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狗咬狗

采薇望著杜婉清,正兀自震驚著,一直跟在她身邊兒的喚秋也驚愕的張大了嘴巴。

“小姐,就是她!”

采薇:“什麽?”

喚秋說:“就是那個穿綠衣服的婦人,是她勾結了廣陵王府的人設計截殺奴婢,劫持二小姐的!”

采薇一聽,神色一下淩厲起來:“你可看清楚了?”

“清清楚楚,小姐,這婦人跟二小姐結識不是一日兩日了,化成灰兒奴婢都能認出她來,斷不會錯的!”

采薇的神色冷了下來:“好,很好,本宮倒要看看,是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敢算計本宮的妹妹。”

溫掌櫃見鬧起來了,慌得撇開了采薇,上前去勸阻。

“碧姨娘,旺爺,大家都是京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為幾盒胭脂鬧起來也不好看,要不,二位就各退一步吧,大家也算是交個朋友嘛…。”

旺財傲嬌的一抬下巴,嗤笑道:“掌櫃的想多了,我們堂堂理國公府,還不至於為了幾盒胭脂去結交一個商戶的姨娘,至於交朋友嘛,我看還是算了吧!”

碧姨娘一聽,頓時火冒三丈,她是覓芳齋的老主顧了,一向是被覓芳齋上下當成大金主捧著的,今兒的幾盒胭脂本就是她前幾日預先定下來的,被忽然冒出來的女人搶奪已經夠讓她窩火了,偏這覓芳齋的掌櫃還偏幫著那夥兒人,更可恨的是那狗奴才還是一副扯氣高揚的嘴臉,居然敢出言羞辱她。

做了姨娘本就是她心中的隱痛,這會兒被人當眾奚落,她再也按捺不住了,冷笑道:“我雖是深宅婦人,卻也聽過理國公府的子弟不許納妾的規矩,偏理國公府裏的幾位少夫人我都見過,隻不知這位夫人是什麽身份?別不是哪個狗眼看人低的狗奴才的姘頭,坐了理國公府的馬車,就狐假虎威,出來招搖撞騙的吧!”

被碧姨娘這麽一諷刺,杜婉清的臉刷的一下白了,她咬著嘴唇,恨恨的望著碧姨娘,道:“我的身份不是你一介商戶的姨娘打聽得起得,你給我記著,早晚有一天,你會因為你的長舌頭惹禍上身的!”

碧姨娘正在氣頭上,哪裏會怕一個身份不明的小婦人的恐嚇,當即狂妄的笑起來:“身份?你什麽身份?姘頭?外宅?還是理國公府那個奴才包養得戲子?還不如我這正正經經娶進門的貴妾呢,既然你有本事讓我惹禍上身,何不現在就把你的本事抖摟出來,也好讓我見識見識你的本事?嗬嗬,抖摟不出來,就證明是被我猜中了,必是一個見不得人的姘頭或外宅吧!”

“哈哈哈……”

跟著碧姨娘出來的丫鬟婆子們配合的笑起來,笑得極其誇張。

杜婉清的臉皮都紫了,恨不能上去撕了碧姨娘的嘴,但是,她卻是個有城府、知進退的,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不宜惹事,因此,死死的握了握手中的帕子,咬牙道:“旺財,我們走!”

旺財仗著自己是理國公府得臉的奴才,一向在外邊兒橫著走的,今兒他帶出來的半個主子吃了癟,他的臉上也鎂光,哪兒甘心就這這麽走了,再者,也是為了在杜婉清麵前買好,遂瞪著眼叫起來:“姑娘,咱們不能就這麽走了,不能就這麽便宜了這商戶人家的小老婆,您有公子給您撐腰,怕她們甚麽?”

杜婉清抿著嘴,強壓下心頭的委屈和怒火,喝道:“不許生事,我們走!”

說著,不顧碧姨娘主仆們‘哈哈哈’的嘲諷笑聲,轉身向門外走去。旺財無奈,隻好指著碧姨娘道:“你們這幫死老娘們,都給爺等著!”

說完,的一跺腳,去追杜婉清了。

溫掌櫃見事兒平了,剛剛鬆下一口,哪知在旺財剛走到門口兒時,不知從哪飛來一顆石子兒,啪的一下打在了旺財的頭上。

旺財一痛,頓時跳了起來,他一摸頭,手上竟然有殷紅的血跡正緩緩的氤氳開來。

“我日你娘的,你們這群不知死活的死老娘們,敢打你旺爺?”

