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倒黴透頂
理想和現實總是有很大差距。
在中國，周軒尚且因為身體條件成不了職業球員，從不缺少運動健將的美國又怎會輕易接納一個中國人呢？娘兒倆“自我推銷行動”的成功幾率比中彩票還低。他們逛了十幾座擁有NBDL、ABA球隊的城市，多數吃了閉門羹，連和教練說話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試訓了。
周軒在馬莎的鼓勵下繼續堅持著。2008年1月末，兩人在異國他鄉的廉價汽車旅館裏啃著漢堡度過了新年，這樣的經曆讓周軒終身難忘。之後他們離開加利福尼亞州長灘市，到達洛杉磯。
幾乎所有球員都希望在大城市打球，能夠得到更高的媒體曝光率，更多的關注。NBA有兩支球隊條件最好，一是紐約尼克斯，第二就是洛杉磯湖人。快船雖然也在洛杉磯，但完全不受重視，近幾年隻有布蘭德率領球隊到季後賽打了回醬油，大部分時間，他們都是直奔狀元簽去的。
到洛杉磯的第二天，他們就去拜訪了洛杉磯防禦者隊。湖人是第一支單獨擁有一支NBDL隊伍的球隊，防禦者成立於2006年，他們的主場也是斯台普斯球館。在這裏打球，哪怕是NBDL，也會讓人感到興奮。
周軒和馬莎有了經驗，到球館的時候球隊剛剛集合，還沒開始訓練，這個時間很容易說上話，他們如願見到了年過六旬的老教練馬克。倫納德。倫納德是個白人，相貌和藹，身寬體胖，要是剃個光頭跟西遊記裏的彌勒佛似的。倫納德年輕時沒有在NBA打球的經曆，屬於學院派教練。這個老人很好溝通，痛快的答應給周軒一個機會，讓他表現自己的才華。
隨著姚明在NBA的成功，越來越多的球隊想要開拓中國市場，周軒的國籍是個不錯的噱頭。和之前一樣，經過簡單的測試，教練組並不滿意周軒的身體素質，但倫納德還是願意給他機會打對抗賽。
在訓練賽裏，麵對身高同樣186CM的黑人球員諾蘭。瓊斯，周軒慘被壓製。瓊斯速度一般，但身體很強壯，總有辦法撞開他突破上籃。周軒和臨時隊友們不認識，也沒人願意給他傳球，他隻能自己找機會。四次出手隻靠著上籃命中了一球，打了10分鍾，得到兩分，其他各項數據統計都是零，還有兩次犯規。
追逐夢想分為兩種，一種是有天賦，有毅力，能成功的人。另一種是沒天賦，隻有毅力，前途渺茫的人。很遺憾周軒屬於第二種。當瓊斯突破上籃將周軒撞翻在地造成2+1的時候，場邊球員爆發出了一陣哄笑，仿佛這不是試訓，而是給大家放鬆的一場課餘活動。
“看看這個廢物，如果這種水平可以打NBDL，那我去NBA也能成為全明星。”瓊斯回防的時候衝隊友笑道。
“可能教練是讓他來給你增加信心的。怎麽不給我安排這種陪練呢？”
聽到對手的嘲諷，周軒攥緊了拳頭往前場走，想用進球回擊對手。他不信沒法打敗這個無名之輩。可是教練組已經看夠了，把他換了下來。
倫納德把周軒叫到麵前，苦笑道：“孩子，我跟你說實話吧。我們不需要一個隻會突破的人。你的身高不到一米九，體質太一般，唯一適合你的位置隻有控球後衛，但是你又不傳球。防守的時候不能別人一擠就閃開，我知道你是想用進攻表現自己，但你的做法錯了。”
表現不合格，周軒也不懊惱，這個教練沒有諷刺挖苦他已經很不錯了，這段時間他可沒少遭白眼。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輕道：“教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真的很愛籃球，我還不到19歲，將來會進步的，能讓我在這裏訓練嗎？”
倫納德搖了搖頭：“籃球不是靠努力就能打好的，你對抗能力太差，很難在球場上立足。”
周軒有些不服氣。“納什對抗能力也很差，不是成了常規賽MVP嗎？”
“你也不看看納什的籃球智商有多高。”一旁的助理教練維恩。史密斯翻了個白眼。他先用雙手在胸前筆畫了一個大圓，又伸出小手指道：“如果納什的球商有這麽大的話，那你的球商就隻有我這個指甲蓋大小。”
說完，他還在周軒麵前比劃了幾下。周軒看著他那比普通人還短的扁平手指甲，不知道說什麽好，我不會真這麽低吧？
多說無益，周軒隻好和母親出了球館。
馬莎之前隻能坐在看台上，沒聽到他們的對話，急著問道：“剛才他說什麽了，你的臉色好難看。”
