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勝敗乃兵家常事
下半場，馬庫斯在外圍繼續和周軒糾纏，其他人壓縮防守。這是目前世界上最流行的防守陣型，既省力又有效，把禁區圍起來，外麵願投就投，隻幹擾，投中的話就認了。外線命中率再高也不可能比得上籃下強攻。
當年NBA剛剛通過聯防規則時，奧尼爾就表示反對，他說：“人們想看的是納什的快速推進和艾弗森的跨下運球技術，而不願看到一群懶漢在打區域聯防。”
很不幸，這種懶漢式的防守對內線球員的限製非常明顯。防禦者的低位進攻被完全遏製住了，單打不成突破不進去。頭號得分手佩恩對上身高216CM，足足大了一圈的費申科，也變成了高位定點投手。
“得內線者得天下”是萬古不變的真理，距離籃筐十米投籃跟一米投籃絕對是兩個概念，哪個命中率高一目了然。
就像湖人一腳把“大鯊魚”踹過海，不是說當年的奧尼爾的內線不如科比的外線，隻是鯊魚年事已高，倘若兩人都是正值壯年，那湖人一定留鯊魚。邁克爾。喬丹奪冠也不是隻靠外線進攻，內線還有籃板王羅德曼和身手全麵的郎利、庫科奇。想贏球隻靠外線投籃是不行的，當年雷阿倫領銜雄鹿三個火槍手，基本都是20+的水平，也被擁有穆托姆博、蓋格的76人給虐了。勒布朗。詹姆斯都不能逃開這個定律，上賽季騎士對戰馬刺的總決賽，他被防的止步罰球線，投籃命中率不足四成，被馬刺輕鬆掃地出門！
好的內線如鎮宅磐石、亦如開山之斧。像鄧肯、奧尼爾此等人物絕對是球隊定驚之石，他們能自己在內線翻江倒海，同樣也能利用自己的牽製力讓隊友在外線得分，讓球隊達到內外兼修。
禁區堵得水泄不通，周軒三分線外投籃不準的弱點也顯了出來，他不夠全麵，隻要麵前有人幹擾，他的三分球毫無把握。
第三節結束的時候，倫納德歎了口氣，球隊已經落後20分，這不能怪周軒，他不是主攻手。佩恩的表現簡直糟透了，打不進籃下，投籃也頻繁打鐵，毫無威脅。防守時又總是扛不住費申科，更別提協防……
“你表現的不錯。”維恩拍了拍坐在旁邊的周軒的肩膀，輕道。
周軒苦笑著搖了搖頭。落後那麽多，怎麽能叫不錯？
維恩這才發覺周軒臉色很難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看得出周軒不想輸球。在防禦者隊，他是求勝欲望最強的人，其他球員和教練組成員都已經對失利習以為常了。
倫納德安排了第四節陣容，讓周軒在場下休息，這時他已經拿到了10分9次助攻1搶斷。
等比賽開始後，周軒坐在了倫納德身邊，輕道：“教練，為什麽不讓我上場了，隻是落後20分，我們還有機會。”
倫納德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道：“我就是為你著想，所以才讓你坐板凳，他們今天防守你的時候格外賣力，你看不出來嗎？”
難道因為對方防的嚴，我就隻能坐在場下？這是什麽道理？周軒覺得自己腦子有點轉不動，他現在可是自認有300的智商。
“第三節你出手了五次，隻投進一球，我知道你想贏，但你的效率降低了，球探並不是隻看數據，也會看效率。我們進季後賽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你為了這樣一場比賽拚盡全力，是愚蠢的表現。你不想參加NBA選秀了？如果你的命中率不足四成，就算這個賽季在發展聯盟場均數據拿下兩雙，他們會選一個浪投的人嗎？”倫納德盡量讓聲音平和，微笑道：“你很年輕，血氣方剛，但是你要搞明白一件事，做為一個好的控球後衛，需要的不是熱血，而是冷靜。如果不是因為米切爾，我不會對你說這些的。”
作為教練，倫納德不該對球員說這些話的，他是米切爾。巴特勒的忘年交，才做出這樣直白的解釋。他隻說一次，要是周軒不明白，就讓他上去隨便打，反正自己沒損失。今天球隊已經打的不錯了，至少沒有像上次遇到閃光隊時三節輸四十分，第四節對方主力下場了才追回一點。
“我明白了，謝謝您，我聽從安排。”周軒輕道。靜靜的看起了比賽。他不能像個笨狗熊一樣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他的頭腦轉的很快，已經想到了上場後的種種可能。一是繼續給隊友們傳球，看他們的。如果投不進，他也搶不到前場籃板。今天防禦者隊輸最多的就是進攻籃板，到現在隻搶了四個。