旺財被打,頓時急眼了,他指著碧姨娘等人破口大罵,剛剛正因被這群丫鬟婆子嘲笑奚落不得出氣憋屈著呢,這會兒這群不知死的老娘們兒竟敢動手打他,這下,他的暴脾氣一下爆發了。

“你們這起子賤婢,竟然偷襲你旺爺,旺爺也是你們打得起的嗎?”

“爺翹起一隻腳比你們的頭都高,下流胚子……”

旺財唾液橫飛的罵著,溫掌櫃見他急眼了,怕雙方打到一起出事兒,急忙陪著笑,低聲下氣的過來好話。

“旺爺,您息怒,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要跟一幫婦道人家一般見識啊,這些胭脂算是小的孝敬您的,您就賞臉收下,留著賞人吧……”

掌櫃的嘴拜年兒似的說著好話,手裏還捧了著幾盒精致的胭脂,這幾盒東西都是上好的,僅其中的兩盒潤膚膏就值一百兩,加上另外幾盒頭油,香粉什麽的,加起來總共能值二百多兩銀子,絕對不是個小數目。

見到這麽多好東西,旺財的氣兒消了不少,剛想就坡下驢收下,不成想一邊兒碧姨娘的奶嬤嬤忽然嗤笑起來:“還到你有多高貴呢,可惜,奴才就是奴才,眼皮子淺,爪子又輕,平白的誣賴我們打了你,就是為了圖賴這幾盒胭脂,真是讓人笑話!”

旺財雖然是奴才,但借著理國公府的名頭,在外麵一向是裝大爺、要臉麵的,今兒被一個老婆子當眾打

兒被一個老婆子當眾打了臉,頓時讓他顏麵掃地,臉麵全無。

旺財火了,伸手奪過溫掌櫃捧著的一瓶頭油,狠狠的向奶嬤嬤砸去。

“老豬狗,爺今個兒打死你這老不死的!”

那奶嬤嬤年紀雖大,卻是個機靈的,見有東西奔她的臉上砸過來,急忙側頭一躲,那瓶頭油擦著她的頭皮飛過去,“啪”的一下砸在了碧姨娘的臉上。

碧姨娘‘啊’的尖叫一聲,粉白的臉頰迅速的腫了起來,她自從進了霍府,一直是錦繡堆兒裏養著,金奴銀婢的供著,哪裏受過這般屈辱,當即捂著臉頰,歇斯裏地的尖叫起來:“狗奴才,你們都瞎了嗎?還不快給我往死裏打這打脊的奴才…。”

手下的丫鬟婆子們見主子惱了,立刻紛紛上前,想去打那旺財。

旺財畢竟是個男人,又是帶著氣的,豈能會給一幫內宅婦人打了?隻見他左一拳、右一腳,將這些撲過來的丫鬟婆子們連踢代打,打得她們連聲慘叫,紛紛趴下。

覓芳齋的顧客們見打起來了,都驚叫著跑開了。

溫掌櫃急的團團轉,情知勸不住他們,便急忙跑到門外,想請杜婉清回來主持局麵。

這時,碧姨娘的奶嬤嬤被旺財一腳踹到了櫃台上,頓時將櫃台上擺的好幾盒胭脂撲到了地下,奶嬤嬤在府裏,一向是體麵得臉的,如今乍然被打,頓時也紅了眼,她罵了一句‘王八羔子’,抓起一盒胭脂就往那旺財的臉上砸。

旺財正集中精力打那幾個丫鬟婆子們,不妨一盒兒玉女粉兜麵打來,“啪”的一聲,正中他的麵頰,打得他‘哎呦’一聲捂住了臉,頓覺眼冒金星、頭昏眼花!

