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人影立在白玉甬道之外,一動不動,說不出的詭異。就像行屍走肉裏的喪屍,在沒有被打擾的情況下,靜靜地站立在街道一角,當被驚擾之後,一群看似無害的喪屍便瘋狂地發動攻擊,將活人生生吞食。

外麵光線照落下來,讓在地底跋涉很久的林昱三人有些不適應,光芒有些奪目,與秘境中的昏暗天空有些不一樣。

“或許,我們又到了另一個空間之中!大家小心了!如果有不能戰勝的敵人,聽我命令,及時退回來。”林昱長刀出鞘囑咐一聲道。

“明白,這次我做前鋒。”張小嵐明白,自己已經一腳踏入了魔道。魔道,入魔,這與他的信念相悖,與他的做人準則相左,如果不是師妹葉小夕病重需要龍蕨,他早已經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即便如此,他也想要一戰來為林昱鋪路,讓他能走出秘境。

“最好是戰死,這樣你就沒有借口推脫了吧!”張小嵐心中暗暗道。他已經是生無可戀,即便是能活著走出去,他也會在入魔之前找一個偏僻的地方,然後自裁而死。

這種人不是懦弱,而是大仁。誌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生以成仁。說的便是張小嵐這樣的誌士仁人。

林昱做不到這樣,李長生更做不到。所以他由衷的敬佩這樣的君子仁人。林昱很想張小嵐能活下來,這樣的人世間太少了,死一個也就少一個。

自私是一切邪念的原罪,但自私也能產生巨大的動力。想要活下去,即使再危險也要挺起胸膛來麵對,懦弱的人隻能被淘汰,在這個死亡秘境中,退縮意味著死亡。一月的時間已經過去十之七八,留給他們的時間真的已經不多了。

三人小心地朝白玉甬道盡頭而去,外麵的景象漸漸清楚地顯現出來。

張小嵐運轉真元,將真元凝聚在雙眼之中,雙眼中瞳孔驟然收縮,如同鷹眼一般縮成了一個點。

鷹眼神通發動,在適應了外部光線之後

,將那些站立不動的人影看個分明。

張小嵐暗舒了一口氣,雙眼恢複正常,有些沉重道:“是些青銅人像,沒有發現有生物活動的跡象。可能是機關人。”

機關人,顧名思義,就是機關術或者煉器術所製作的人型可機動構裝體。前世少林寺裏傳說中的木人巷,就是最簡單的機關人。那麽紅塵天曆史上建造的強大機關人有哪些呢?

中古時期,墨家以建造機關人和機關獸聞名於世,建造的機關朱雀(木鳶)勢如鯤鵬,怒嘯長空。可以翱翔與九天之上,附帶的火焰攻擊可以焚燒千裏。

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陡然從李長生的腦海裏麵升騰了起來,忍不住失聲大呼道:“難道就像始皇帝鑄造的十二金人一樣的機關人!”

為什麽李長生這麽驚訝,並且這驚訝中還滿是驚駭和畏懼?原因便是秦始皇建造的十二金人實在太出名和殘暴了。

當年始皇帝滅了六國,結束了混亂的中古時代,建立了強大的秦帝國,開疆拓土,奠定了紅塵天人族繁榮的基礎。也很是做了些在史書上留名的事情,比如焚書坑儒,比如修築長城,又比如統一度量衡,更是收天下的凶器兵刃,將之熔煉重鑄出來的十二金人。

有詩雲:

秦王掃六合,虎視何雄哉!

揮劍決浮雲,諸侯盡西來。

明斷自天啟,大略駕群才。

收兵鑄金人,函穀正東開。

此詩當中的“收兵鑄金人”就是說的始皇帝建造機關人的事。

當年始皇帝滅六國,登基為帝,六國的遺族,矢誌複國的君臣,暴動的勢力依然猖獗。史書上一句輕描淡寫的“收天下凶器兵刃”說得再輕巧不過,但仔細一想,其中的血腥森然,卻是要令人不寒而栗。

秦皇殺得人頭滾滾,鮮血直流,然後這些沾滿了鮮血戾氣怨念的兵器被統一送到鹹陽,鑄就十二金人,以鎮天下。

此十二金人便是強大的機關人,以天下殺戮的兵刃鑄造的機關人,自然滿是戾氣和殺意。

林昱三人走近,發現這些青銅立人造型奇特,高達兩三米,但無一例外,都是麵帶著神秘的微笑。而佇立的位置很有些意思,數量眾多並且很是隨意,但是並不顯得雜亂,相反,還有一種暗合天道的意味。肯定是以某種陣法來安放這些青銅立人的。

這些青銅立人不是一件寫實風格的雕像,從骨骼上分析,他的軀體不符合正常人的比例。在世界的任何地方都找不到長有這般軀體的人。也就是說,這件雕像表現的不是一般意義的人。在林昱看來,那麽粗那麽大的手,那麽細的身體,那麽長的脖子都無法和現有的人聯係起來。隻能把它解釋為一種藝術造型,一種抽象的東西。

也可能就是古人所崇拜的形象。

立人青銅像的頭頂花冠的正中,有一個圓形的代表太陽的標誌。從它所在的位置看,這些青銅立人像也許就是代表太陽神在行使自己的職能,也許他本身就是太陽神的化身。

這是太陽崇拜的直接表現。

見到了這一幕後,林昱立即便想到了自己前世在史書上看到的一些傳聞,據說是太古時期有一個強悍的部族,據說其部族的首領名字叫做蠶從,其特征就是這種青銅人頭,築城於川中三星堆。

很顯然,麵前的這道禁製,就是一個古老的部族設下來的。他們崇拜青銅和太陽,不言而喻,它們來自於東夷九黎。九黎部落,便是由九個部落組成,雖然崇拜各不相同,有崇拜蠱蟲,以蠱作為武器,有崇拜青銅,以兵器作戰。他們在上古時期統稱為東夷九黎。

而設下這道禁製的作用,林昱已經非常明白,經曆了這麽多凶險的機關和險阻,再不明白,那死在這裏也是沒有任何值得同情了。

設立這種種凶險的機關,建立這牢不可破的陣法,隻有一個目的,那便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