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眾人的目光隨即被引到出聲之處,一看,正是方才入場之時引得無數人矚目的邱任鵠!
隻見他輕搖折扇,悠悠然地晃出了身,玉色的麵孔上噙著抹笑,眉眼高挑著,隱隱有幾分挑釁的味道,一身絳紅的衣衫隨著微拂的風緩緩飄動,竟是刹然奪目。
“我有話要說。”
人群霎時沸騰起來,這人到底要搞什麽鬼?好好的擂台賽,他居然也出聲打斷。
“不知邱公子有何指教?”似乎是注意到東三台的情景,一直站在正台的鍾方奇一個躍身,飄然落到台邊,頓時又引得一陣陣驚歎聲。早知這鍾方奇武功深不可測,想不到三年間又有了不小的提升,看來今年的盟主之爭必定很有看頭。
邱任鵠笑了笑,‘嗖’地一聲收攏折扇,握在手裏慢慢敲打。“難道這武林大會還不讓人說話了?”
鍾方奇自知這是個棘手人物,說起話來也格外的有禮,不願被他抓到什麽把柄,“當然不是,邱公子若有什麽話當可直說,不過,這武林大會是各路英雄切磋比試之地,是在不甚方便,邱公子若有什麽話不妨留到會後慢慢道來,我們自然洗耳恭聽。
“那可不行。”邱任鵠半空搖了搖合著的折扇。“我這話隻有現下說才有用,若是說得遲了就不值錢了。”他笑得得意,一派高傲,隻是這樣的姿態竟也引得在場不少的人暗地裏心旌搖曳,先不說xing情如何,這邱任鵠光論表象,倒也算是當世少見,如今這樣一副姿態站在台上,說是翩若驚鴻也不為過,也難怪台下眾人也會受不住囧囧而失神。
當然,也有人不這麽想。
“邱公子到底想說什麽?”鍾方奇沉下了臉色。
邱任鵠猛然收住搖扇的動作,眼神在台下瞟了一圈才又回到台上來。“我知道曆代的武林大會都有五個挑戰名額,凡是持有這個”他慢慢從袖子了掏出一塊式樣別致的木色牌子在手中晃了晃“就可以直接進入到最後的對戰,當然也可以在之前對比賽的任意一人進行挑戰,不知是也不是?”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他手上的那塊牌子上,迅速人聲沸騰起來。“沉月令!那是沉月令吧……”
“沒想到在這裏看見了啊!”
“誰知道是真是假?”
“你傻了吧,那東西可是當年朝廷頒下來的,誰敢把這個也弄假的。”
“說得也是。”
“……”
“邱公子手上拿的是沉月令?”鍾方奇終於還是率先開了口。
“沒錯。”一甩手,令牌被拋到鍾方奇手中。
鍾方奇點了點頭,這沉月令確實是真的。
“既然被證實了這是沉月令,那麽我應該可以行駛這令牌的權利了吧!”他揚起眉梢“那好,我要挑戰他!”他揮手指向仍然站在台上卻被冷落了許久的沈繼雲,而後者卻隻是一愣,隨即應下了挑戰。“沈某願與邱公子一戰。”
眾人見他毫無怯意,又是一派大家風範,不由紛紛點頭,對這少年高手有多了幾分好感,這一場武林大會,不管結果如何,沈繼雲的名字想必再也不會讓人覺得陌生了。
鍾方奇左右望了望,終於還是衝他們倆點了點頭。
看台下原本減了興致的諸人見此個個都瞪大了眼睛,有想看笑話的,也有想見識見識的,一時間台下靜默無聲。惟餘清風徐徐吹過,掀起台上二人衣角。
就在這一瞬,沈繼雲一個踮腳,人已是飛出丈餘外,長劍斜挑,直取邱任鵠麵門,這一招似實還虛,當真叫人方寸大亂,而邱任鵠非但不躲,還穩穩立在當前的位置紋絲不動,一臉的笑意頗為詭異,眾人一陣疑惑,難不成他是要自取滅亡?
眼見劍離邱任鵠眉心堪堪隻餘一寸,沈繼雲眼前突然一陣恍惚,那一刻還在眼前的人不知使的什麽輕功,就在這一秒不見了蹤影。竟是久已失傳的“穿花疊雲步”!
