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月前。

白意萱回到白衣鎮的時候。

來到渡口,那劃船的老翁突然問道,“姑娘,上次和你一同來這個地方的那位公子呢?”

白意萱沒有說話,隻是笑笑,那老者也就了然的沒有繼續問下去。

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四周的燈火恍惚,白意萱抬眼去看,卻覺得冰冷的河水濺在了自己的身上,那個老者仍舊在專心的劃船,白意萱的心中卻覺得空落落的,就像是這沒有找到岸邊的船一樣。

“姑娘,你今日來是為了什麽?”

“我也不知道。”白意萱默然,她來這裏做什麽,來這裏找沐燁凡曾經的蹤跡麽,當今的天子曾經在這個地方賭博,這件事說出去是不是也挺有意思的,想起來沐燁凡神乎其技的賭技,白意萱居然笑了。

沐燁 凡當真是一個什麽都會的人,跟著他就會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完全不需要擔心別的。

“姑娘是和那位公子鬧矛盾了》?”

“不是。”

“那是那位公子做了什麽對不起姑娘的事情?”

這次白意萱沉默了許久,沐燁凡對不起自己麽,他似乎一直都想著自己,隻不過是沒有把這件事的真相告訴給自己,就算是那次沒有親自來救自己,但是沐燁凡找的是自己的父親,這個世界上真心對待自己的除了沐燁凡就是自己的父親了,沐燁凡深刻的知道這一點。

不過彼時的自己根本不可能想到這麽多,那個時候自己想的最多的就是沐燁凡的心思全部變了,對於自己根本就沒有那麽的在乎了,當局者迷的這件事白意萱也是到現在才明白的清清楚楚。

當初自己嫁給蕭子逸的時候,沐燁凡看著自己的那個眼神,就算是到了現在白意萱也沒有辦法忘記,那個注視似乎是已經穿透到自己的靈魂裏麵,無論如何都已經刻骨銘心了。

“他沒有對不起我,他不過是隱瞞了我一些事情,而且本意還是為了我好。”

對於這件事,父親還特意的找自己談過,因為他不相信自己真的願意嫁給蕭子逸,但是當時的自己很固執,根本就不願意聽父親說別的,而且父親還不能把真相告訴自己,一錯再錯,這世界上的太多事情就是這樣的陰差陽錯,而且沒有辦法挽回。

當時自己不能理解父親,不能理解沐燁凡,就算是真的理解了之後卻又沒有辦法接受沐燁凡的欺騙,這樣矛盾的心思白意萱自己都覺得可笑。

“姑娘覺得這一切可以原諒麽?”

“可以,我已經原諒他了,但是有些事情我沒有辦法接受。”

白意萱不願意待在皇宮裏麵,她沒有辦法看著沐燁凡之後的三宮六院,在愛情裏麵,白意萱無比的自私,甚至是一個宋靈伊都沒有辦法容忍,可是這些話白意萱不敢說,她真的害怕沐燁凡會因為這件事討厭自己。

所以不如就這麽悄悄的走了也好。

“姑娘與我見過的大多數的女子都不一樣。”

“如何不一樣?是更加的固執,更加的冥頑不靈,還是如何?”

“都不是。”

“那是如何?”

“姑娘的思想和這個時代的姑娘都不一樣。”

“也許這些思想真是我的束縛。”要不然現在自己說不定在皇宮大院享受著,她也相信沐燁凡肯定會對自己好,那個宋靈伊一輩子都隻會是一個擺設,可是就算是如此白意萱也不滿足,她貪心的自己都害怕。

“前麵就到了。”

白意萱付完錢之後下了船,岸上更加熱鬧,隻不過反倒是襯托出了白意萱內心的空寂,這樣的感覺幾乎就要把她吞噬了。

她的模樣在島上吸引了很多人,上次來的時候白意萱還是男人模樣,這一次換成女裝之後引得周圍人頻頻側目,不過現在的白意萱心中有事根本就沒有在意這些,直到一個男子攔在自己身前。

那個男子的模樣醜陋,總之白意萱根本就不願意搭理,但是走了幾步之後才發現這個男的根本就是不依不饒。

“你要做什麽?”

:“姑娘可是這島上之人啊?”那男子舔著臉問道。

白意萱搖頭,“我不是,我是來這個島上喝酒的。”

“小姑娘,你的心思很野性麽,來這個島上喝酒,那不就是專門來給大爺送人的麽?”

白意萱知道這個人是什麽意思,但是她根本就不願意搭理,但是這個人不依不饒的樣子實在是可恨,白意萱想,要是沐燁凡在自己身邊的話,說不定根本就不用自己說話,這個人怕是現在已經倒在地上根本就站不起來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這個地方難道是隻有男人來得,女人來不得麽?”

“不如跟大爺我回去吧,保證你吃香的喝辣的。”

“你是哪隻眼睛覺得你姑奶奶我吃不起飯啊?”