眾丫鬟婆子見狀,紛紛效仿,一個個的衝到櫃台邊兒,不拘胭脂的貴賤,抓起來就往旺財的身上砸。

頓時,覓芳齋裏熱鬧起來,女人們尖利的喊叫聲,東西砸在身上的“噗噗”聲,瓷器、玉器掉在地上的碎裂聲,以及旺財抱著頭,粗俗不堪的叫罵聲、威脅聲,亂成了一團。

碧姨娘的丫鬟婆子越戰越勇,她們剛剛都被旺財踢打過,揣著報仇的心思,再者也有意在主子麵前賣好,因此打得格外賣力。

轉眼間,覓芳齋幾百盒的胭脂被砸得所剩無幾,屋裏脂粉翻飛,香氣滿屋,被砸碎的瓶瓶罐罐灑了一地,一片狼藉。

杜婉清被溫掌櫃好說歹說的請了回來,剛進屋,碧姨娘就頂著一張腫脹的臉衝過來,瞥手揪住她的發髻,另一隻手在她的臉上一陣亂撓!

“你個沒名沒分的賤人,竟敢指使奴才打我,你打得起我嗎?”

她歇斯底裏的叫喊著,抓撓著,全然沒有一點兒大戶人家女眷該有的端莊模樣,將一肚子的怒火都發泄在了杜婉清的身上。

杜婉清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兒,就被打翻在地,她本就是個胎裏不足,體質較弱,哪受得了碧姨娘瘋了似的毆打,她尖叫著,一手護著自己的臉,一手捂著自己的肚子,喊叫不止。

采薇的一顆石子兒成功的挑起了這場紛亂,兩夥人打起來後,就悄悄的上了樓,讓喚秋從樓上的窗子躍出,去應天府找趙大人報案,自己則站在二樓樓梯口的隱蔽處,悄悄的看好戲。

當她看到杜婉清竟一手捂著臉,一手捂著肚子時,心中“咯噔”一聲,暗道:不好!

她為什麽捂著肚子?難道,懷孕了嗎?

想到這兒,她頓時感到一陣難受,替湘雲感到不值,然而,雖然她痛恨杜家的人,也很想幫湘雲收拾了杜婉清,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她不可能看著碧姨娘把杜婉清的孩子打下來而無動於衷。

想到這兒,她悄悄的摸出了一塊兒石子兒,找好了角度,準備等碧姨娘打杜婉清的肚子時再阻止她。

杜婉清先天不足,被碧姨娘發瘋似的一陣撓抓後,沒等采薇有所行動,已經眼睛一翻,昏倒在地了。

碧姨娘雖然抓花了她的臉,卻尤不解氣,又抬起腳想狠踹她幾腳泄憤。

剛抬起腳,采薇急忙抬起胳膊,隻是沒等她的石塊兒飛出去,旺財已經叫了起來:“大膽潑婦,這位夫人是理國公府子離公子的紅顏知己,你要是敢傷了她,子離公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誰都知道理國公府家規森嚴,府裏的子弟一律不準納妾、不準有通房和外室,今兒旺財當眾承認了這件事兒,相當於把子離公子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上,就算是他保住了這位姑娘,子離公子會一定因為他泄露出去的消息而受到懲罰!

旺財說出這番話也是無可奈何,眼見得碧姨娘的腳就要落下了,萬一這位嬌滴滴的杜姑娘折在了碧姨娘的腳下,主子一定會治他一個護主不利的罪名,到時候,他的罪過就更大了!

兩害相權取其輕,不管怎麽說,隻要能保住這位杜姑娘,主子一定不會太過為難他的。

碧姨娘聽了這話,極不甘心的縮回了自己的腿,雖然她恨不得踹死眼前這個賤人,但理國公府權威勢大,她惹不起,也不敢惹,萬一給霍府惹來麻煩,她可能會吃不了兜著走!

“什麽紅顏知己,姘頭而已,真是不要臉!呸!”

碧姨娘捂著自己受傷的臉頰,對昏迷在地的杜婉清“呸”了一口,轉身就想離開。

身後卻忽然傳來了一道不輕不重的女音:“慢

女音:“慢著!”

采薇緩緩的走下樓來,一步步的走進了碧姨娘,抬著下巴直視著這個曾陷害過她妹妹的壞女人,眼中閃過一抹精銳的煞氣!

“你的下人剛剛砸了我們覓芳齋,碧姨娘就想這麽不負責任的一走了之嗎?”

碧姨娘望著眼前這張酷似穆采菲的臉,嘴唇蠕動了幾下:“你……你是……”

采薇冷笑一聲,說:“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須得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一邊兒的溫掌櫃悲憤的點著頭,表示讚同采薇的話,看著自己的鋪子被砸成了這個樣子,他的心都滴血了,恨不得手刃了這個罪魁禍首才好!

