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槍

吃過晚飯,采薇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便關上門,取出紙筆,坐在桌前認真的描畫起來。

老式的三八大蓋手槍,算上木製的槍杆兒,共有十九個零件,這十九個零件大小不一,薄厚各異,每一個零件,都需要她寫實的繪出圖樣,再標明大小,薄厚,才算完事。

十九個零件,畫了滿滿的三篇,完成時,外麵已經敲了三更的梆子,采薇伸了伸懶腰,活動了一下酸澀的胳膊、頸子,打了個嗬氣,打算回榻上入睡,卻猛地看見自己的榻上,正斜臥的大晉國嫡出皇子——南宮逸。

彼時,他正一手撐著自己的額頭,側臥在她的榻間,含笑看著自己,不知已來了多久。

其實,他早就來了,隻是一進來時,就見到她坐在燈下認真繪圖的景象,那全神貫注的樣子,像是在做著這世間最重要的事,令他不忍打擾,便臥在**看起美人兒來。

看她那完美的側影,看她那副認真的樣子,這一看,兩三個時辰過去了,他竟絲毫沒察覺到,沒等他看夠,那佳人已經回眸,再不容他那般細致入微的觀賞了!。

采薇乍一見到他,本能的剛想張嘴怒罵,卻冷不丁想起男人尊貴的身份來。

她雖不是那種拜高踩低的勢利眼,但她現在人在古代,少不得要遵從古代嚴苛的封建等級製度,那妖孽是皇子,論理,自己是該行大禮拜見的,不能向他行跪拜之禮以屬有罪,追究起來是該受重罰的,若是再加上謾罵皇子,對皇室大不敬之罪,被人知道了,隻怕家裏幾個人的腦袋都不用要了。

思及於此,她忍了下來,卻依舊是沒好氣的問:“你怎麽又來了?”

南宮逸緩緩的坐起身,站了起來,愉悅的心情並未受到女孩兒惡略態度的影響,懶懶的說:“來赴芳卿的昨夜之約。”

采薇一個寒戰,抱住自己的肩膀,眼神中多出幾分警惕來。

昨晚他說過今夜要來給她塗藥的,今兒忙了一天,她把這茬事兒都給忘記了,經他一提醒,便猝然回想起來。

“喂,我警告你,不許你對我無禮。”采薇嚴肅警告他。

男人輕笑一聲,緩步朝采薇走來。“我又沒說要對你怎樣,薇兒何必提醒我?”

說著,已經在她麵前停了下來,低下頭,噙笑看著她。

燭光下,十三四歲的少女,正警惕的瞪著清澈如溪的大眼,那張精致無雙的小臉兒滿是戒備,絲綢般的長發鬆鬆的盤在她的腦後,用一根青竹的簪子挽著,其中的一縷,還頑皮的垂下來,散落在她白皙優美的頸後,一直垂落到腰際…。

此時,她披著一件簇新的粉緞繡紅色**交領褙子,下著珠色撒花及地長裙,正是他為她準備的那一身,那粉嫩的顏色,很襯她那白皙剔透的肌膚,將她顯得更加水嫩可人,幾乎可以掐出水而來。

她瞪著他,他亦凝視著她…。

良久,他驀地抬手,向女孩兒的臉頰撫去。

采薇一凜,趕緊迅速一閃,躲過了男人突如其來的愛撫,怒而轉身,正欲痛斥他幾句不該隨便潛入女子閨房、不該隨便輕薄女子的話,誰知,那隻清奇的手腕,竟毫無停頓的伸向桌子。

原來,這廝是要拿她的圖紙,卻故意做出那樣的動作來誤導她,使她丟醜。

“薇兒這樣害怕,是怕我做出什麽孟浪之事嗎?”

男人含笑,看著麵頰粉紅的女孩兒,眼神戲虐。

采薇咬唇,又羞又窘又生氣,狠狠的盯著他某處的傷口,粉拳捏了又捏,幾欲戳下去。

南宮逸見她真的惱了,便住了口,不再戲弄她,噙笑向那圖紙上看了下去。

小妮子畫的三張紙上,滿滿的都是一些奇怪的東西,有大有小,有長有短,每件東西下麵,都標有該件物品的大小、薄厚和製作的材質,圖文並茂,淺顯易懂。

“這些是什麽?”

他凝眉看著她,有些挫敗。

這世間,極少有他不認得的東西,可她畫的這麽多件東西,竟沒有一件是他認識的。

“是槍。”

采薇簡單的說。

“槍?”

南宮逸不解,小妮子畫的這槍,和他所認知的槍完全不同,既無尖頭,又無利刃,如何傷人?

見男人疑惑,采薇解釋了一下。

“呃,是用來對付天機子那老妖怪的…。法器。”

把現代軍事領域裏最常見的武器稱之為法器,她也是無奈之舉,總好過跟他解釋槍的來源吧!

南宮逸頷首,一副了然的神態:“這想必是薇兒在扶幽島學得的吧!”