周軒無奈道：“媽，我剛才表現是不是很爛？教練說我必須以傳球為主，防守也不行，我達不到他們的要求。”
“不要失去信心，再去另一支球隊的時候，多傳球就是了。”馬莎安慰道。溺愛孩子是母親的天性，哪怕周軒的實力明顯不行，她也想鼓勵他，支持他。單是簽證過期的情況下滯留美國，一般人就沒這魄力。
如今情況不妙，逛了一個月，他們已經快沒錢了，為了生存隻能暫時留在洛杉磯，否則吃飯都成問題。
他們先到華人聚集地租了間小公寓，然後馬莎找了份保姆的工作，幫人看孩子。這工作是能賺不少錢的，並且管飯，如此一來還省下了一個人的飯錢。周軒在白天找地方打球，一般是在UCLA大學，那裏人多，可以輕鬆湊十個人在水泥場地上打比賽。
周軒也想成為一個以傳球為主的控球後衛，可他的視野不夠開闊，很難發現空當，隻有得分才能發揮實力。拚得分的話，他的技術又不足以成為艾弗森那樣的人物。
虐了很多大學生，周軒並沒有因此找回自信，這頂多證明他是個業餘高手罷了。
這一天，他在UCLA打完球，無精打采的路過一棟四層宿舍樓。心裏呐喊著：“籃球智商，怎麽做才能提高籃球智商呢？智商這種東西又不會從天而降！神啊，你告訴我怎麽辦？”
他正思索著，忽聽身後有女人大喊：“求倒嗎呆！呀買呆！”
不會吧，誰在路上看A片還開這麽大聲音？周軒回過頭，卻見兩個日本留學生一起惶恐的看著上麵。他又往上一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飛人啊！
砰！從天而降的“飛人”和周軒來了次親密接觸，然後雙雙被急救車送進了醫院。
路過被跳樓的人砸到，這是什麽概率？用少林寺的說法，周軒一定是上輩子作孽太多，這輩子福報才少，必須信佛，多捐錢給和尚們燒香念經，下輩子才能交好運。
周軒陷入了昏迷，馬莎接到消息感覺像是晴天霹靂，她趕緊打電話回家，讓周高卓四處借錢打到銀行卡上救急，自己辭掉了保姆工作去醫院陪護。周軒在美國沒有福利，沒有醫保，必須支付高額的醫藥費，原本就窮的叮當響的周家又欠了一屁股債。打電話的時候，周高卓和馬莎大吵了一架，讓他們趕緊從美國回來，打球打的快家破人亡了，早知道男孩是這麽不省心還不如當初生個女兒。
最可氣的是，有很多人為那個重傷不治的跳樓男感到惋惜，周軒明明是受害者，卻無人問津。
那個名叫塞拉斯的跳樓男是UCLA大學有名的數學天才，據說有過目不忘的能力，計算方麵無人能及。他害怕進公園，如果走到有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會情不自禁去研究地上石頭的排序；他也不能進超市，會有計算商品標簽的欲望。UCLA有名教授評價他隻要紋個身就能越獄……
這位近乎神經病的怪才前些日子愛上了一位姑娘。可惜美女喜歡**，不愛數學家，痛快的拒絕了他的追求。怪才之前已經算出了幾百種被拒絕的方式，都是婉轉的，直接拒絕對他而言最殘忍。他心灰意冷，生無可戀，生亦何哀、死亦何苦……從宿舍樓上一躍而下。
塞拉斯選的是四樓，平時不關注高台跳水運動，第一次跳也沒啥經驗，據目擊者稱，他落下的時候並不是頭部朝下，看姿勢本應膝蓋落地，最慘也就摔成孫臏。可是他褲襠先撞到了周軒的腦袋，周軒雙手一合本能的身體後仰，動作就像職業摔跤裏的抱摔，扯著塞拉斯，將其腦瓜準確的磕在了馬路牙子上，脛骨骨折死亡。
因此，周軒又被扣上了“誤殺天才”的帽子。美國狗仔隊一向以“唯恐天下不亂，人人得而誅之”著稱。有個相貌神似洪金寶的華人記者第二天就悄悄潛入病房，拍下了周軒昏迷的照片，賣給了媒體。剛巧那家無良媒體也很能扯淡，把同病房探病的人說成了談判的人，說塞拉斯的家長要求索賠百萬。
如果跳樓能索賠百萬美刀的話，那麽富士康就會是造就百萬富翁最多的公司了。偏偏隻要是新聞，就有人信。這新聞還受到了超高的關注度，周軒登上各大網絡媒體頭條。信息時代，網絡發達，媒體也查到了周軒的資料。曾在NCAA打球，因為毆打教練被開除，後到洛杉磯防禦者隊試訓，在UCLA打球的時候意外受傷。消息一直傳到大洋彼岸的中國，很多人都知道有個中國留學生被跳樓男砸了。
《控球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