那人見白意萱如此的不識抬舉,眼看著就要動手,卻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白意萱抬眼看向來人,正是花謝,那個時候花謝對於沐燁凡的態度就是十分的恭謹的,想來這個男人也是知道一些什麽,或者說是眼力極佳。

“住手。”花謝站在白意萱身邊冷眼的看著對麵的男人,白意萱知道這個人的故事,也知道他一慣的樣子,這下子倒也省的自己出手了,本來白意萱現在就是了然沒有興致。

那人是認識花謝的,要說花謝在這裏的地位,就跟在陸地上麵皇帝的地位是一樣的,那個人立刻就不敢造次了,花謝冷冷的說道,“以後這個人不允許他再來消金島。”

周圍的人點頭稱是,花謝看著白意萱的臉色這才變得好了不少,“白姑娘怎麽今日有興趣來我這消金島了?”

“無他,想喝酒了,外麵的人太多,你這裏還算是安靜。”

在外麵擔心她的人太多了,甚至給白意萱的感覺就是連喘氣都十分的艱難,而白意萱想要的不夠就是能夠找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安心的喝酒而已。

“白姑娘,那就裏麵請,若是願意的話,我可以陪著姑娘喝酒的,”

“如此甚好。”

白意萱跟著花謝進了煙柳三月,裏麵燈火依舊,人來人往,舞姬們個個美豔。

隻讓人覺得就這麽單純的看一眼,似乎已經被這個環境吸引,無論如何都出不來了一樣。

“白姑娘要喝什麽酒?”

“白衣渡。”

“好。”花謝拍了拍手,已經有人把酒端了上來,白意萱沉默的看著舞姬的舞蹈,一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過了一會花謝才笑著開口,“不知道白姑娘還滿意這歌舞麽?”

白意萱點頭,“很不錯,外麵都難得有你這樣的舞蹈。”

“那比之京城如何?”

白意萱笑笑,“京城裏麵或許還不如這消金島?”

“怎麽說。”

“畢竟這消金島帶來的是真正的自由,而京城帶來的似乎隻有絕望。”

白意萱沒有說話仍舊是笑意,隻不過她的笑容始終都沒有到達眼睛裏麵。

“白姑娘遇見了什麽事情,為何還要回到這個地方?”

“生我養我的地方,難道我不該回來麽,京城再好也比不上家裏不是麽?”

“難道有沐公子的地方不是白姑娘的家麽?”

“不是了。”白意萱的表情變了,花謝也沒有繼續說,而是給白意萱滿了酒水,“既然如此,這樣的話我們也不要說了,白姑娘,今日有什麽不痛快都隨著這酒喝掉,等到醉了之後就什麽都忘記了。”

“好,不過我的酒量太好了,醉酒很難,我也沒有辦法。”

“如此倒是麻煩。”花謝笑笑,“那位現在已經不是當初可比了,姑娘又為什麽要離開呢?”

“自然是覺得自己配不上他。”

“姑娘還真是說笑了。”

“怎麽就算是說笑?”

“當初沐公子看著姑娘的眼神,我覺得沐公子肯定是愛著姑娘的。”

“難道你覺得這個世上的愛都是不會改變的麽?”

“至少那位沐公子的愛是不會改變的。”

一時間無話,白意萱喝酒喝的更加凶猛,花謝沒有阻攔,也是一杯一杯的陪著白意萱喝酒。

“你的心中忘不了他對不對?”

“是。”

“那為何不去找他。”

白意萱不說話。

那日的事情曆曆在目,花謝看著麵前的沐燁凡歎氣,“你是男人,總是要你先屈服的,總不能讓女孩子屁顛屁顛的來找你對不對?”

沐燁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總之目光有些躲閃,他的確是在路上耽擱的時間有點太長了。

“我有一件東西準備給你。”

沐燁凡從懷中拿出來一塊牌子,正是那日沐北澈給自己的,想來當初和這花謝認識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對話到現在還是沒有忘記的,隻不過現在的沐燁凡沒有了前一陣子的能力。

“這個東西送給你了。”

“這你也舍得,這怕不是現在的那位送給沐公子的吧。”

‘的確是,不過想來,我是真的用不到了,要是可以給你用到那倒是也不錯,你的身份到現在我還是很疑惑,你真的就隻是這座島上的一個商人麽?”

“自然是的。”

沐燁凡沒有繼續多問而是喝完酒之後連夜走了。

白意萱注視著煙花雨完全的消散這才離開,曾幾何時的那場煙花雨肯定比現在的這一場要好看,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沒有這麽多煩惱,有的隻是自己一直以來求而不得的執念。

站在野地裏麵,感受著四周寒涼的空氣,白意萱覺得自己是真真正正的活在這個世界上,要是他真的不回來,自己遲早是要習慣沒有他的世界的。

習慣這兩個字有的時候真的讓人覺得害怕,但是不習慣又沒有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