采薇抽了抽嘴角,答:“呃……”

但是,南宮逸依舊是不解,拿著手中的圖紙,揣磨著:“薇兒,你這槍,既無尖頭,又無刃,如何能傷人?”

“我的這個槍,還需要配上一種叫做子彈的東西,才能發揮它的威力。”

采薇說著,又坐了下來,提筆畫了一顆子彈,在子彈的下麵標注上子彈的大小和材質。

南宮逸疑惑的看著圖上大大小小的物件兒,凝眉思索了好一會兒,方才茅塞頓開,說:“薇兒,這些東西是要安在一處,組成一個大物件兒吧!”

采薇笑道:“正是,孺子可教也。”

南宮逸也笑起來,收起圖紙,放進懷中,說:“我有最好的工匠,定可以按圖上的要求,毫無偏差的做出這些東西。”

“如此最好,我的槍,是一件高端精密的…。法器,絲毫偏差都不能有!”她說。

南宮逸笑道:“放心,我定不辱使命。”

采薇點點頭:“如此,最好。”

談論完槍的話題,采薇又向南宮逸詢問了一些關於天機子的事兒,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她既然要與天機子對決,理當先熟悉他脾性。

在得知那天機子是一個心思陰毒、殺戮極重的妖道時,更加確定了收拾他的心思。

不知死活的老東西,等他找上門來,她定要用自己先進的現代化武器,打他個神誌不清,半身不遂,後半生不能自理…。

兩人聊了許久,轉眼,四更以至,采薇該問的話都已經問完了,南宮逸還是一點兒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因為和他探討了槍支的製作和關於天機子的事情,采薇對他的態度好轉了許多,已經不像從前那樣尖銳了,所以,在驅逐他時候,也不像從前那樣尖銳。

“我倦了,要睡了。”

她的意思很明了,我困了,要睡覺了,你該離開了。

誰知,南宮逸隻說了一句:“嗯,睡吧!”身子卻一動不動。

采薇薄怒,瞪著他:“你不走,我怎麽睡?”

南宮逸卻懶懶的說:“等幫你擦完藥,我就走。”

“什麽?”

采薇難以置信的抱住胳膊,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本以為和他愉快的聊了這麽多,他早就忘了這茬,沒想到卻還記得清清楚楚呢!

南宮逸把玩著桌上的狼毫,笑看著她:“幫你擦藥啊,昨夜不是說好了嗎!”

“我不需要你假公濟私的幫忙,我自己能上。”采薇一邊後退,一邊嚴詞拒絕。

南宮逸淺笑道:“我說過,你能是你的事,我想是我的事。”

說著,手中的狼毫飛出,風過後,采薇定住,動不了了!

地上,那支狼毫咕嚕著,滾了老遠……

“南、宮、逸!”

采薇目光頓寒,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她的聲音很低,怕是驚醒別人,卻一字一頓,帶著恨意。

見她如此抗拒自己,南宮逸心中微酸,她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已有了肌膚之親,待他卻這般冷漠,還不如那霍淵親近!

想著,一股薄怒由心中升騰而起,他走過來,抱起她,向榻上走去……

“采薇…。”

他喚著她的名字,將她放在榻上。

“有人斷過,你我是命中注定的夫妻,你不該抗拒我。”

說著,動手除去了她淺粉色的褙子,露出裏麵象牙色的褻衣。

采薇囧怒,臉紅得像出了血,一直到脖子,她咬牙低喝:“南宮逸,你少做夢了,我才不是你命中注定的妻子,就算是,我也絕不嫁給你。”

聞言,男人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擋住了眸間的一團怒氣,他盯著她的珠色散花長裙,長指一勾,那裙悄然褪去。

“不嫁給我,你想嫁給誰?是那個霍淵嗎?”他問著,聲音已涼。

采薇亦在氣頭上,那裏還顧得上他的火氣,恨恨的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不管是誰,反正不是你。”

“哼——”

南宮逸笑了,笑得陰森,讓人恐懼,笑過,掌下忽然發力,采薇那身象牙色的褻衣褻褲忽然無聲斷開,將她**在搖曳的燭光裏。

“嘶——”

采薇倒吸了一口冷氣,血液瞬間湧到了頭頂,渾身紅的像煮熟了的蝦子。

南宮逸跪伏在她的上麵,帶著幾分薄懲的意味,將她仔細的看了一遍,盯著她的眸子,低聲質問:“你我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敢肖想別人,嗯?”

被人這樣欺負,還是采薇兩世為人的頭一回,她氣得渾身發抖了,貝齒緊咬,眼眶通紅,垂在身側的手緊握著,貼著她的身子微微顫抖,那模樣像一朵不堪風雨摧殘,搖搖欲墜的海棠花。

南宮逸見過鋒利尖銳的她,也見過她溫柔似水她,唯獨這副委屈可憐的摸樣,是他從未見過的,南宮逸到底是心軟了,拿被子將她蓋了起來,坐在她的身邊,心中無限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