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製欲
“你在這也有兼職?”他說這話時的語氣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在說“真是陰魂不散”“冤家路窄”“怎麽這個時候碰見”,方小舒一時語塞,掛了電話頗為尷尬地朝他點了點頭。
薄濟川也掛了電話,方小舒注意到他的手機換了,雖然還是那個牌子那個型號甚至顏色都沒變,但從光澤和邊框上可以看得出來比之前那部舊的新一點。
“買手機?”方小舒開口打破了沉默,繞過櫃台朝他走去。
薄濟川攥著手機猶豫了一下,片刻之後還是走進了她工作的專櫃,他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抄在褲子口袋裏,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專櫃裏的男裝,回答了她的問題:“嗯。”
他似乎不願多言,方小舒也沒再說他不想討論的話題,直截了當道:“我找您其實也沒什麽事,就是想問問您上午您提到的事還作數嗎?”
薄濟川應該是早就料到了她打算說這個,微側著頭用三分之一的臉對著她,盯著專櫃上的牌子對她說:“當然,如果你願意可以隨時搬過來,一樓客房給你住。”
方小舒有些驚訝:“還要住進去?”
“首先,這可以讓你節省一份房租。”他看向她,給她分析著,“其次,我的作息時間不規律,有時夜裏回來可能也需要人打掃和做飯,你住在那兒比較方便。”他說完又話鋒一轉,“當然,你不願意的話也沒關係,隻要我找你的時候可以隨時趕到就行了。”
沒手機怎麽找她?那麽遠的話要是半夜找她,沒有公交不可能及時趕到,打的又太不合算,他後麵那話說了等於沒說。不過,他前麵的話卻對方小舒很有**力。
可以省掉一份房租,那就可以攢下一筆錢了,更不用每天對著那對讓人無語的小情侶。
於是方小舒十分幹脆地點頭答應:“沒問題,我可以搬進去。”
“那下午就搬過來吧,我還有事,再見。”他本來轉身打算走,忽然又轉看向她,蹙眉問道,“有筆嗎?”
方小舒立刻從製服上衣口袋取出開票筆遞給他,薄濟川四處一掃,遲疑了一下對她說:“手。”
方小舒下意識朝他伸出手,從昨晚到現在幾乎有點習慣性順從他了,等對方把一串號碼寫在她手心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心裏比手上更癢,沒一會手心就出了汗。
薄濟川寫完就把筆帽蓋上將筆還給了她,言簡意賅道:“房鎖密碼。”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趕時間,先走了。”他說完迅速轉身離開,根本沒等她回答,這種比之前轉變很多的急性子讓她對他的好奇心更重了。
之前隻是單純覺得這人是國內男人堆兒裏難得素質極高的典範,再加上長相好氣質好,身份又神秘,職業又特殊,所以便生出了幾分欣賞。如今見到了他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一麵,又即將與他住在同一屋簷下,她便更想知道藏在他那張看起來很薄的臉皮下的其他性格。
方小舒很快就有了這個機會,她當天下午就搬進了碧海方舟十九棟,收拾完一切的時候薄濟川還沒回來。
一樓的客房裝飾簡單卻齊全,黑白的現代化風格內斂又品位不凡,倒是與薄濟川的外表相符。
這裏有明顯再次打掃過的痕跡,是她上午清理過後他自己重新整理過吧。
方小舒不由想起了那通電話,薄濟川下午來百貨公司是買手機的,上午他出了這間房沒有拿手機,現在房裏又明顯重新收拾過,一切跡象都告訴她這人在打電話時摔了手機。
到底是說了什麽才讓那麽一個好像永遠都不會對別人發脾氣的人氣得摔了手機?
