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拿命頂罪

殺掉張向喜,張梓男冒了絕大的危險。筧橋機場警衛部隊並不屬於空軍管轄,是上海警備司令部的人馬,直接隸從於鍾鬆的獨立旅。

鍾鬆可不是個好惹的角色,除掉於他有知遇之恩的何應欽,其他人從未放在他的眼裏過。因為二年前,鍾鬆剛升任旅長之時,軍政部長何應欽就將他推薦到陸軍大學將官班第一期受訓,才帶來他日後的飛黃騰達。

有如此大的靠山在那裏,所以張向喜才敢如此囂張,根本不把張梓男的警告當回事。見到張梓男這般心狠手辣,張向喜手下的三名排長麵麵相覷。張梓男命令他們把部下全部帶到這裏,自己要訓話。一個空軍軍官要向陸軍訓話,幾位排長一臉的不以為然,好像沒有聽到他的話。

“怎麽回事?老子說的話當成了耳邊風?”張梓男把槍口抬了起來。此人殺掉張向喜眼睛都沒眨一下,隻要手指稍微動動,他們三人全得完。

“慢,這位長官。”三名排長為首的是一名三十來歲的矮壯個,搖動雙手:“我們聽你的吩咐就是。”回頭看著同伴:“張向喜違反軍法,咱們可不能為他殉葬。”

在矮墩個排長的率領下,百十號國軍跑步進入機場。矮墩個問張梓男,是不是先清理戰場,再聽他訓話。這些國軍官兵醉生夢死才造成機場遭到襲擊,他們反而跟著連長逃跑,如果不從根本上改變他們的精神狀態,下次遇到這種情況還會跑。

張梓男沒有理會矮墩個,站到隊伍前麵,指著躺在血泊中的張向喜問:“你們都看到了,大概很奇怪是誰殺了你們的連長,實話告訴你們,那是老子幹的。”

看到血泊中的張向喜,隊伍出現騷亂。張梓男向矮墩個看了一眼。矮墩個對張向喜臨陣脫逃曾有腹誹,完全被張梓男的氣勢折服,拔出駁殼槍吼道:“你們亂吵吵什麽。二排的弟兄全部陣亡,咱們罪不容誅,有誰不願聽張長官訓話,老子人認得他,盒子槍可不認得他。”

隊伍安靜下來。

“長官,可以開始了。”矮墩個退到一旁。

“弟兄們都看到了,”張梓男指著地上的張向喜,“不是兄弟心狠手辣,實在是張向喜做的過分。身為機場的警衛部隊最高長官,眼見機場即將遭受滅頂之災卻不予救援,蔣委員長知道此事能饒過他嗎,又能饒得了你們嗎?”

“臨陣脫逃的可不隻是我們,那些值班飛行員跑到哪裏去了?”一名高大威猛的士兵跨前幾步,麵向張梓男的衝鋒槍站立。

場上百名官兵都被震懾住,隻有他麵無懼色,張梓男暗暗讚歎,此人有種。

“你叫什麽?”張梓男凶惡惡的目光直視著他,槍口有意無意對準他的前胸。張梓男還想試試他的膽量。

對方好似沒有看到張梓男的動作,大聲回答:“上士班長魏萬夫。”

張梓男一步跨到魏萬夫麵前,和他臉對臉。冷不丁的順過槍身,槍托搗向他的前胸。

在劇烈的撞擊之下,魏萬夫的整個身軀巋然不動。

“他娘的真是一條好漢子,老子就喜歡這樣的。”張梓男指著西北方:“帶上你的人把宋天尚抓來,值班軍官不值班,老子要斃了他。”

魏萬夫性情豪壯粗野,張梓男爆粗口正對他的脾性,爽快答應一聲帶著一班弟兄去了。

宋天尚很快五花大綁的被綁到張梓男麵前。

“跪下!“魏萬夫一腳踹在他的腿彎,宋天尚麵朝下趴到地上,掙紮好久才跪直身子:“梓男,我昨夜雖有過可也有功,將功抵過你不能殺我。”

張梓男厭惡的看著他,卻確實下不去手了。宋天尚是宋芸漪的親哥哥,殺了他,宋芸漪會恨他一輩子的。張梓男扭頭看到魏萬夫盯視他的目光,再轉睛看著那些官兵。無不把目光緊緊盯著他。

殺了張向喜,放過宋天尚,厚此薄彼,百名官兵當場就能嘩變。張梓男激靈打個冷戰,獰笑道:“宋天尚,昨夜幸虧你向機場示警,要不你就成為漢奸賣國賊了,現在死了也不過是擅離職守的罪。”

為了宋芸漪,他不能親手殺了宋天尚,向魏萬夫揮了一下手:“行刑。”隨後把身子轉向一邊。

“兄弟也佩服你是條漢子。”在飛行員宿舍,魏萬夫已經聽說張梓男與宋天尚的關係,從心底敬佩張梓男。一手提溜起宋天尚,一手提著駁殼槍往機場外的草叢而去。

“冤枉,我冤枉哪……”宋天尚拚命掙紮,魏萬夫弄得一身臭汗,決定就地處決了他,反正四周都是死屍。

剛把槍管抵住宋天尚的後腦勺,隻聽有人大喊:“不許亂殺人。”一輛吉普車急速的拐進機場。不等汽車停下,暫編大隊大隊長曾舒信飛身躍下,奔到魏萬夫麵前嗬斥:“你一個小小的上士班長,擅殺空軍軍官,誰給你的權力?”曾舒信也曾當過航校教官,張梓男認得他,他的到來正當其時,宋天尚性命無憂已。張梓男舒了口氣,。閑庭信步走過去:“魏萬夫是奉我的命令,一個臨陣脫逃又將日本人領進機場的漢奸,不該殺嗎?”

“張梓男胡說八道,大隊長不要信他的。”此刻在宋天尚眼裏,曾舒信就是再生的父母,滿眼轉的眼淚奔湧而下:“昨夜卑職擅離職守不假,如果不是我最早發現日本人,並向機場哨兵示警,整個筧橋機場就完了。”

曾舒信剛要說話,卻被一個截過去:“好呀,張梓男,你不問青紅皂白敢殺我的部下,我跟你沒完。”何時第二輛吉普進入機場,張梓男沒有注意,一個少將官階的軍人正站在他的身後,緊隨其後的是空軍稽查處長,一邊用手絹擦汗一邊勸說少將:“將軍息怒,這件事航空委員會周副主任會給你個交待的。”

“交待?我讓誰替我交待?”張梓男目不轉睛盯著少將:“你就是鍾鬆?”

一個空軍少校竟敢直呼其名,鍾鬆愣了一下。

“都說空軍有個張梓男膽大包天,今日一見果然不假。”鍾鬆仰麵哈哈大笑,然後陰騭的目光一遍遍掃過張梓男的臉:“你藐視長官,我可以不追究,但擅殺我的一名連長,你也應該拿命頂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