另一邊兒,杜婉清被她的貼身小丫鬟兒扶了起來,正攙著往外走,也被采薇叫住了。

“你們也不能走,砸鋪子的事兒你們也有份兒,在應天府調查清楚之前,你們兩方誰都不許走!”

旺財乃是理國公府的小廝,常年在二門外混,極少進內宅,所以不認識采薇,見采薇竟敢攔著自己,登時叫了起來:“大膽,你竟敢攔著理國公府的人,難道你不知道理國公府是當今聖上的外祖家嗎?”

采薇冷笑道:“世人皆知道理國公府是當今聖上的外家,可這跟你有什麽關係,你不過是理國公府養的一條狗,還是一條敗壞門風、狗仗人勢的狗,我不僅可以攔著你,還可以替他老人家好好的教訓教訓你呢!”

“嘿,你這小賤娘”

‘們’字沒等叫出口,采薇一抬手,一顆石子兒咻的一下飛了出去,精準的打在了旺財罵人的嘴上,頓時打裂了他的嘴唇,打掉了他兩顆牙齒!

“啊——”

旺財慘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陣腥甜味兒傳來,他低下頭,吐了口血沫兒,吐掉了嘴裏斷掉的兩顆門牙。

“你這小賤人,真是吃了雄心豹——”

沒等他罵完,采薇已經冷笑著,抬起了右手,四個指縫兒裏,嵌著四顆圓溜溜的小石子兒,跟剛剛打落他牙齒的石子兒大一般大小!

無聲的威脅,讓旺財驀地住了嘴,他瞪著猩紅的眼珠兒,憤恨的瞪著采薇,恨不得殺了她一般!

采薇一聲冷笑,將自己的眼睛轉向了門口的方向。

她是習武之人,耳力比常人好許多,這會兒,她聽到外麵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處跑來了,像是有很多匹馬,轉瞬間,那些馬已經到了覓芳齋的門外,並在覓芳齋的門外停住了。

“籲——”

一陣陣勒馬的叫聲響起,接著,覓芳齋的大門被打開了,應天府的趙府尹威風凜凜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幫差役,喚秋走在了最後麵!

旺財見了趙府尹,如見了親人一般,立刻衝了過去,指著自己腫的香腸似的嘴唇嗚嗚的叫著:“趙府尹,你可要為我做主啊,這個刁婦,是她,是她把我打成這個樣子的……”

溫掌櫃也趁機湊了過來,苦著臉說:“府尹大人啊,小民的鋪子被砸了,求府尹大人為小民做主啊!”

碧姨娘一直沒有動彈,剛剛她見到酷似菲兒的采薇時,心中已經開始畫魂兒,這個女人會不會跟那個穆采菲有關?會不會是她的姐姐?聽說她的姐姐做了皇後娘娘,若真個是她姐姐,自己就遭殃了,誰叫自己當時一時鬼迷心竅,聯合了廣陵王府害人了呢!

正忐忑不安的想著,忽一眼瞥見了冷著臉立在眾人後麵的喚秋,她的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正如:分開八瓣頂陽骨,一桶冰雪傾下來!

糟了,這下完了……

應天府的趙府尹沒理會旺財和溫掌櫃二人,徑自走到了采薇的麵前,一撩袍子,‘噗通’跪了下來,大聲道:“微臣護駕來遲,讓皇後娘娘受驚了,請娘娘恕罪!”

“什麽?她是皇後娘娘?”

旺財驚呆了,溫掌櫃也傻了眼,兩人都張著嘴,石化了。

鋪子裏其他的人還算正常,驚愕之後,都趕緊的跪了下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碧姨娘也跪在了地上,這會兒,沒有人比她更緊張了,心中的疑惑被證實了,她仇家的姐姐,如今已經是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而且,大抵已經知道她是誰,她都幹過些什麽了!

怎麽辦?她該怎麽辦?

她死死的垂著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到這這個份兒上,除了害怕,她幾乎感覺不到其他的情緒了!

“趙府尹平身吧!”

