方才那些話,又豈輕輕易易改變她的想法。

“你無非就是想讓我死心,不對顧珩生出其他心思罷了!”

她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怒意。

蘇秋兒眼神閃了閃,在她強勢直白的目光中,慢慢開口道。

“不錯。”

她看著對麵的人,眼裏第一次罕見地露出幾分強勢,“民女擁有的並不多,所愛之人更是僅有顧珩一個!我知他身份尊貴,不是我這樣的農女能配得上的。”

這些天來軍營裏的流言蜚語,她不是沒有聽見。

就連她通過正正經經的途徑入伍,也有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他們口中所說的,並不是“蘇秋兒”,而是“皇子的相好”。

若不是有了兩世的經曆,在這樣多的流言風語、惡意揣測中,她不可能穩得住!

但她並不會因此,就放棄顧珩!

“您是女將軍,身份尊貴,與顧珩確實天造地設。”

“但民女也不會因此就畏懼,就退縮!我會用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站到顧珩身邊。”

用得以與他匹及的身份!

“咯咯咯!!”

此刻,軍營裏飼養的雞突然打起鳴來!

朝陽刺破層層雲霧,撒下一片金輝,將麵前女孩的臉染得一片燦煌,將她堅定的眼眸映照得閃閃發亮,比傅聞琴見過的許多珍寶都要耀眼。

她心下微震,突然就有些明白為何顧珩會看上她。

身處低位亦不自薄,不卑不亢,努力去奪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就像曾經被處處打壓,卻毫不屈服的顧珩。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為了掩飾自己這般情緒,她刻意拔高了聲音,做出看不起蘇秋兒的模樣。

“嗬!”

“一介農女,癡人說夢!!”

“我們走!”

說完後,傅聞琴就領著身後的將士們向遠方走去。

蘇秋兒看他們越走越遠,不知怎的,心上湧起陣陣不安。

她把千番思緒壓了壓,回頭時,恰好對上一雙明眸。

“你……”

她還沒說話,顧珩就先她一步開口。

“我在這裏很久了。”

隻是方才烏泱泱一堆人,她沒有看見罷了。

“那……”那方才發生的事,他豈不是全都知道了。

蘇秋兒自覺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些幼稚。

分明活了兩遭,平時自持冷靜,怎麽一遇到顧珩的事,就如此冒失?

蘇秋兒自己都沒有發覺,她看向顧珩的眼神裏,充滿不安,還帶著一絲難堪。

此刻遠處的軍營裏開始響起乒乒乓乓的聲音,許多將士從睡夢中醒來,安靜的清晨被打破,光聽著各種聲音,便知道有多麽熱鬧。

而就在這樣人聲鼎沸的情景中,顧珩走過來,緊緊地抱住了蘇秋兒。

“我這些日子一直擔憂,就這樣貿貿然將你帶來這裏,會不會給你太多壓力。”

軍營裏的流言蜚語,他不是不知道。

但他阻止了也根本不見效。

畢竟嘴長在別人身上,他無法控製。

且這些人都是跟自己出生入死、拚過命流過血的交情,總不能為了不讓他們私下議論,就全殺了吧?

“可我貪心。”他繼續道:“想將你一直留在身邊。”

“我也是!”

蘇秋兒急急道:“是我自願待在你身邊的,且我也明白待在你身邊會遇到什麽,我不怕。”

被他牢牢禁錮在懷裏,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聲,蘇秋兒也放下了方才的不安,撫著他的後背,道:“我不會因此就離去,從今往後,除了死別,我們沒有生離。”

這是她第一次,對顧珩許下如此篤定的誓言。

顧珩聽得幾乎愣在原地!

從認識秋兒來,她一直淡淡的。

哪怕跟自己在一起後,她也一直不鹹不淡。

他總感覺她身上籠罩著一層紗,叫他看不透,戳不破。

他甚至懷疑過秋兒是不是對自己沒那麽喜愛,隻是因著自己強求,才跟自己在一起。

但他現在懂了。

強忍住上揚的嘴角,顧珩放開了她,一雙情意綿綿的眼睛直直看著她。

蘇秋兒方才說完那番話本來就臊得慌,現在被他這樣的眼神盯著,幾乎瞬間臉就紅了。

“走……我、我們先回去吧!出來這麽久了。”

她結結巴巴地說完,看也不看顧珩,掙脫懷抱埋著頭就往軍營走去。

像極了縮頭鵪鶉。

“哈哈哈!!”

顧珩難得笑了笑。

看著前麵娉娉婷婷的婀娜身姿,他眼神一暗,幾大步追上前去,一把摟住蘇秋兒的細腰,將她抱得雙腳離地。又在她驚呼前捂住她的嘴,往一旁的小樹林走去。

“你你你、你這是要做什麽?”

蘇秋兒被他大膽又突然的舉止驚得說不出話來。

“這些日子耳目眾多,我們說話的時間都極少極少,我就……想趁機找你討個獎賞。”

說完這句話時,蘇秋兒正好被他壓在一棵大樹上。

為了防止她的背部被粗糲的樹幹磨到,顧珩還特別細心地將雙手插入她的背部與樹幹之間,給她墊著。

但也就是這樣的姿勢,讓蘇秋兒整個人被他圈在懷裏,動都動不了。

由於兩人的身高差高恰恰好差了一個頭,因此蘇秋兒可以很明顯地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一下下地打在她的頭頂。

“秋兒……”

他柔柔地喚著。

隨著他越貼越近,蘇秋兒這才驚覺,他不光光吐出的呼吸很熱,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不熱!

這熱氣幾乎要將她燒灼幹淨!

蘇秋兒幾乎招架不住。

平時他跟自己說話時溫溫柔柔,尋常做派也細致耐心,這還是他第一次對自己這樣。

蘇秋兒腦中思緒正千轉百回時,突然感覺自己後腦勺被人輕輕托起,這一動作使得她的臉被迫上揚。

然後一張俊臉就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