方小舒一邊做菜一邊努力地想要趕走腦子裏那人的身影,可是怎麽努力都沒用,他實在太讓人好奇了,她明明知道要停止卻停不下來,因為她還在等更奇妙的事情發生,這種感覺既令人興奮又很難受。
因為不知道薄濟川喜歡什麽口味,但有記得保潔隊長說他很挑剔,所以方小舒做了很多菜式,粵菜川菜浙菜等每樣都有,全看他喜歡什麽口味了。
她全都做完之後開門聲也響了起來,她立刻走出廚房看向門口,果然見到薄濟川提著公文包站在暮色裏,一身黑色西裝穿得一絲不苟,清冷卻紳士的氣質從四麵八方席上她的感官,精致華麗的吊燈照射出來的光線似乎都在隨著他的一舉一動微微戰栗。
“很香。”薄濟川一點都不驚訝方小舒會出現在這,也不懷疑她已經將一切都收拾妥當,否則他今天也不會邀請她來這兒。
他換了鞋放下公文包解著西裝扣子直接朝餐廳走,路過廚房洗了個手,出來時掃了一眼桌子上各種式樣的菜,從西裝口袋摸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密碼是0921,需要多少自己取。”
他走進餐廳,在主位坐下,鋪好餐巾拿起碗筷就開始吃飯,每道菜都夾一筷子,細細嚼過之後才咽下去,小吃了半碗米飯便放下了碗筷,拿餐巾擦了一下嘴角,抬頭時發現方小舒還站在餐廳門口,不由發出一聲疑惑:“嗯?”
方小舒知道他大概是不解她還為什麽還在這兒,但她並沒為他釋疑,隻是情不自禁地牽起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幹淨的眼眸,嬌豔的紅唇,飄逸的黑色長發,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微微彎著,居家的寬鬆衣服讓人將她的鎖骨一覽無餘。
再美麗的衣服也不及兩根鎖骨,她的鎖骨非常漂亮。
薄濟川微微顰眉,很快收回視線起身朝她道歉:“抱歉,有點餓,忘記問你有沒有吃晚飯了。”
方小舒微微挑眉,原來他以為自己在責備他?可是他是主人,她是保姆,他自己吃是很正常的事,他用不著過意不去。
方小舒仔細打量了一下薄濟川的麵部表情,她現在已經很放得開地去看他的眼睛,之前因為不太熟,所以很多時候都比較拘束,但這時她就發現,他雖然口上說著道歉的話,但那歉意卻不達眼底。倒不是說他虛情假意,隻是或許大部分事情都無法被他放在心上,包括這件事。
“沒關係,我之前吃過了,我是保姆,你是主人,我自然不能和你一起吃,我隻是比較困惑薄先生比較喜歡吃什麽菜?我看你什麽都吃了一點。”她一直在觀察他吃飯的小動作,發現他沒有任何偏向,全都動過,吃得非常均勻,大概是有強迫症?他吃得也很少,難怪那麽瘦。
薄濟川一邊朝外走一邊淡淡道:“我不挑食,隻要好吃,什麽菜都可以。”他越過她上樓,“一樓走廊裏麵有一間浴室,你可以用。晚上不要動靜太大,我睡覺很輕。”
……好吃就是最大的挑食了吧,要把菜做到他“好吃”的定義估計不是件容易的事。方小舒轉身看著他快步上樓的背影,就好像她是洪水猛獸似的,他躲什麽?
是不習慣和人同處一個屋簷下?那幹嗎還給自己找罪受?
方小舒搖了搖頭不再管他,反正想也想不明白。她係上圍裙開始收拾餐廳,似乎沒發現那個本該上樓的人此刻輕輕倒退了幾步,在二樓的轉彎處靜靜地打量著她,用審視的眼神。
年輕又漂亮的女孩如果勤快懂事又貧窮,是發自內心地招人疼,缺一項都不可,尤其是漂亮。
方小舒的皮膚很白,不屬於瘦的類型,可能還稍稍豐滿一些,有些肉肉的。她的皮膚尤其好,燈光下恰到好處地閃著潤澤如玉的光暈,好像雪白的珍珠,美得毋庸置疑,也讓人浮想聯翩。
薄濟川微微擰眉轉身上樓,待他的腳步聲平息良久之後,方小舒才緩緩抬頭朝二樓拐角處看了一眼,神色是從來沒有在人前表現出來過的強勢和侵略感,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一貫的模樣,重新開始收拾房間,就好像剛才突然變了的人不是她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