采薇緩緩的坐在了喚秋端來的椅子上,不疾不徐的說:“今兒覓芳齋被砸的事兒,論理該是有趙大人處理的,但是這兒有個刁奴,竟敢冒充理國公府的奴才,敗壞理國公府的名聲,趙卿家也知道,理國公府是皇上的外家,本宮不能不管;再者,還有一樁發生在數月前的公案,和本宮的娘家有關,難得的是凶手竟然也在現場,所以,勞煩趙卿家幫忙審一審,本宮要親自聽聽,那凶手是為了什麽,要陷害本宮的家人!”

采薇的嘴裏說著,眼睛一瞬不瞬的望著腦袋耷拉到了胸口的碧姨娘。

碧姨娘一哆嗦,怯怯的抬起頭,一下子對上了皇後那淩厲的目光,嚇得她身子一軟,癱倒在了她奶嬤嬤的身上!

……

碧水山莊裏

霍淵神情蕭瑟的坐在會芳園的某個房間裏,手裏拿著一隻鬥彩雞缸杯,杯裏的茶已經冷卻了,他卻渾然不覺,

渾然不覺,隻倚在椅子的靠背上,眼神落寞的看著房間裏的每一件東西。

房間裏那張雕花的繡榻,她在上麵睡過,她剛走的時候,那榻上還殘留著她的體香,雖不濃烈,卻依舊是醉人,現在,那馨香的味道已經消失了,但那種令人心醉的感覺卻依然還在。

他起身,摸了摸那床蘇繡的錦被、床單,歎了口氣,坐在了榻上。

離繡榻不遠,靠著東牆有一張妝台,也是她用過的,她曾對著那麵銅鏡畫過眉、理過妝,銅鏡旁邊兒的牛角梳子上,還繞了幾根她烏黑的長發,已經被他解了下來,收進了那隻荷包裏,就是她送給他的那隻錦鯉戲蓮的荷包,她親自繡的那隻荷包,他一直貼身帶在身上,從不曾離身……

圓桌上的青花瓷茶壺,她用也過,桌旁的繡墩兒也是她坐過的,還跟桌子保持著她坐下時的距離,他一直舍不得將那繡墩收回到桌子下,還保留著她在時的樣子,他不許人收拾這個房間,更不許任何人進來,屋子髒了,他便拿著抹布,親自來擦!

漸漸的,每天進這間屋子來收拾,已經成了他每日必修的功課,也成了他生活中不可多得的一項樂趣。

自從她大婚,他就再沒見過她,關於她的消息,都是他從別的地方得來的。

雖然看起來,他已經離她越來越遠了,但實際上,他從未離開過,一直在默默的關注著她!

這段時間,他還和以往一樣經營著霍家的生意,到各個鋪子去盤查,和生意的夥伴談生意、應酬,偶爾還聚上三兩個好友把酒言歡,他依舊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任誰都看不出他和從前有什麽變化。

隻有他知道,他在變,變得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金錢、人脈,甚至是他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刺月幫,對他來說都已經不再能吸引住他。

自從他錯過了生命中那道最美好的風景,這個世界對於他,已經不再像從前那般色彩斑斕了!

這個變化讓他感到害怕,甚至為此特意不再去關注她,雖然很難,但是他一直在努力著,不去想她、不去見她,然而,令他沒想到的是,今天會在這樣一種場合下見到她。

霍淵被傳到覓芳齋時,一進門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覓芳齋,到處都是瓶瓶罐罐碎裂的殘渣,整座鋪子飄著濃濃的胭脂香味兒,破敗不堪。

那個日思夜想的她,穿著家常的衣裳,梳著已婚夫人的發髻,正端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品著茶。

多日不見,她比之前更美了,之前的她,像一朵含苞為放的花骨朵,有一種青澀之美;而此時的她,卻像是一朵盛開怒放的鮮花,美得讓人心驚!

見到她,他的目光便拔不出來了,隻癡癡的看著她,完全忽略了她麵前的地上,烏泱泱的跪了那一地的人。

此時,那些人中有人在哭,有人在求饒,還有人在瑟瑟發抖的害怕。

應天府的趙府尹湊了過來,道:“霍公子,今天找您前來,是有一樁舊案需要您到場一下,因為這件案子和您的貴妾有關!”

霍淵一愣,這才移開眼睛,發現跪在地上的人群中,居然有碧姨娘在場,他怔怔的說:“這……是怎麽回事兒?”

采薇說:“喚秋,你來告訴霍公子吧!”

“是!”

喚秋答應了一聲,上前道:“霍公子,事情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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