第二是靠著掩護自己打，盡量出手，如果手感火熱的話也許還能把比分追回來。如果這麽做，就會像倫納德說的那樣降低效率了。第三節他已經增多了出手，手感並不好，這麽做還可能引起隊友們的反感，因為搶了他們的出手機會。
無論哪一種選擇，對周軒都很不利。他不想輸球，但這比賽不是他憑借自己的能力可以贏下的。他也能想到教練的另一種意圖，換上其他人打一會兒，能追近比分的話，到時再派他上場，說不定可以力挽狂瀾。要是比分繼續拉大，也就到了垃圾時間。閃光隊換下那幾名針對周軒防守的主力，在垃圾時間派他上場，也容易拿到數據。
這樣既保證了效率，也保證了數據，雖然最後輸了，但球探不會知道這場比賽的過程，也不會去打聽，更不會研究。
周軒想明白這一切，心裏依舊不舒服。發展聯盟的這些“潛規則”他不喜歡，卻隻能接受。沒有求勝欲望的隊友他不喜歡，可是怎麽辦？朝他們摔毛巾，罵他們為什麽不努力？他不是明星，不是球隊領袖，沒人會聽他的。人際關係很難搞，在火箭隊做為戰術核心的姚明平時都保持著低調。
周軒不隻是頭腦改變，連性格都有些變了，以前他太容易衝動，不爽連教練都敢打，吃一塹長一智，現在他理智多了。
看周軒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倫納德很滿意。美國人也知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
防禦者實力差不是一個人可以改變的，周軒下場，防禦依舊爛，進攻變的更沒有章法，五分鍾後，77比103落後達到了26分，大勢已去。
倫納德叫了一個暫停，對周軒說道：“準備上場，注意效率。”
“好。”
比賽重新開始，閃光果然換下了主力。他們進季後賽已成定局，還想爭一下冠軍，勢必有所保留。防禦者則是派上了能投籃的球員，再最後時刻爭取迫近分差。
閃光隊要的是勝利，防禦者希望不要慘敗，兩隊都能得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比賽很快接近尾聲，沒能再掀起什麽**。離結束比賽一分鍾的時候防禦者還落後19分，如果這都能反超，那麽老天不會感動的哭了，而是直接嚇尿了……
91比119，防禦者18分告負。周軒打到了最後，得到14分2籃板12次助攻2搶斷。閃光隊表現最好的人是阿爾蒙德，砍下了37分，並有4籃板2助攻。
“連續兩場兩雙，很少有剛剛進入NBDL的菜鳥能有這樣的表現，繼續努力吧。”倫納德即使是輸球了，心裏依然很高興，他覺得周軒有前途。
“恩。”周軒點了點頭，眼中淨是疲憊。贏球的時候，他極度興奮，不覺得累。現在輸掉比賽，連話都不想說了。
衝了個澡，周軒穿好衣服出了更衣室，發現倫納德在外麵等著。
“周，聊聊吧，就當練練英語。”倫納德笑道。
“好啊。”周軒英文已經很好了，但還沒法說的像美國人那般自然。
“今天的比賽你有什麽感想？”
“有點鬱悶，因為我們輸了，我不想輸球。”周軒如實回答。
倫納德笑道：“你是不是覺得做為教練，我該在休息時候不停地鼓勵球員：‘比賽還沒結束，我們還有時間。別管比分是多少，我們還是能贏回來。’”
“比賽不該是這樣嗎？”
“激烈的比賽，也容易伴隨著嚴重的受傷。在NBA，每個賽季都有球員因為重傷報銷。那些人有保險，可以帶薪養傷，可是發展聯盟受傷了沒有任何保障，這種條件下，無論怎麽鼓舞士氣也沒用。”倫納德淡淡道：“沒有人會甘心輸球。這種感覺當然很不好。但在籃球生涯中，不管是在NBA還是NBDL，輸球的場次總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多。這就是職業球員注定要麵臨的東西。就像馬刺，他們拿到了四次總冠軍，卻從來未曾衛冕，球場上是不存在完美的。”
周軒沉默了，他確實想要追求完美。
倫納德正色道：“你還年輕，沒有在球場上經曆過太多挫折，我對你說這些，因為防禦者是一支弱隊，弱到也許這幾年就會被湖人放棄。教練組改變不了，你也不可能改變。你要做的就是得到好的數據，盡早離開這裏。在球場上防守防守時不要太拚命，更別做危險動作，保護好自己。我相信你能懂，你比我見過的其他孩子要成熟。”
“是的，我懂。中國有句俗話叫‘勝敗乃兵家常事’，我會放平心態的。”周軒臉上有了笑容。
享受籃球吧，哪怕是輸掉比賽，NBDL他不過是個過客罷了。
《控球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