看台下的人無不張大了嘴巴,沈繼雲心下納罕,腦中靈光一閃,忽的一個轉身,揮劍朝身後上三分處刺去,隻聽‘哧啦’一聲,有衣角劃破的聲音破空而起,停立在沈繼雲劍尖處的邱任鵠眉梢一揚,口中笑道:“嘿,小子,竟能看出我的步子,算你有點見識!”臉上卻已著惱,他才在台下看得分明,眼前這人使的招數在眾人眼裏雖然奇特,然而出自何處他卻是心裏有數。待瞧那人功力不過爾爾,是以生了輕敵的念頭。此刻卻被人劃了衣角落人一等,並且是他一貫引以為傲的輕功,雖是無礙,然麵子上終究過不去,氣息一沉,他將折扇橫握手中,聽得呯嘭聲乍起,蛇一般纏上了沈繼雲的劍身。眾人這才驚覺,他那把扇子乃是烏金為骨,堅韌無比。
沈繼雲也不慌,就著對方噴薄欲出的內力借機一個反彈,穩穩落在了邱任鵠的另一邊,好!台下早有人叫道。
邱任鵠一個冷哼,翻掌向沈繼雲襲來,沈繼雲橫劍,以劍抵胸也迎了上去,半空中兵器相接內力互撞換來的巨大聲響,在逆光的照耀下令的眾人一陣暈眩,原本硬拚的兩個人影倏忽降落。
“沈公子,承讓了!”略顯尖利的笑聲突兀的響起,底下的人還沒會過意,都轉而向沈繼雲望去,卻見他口角溢血以劍支地,不由一陣愕然。
沈繼雲抬首朝含笑而立的邱任鵠望了一望,那眼中有不甘,有痛苦,似乎還有別的什麽。然而他終於隻是抬起了右手擦幹血跡,衝邱任鵠一個抱拳:“技不如人,沈某……心服口服。”說完疾步躍下台麵,腳步踉蹌地消失在人群中。
“哈哈,哈哈哈……”見此情景,邱任鵠好不得意,眼底流波閃動,他盈盈望著台下,眉目含威,當真一副瓊樹之態:“不知還有哪位高手願上台與小弟一較高下?”
四下一片靜默,他的可怕眾人方才可謂領教的真切,能敗敵於無形,莫說他們做不到,就是剛才看到了,不也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麽?與他交手,笑話,他們可不想成為第二個沈繼雲。甚至還有前排的幾人在聽他說出這話時已不自覺的往後縮去,生怕殃及池魚。
“哼,都是一幫膽小如鼠的孬種。“他不屑的看著台下,轉瞬朝鍾方奇嘴角一勾:“鍾盟主,我是否可以直接進入到決賽了呢?”
鍾方奇正待發話,怎料武場一側突然閃出一個青色人影,悠悠出聲:“邱公子何必如此心急?”
鍾磬寒?邱任鵠不可置信的盯著他,不可能,不可能,根據情報上的顯示,他絕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難道?
緊了緊手中的折扇,邱任鵠謹慎地擺出了姿勢。鍾磬寒笑笑,“邱公子好稟賦,我的‘飛星針’都讓你學了去,隻是,”他話鋒一轉,“邱公子可以完全無視大典的法規,然而這飛星針可不是這麽用的。”這番話意有所指,一經出口,意料之中的引起了武林人士驚疑的目光,紛紛砸向了邱任鵠。
不等邱任鵠辯解,鍾磬寒目光驟斂,氣機鎖滿全身,青色的錦袍隱隱流瀉出光華,竟似能發光一般。邱任鵠不敢怠慢,一個旋身貼地而起,腳下須臾變換,正是剛才製服沈繼雲所用的‘穿花疊雲步’,就要接近鍾磬寒時,問得‘啪’的一聲,原本一直被他擎在手中的折扇此刻猛然綻開,數道銀色的流線在同一時刻齊齊朝鍾磬寒飛去,鍾磬寒慢悠悠的取下腰間佩劍,仿佛隻是那麽輕輕一側,竟在流線到達之前避了開來。邱任鵠麵色大變,扇麵以一道淩厲的攻勢向鍾磬寒頸間削去,鍾磬寒麵不改色地豎劍一擋,穩穩抵住了折扇的去勢,邱任鵠從牙縫裏擠出聲音“鍾磬寒,你居然劍不出鞘!哼,未免欺人太盛!”
“這劍,隻為三個人而出,你,不配。”眼底有暗光閃過,他朝著台下不知哪個地方微一側首,嘴角輕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