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我離死亡都隻有一步之遙,但我現在依然好好的活著。天南三虎想要我死,然後他們死了,你也想要我死,我想!你也會死在這裏!”林昱看著著滿臉陰森的仇戎堅定道。

“我以為我已經很謹慎了,原來還是小瞧了你們,或者說小瞧了你!報上名來,我仇戎要將你的名和姓刻在長槍上,永遠牢記我一時大意放下的錯!”有些人憤怒便會失去理智,有些人憤怒卻異常的冷靜。

“記住了,我叫林昱,下輩子可別找錯了仇人……”林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握緊斜斜指向天空的刀柄緩緩從大地上拔出那把雪中刀。

他的動作很尋常,很隨意,卻堅定地不容任何人打斷。

就像林昱的師兄鬆木所說的,他天生就是為修煉戰鬥而生,如果不練刀實在太可惜了,若是隻練刀那也真是太可惜了。隻要給他時間,不管是鬆木還是蘇味道,都相信林昱能走得很遠。

仇戎清楚地察覺到林昱身上氣息的變化,就如同他手中的雪白長刀,鋒利的氣機撲麵而來。而仇戎的心卻沒有任何變化,長槍直指林昱,整個人如同一團火,散發出逼人的熱量。

烈火經脈!這是仇戎坐照自觀的經脈。燎原七殺!這是他修煉的槍法。烈火燎原!便是他修煉的神通。

他的父親,曾經告訴過他,無論麵對怎樣的敵人,無論敵人發生怎樣的變化,你所需要做的事情,隻是把武器刺進對方的身體。

所以,不管是弓還是槍,他都追求極為強大的洞穿力和極快的速度。仇戎的弓,林昱已經見識了,差之毫厘便死在了那電光火石般的狼牙箭之下。直到現在,他的左臂依舊還未全部恢複。

仇戎剛剛失去了黑豹,正是怒意滔天,好像他的怒火都轉化成了烈焰,火隕七殺槍如同一道烈焰之槍,直直向著林昱的身體刺了過去。

燎原七殺之無定擊,簡單的直刺,任你百般變化,我隻一記直刺。說是無定,卻是有定,隻是對手無法感知到這一槍到底落在什麽地方,也無法感知到這一槍後的無窮變化。

這是極簡單的一槍。

也是極不簡單的一槍。

槍法至繁,有月棍年刀十年劍一輩子槍的說法。槍法至簡,簡到隻剩下七式,全是為殺戮而存在的燎原七殺槍法。

一槍在手,一丈之地無敵,便萬裏無敵。一槍直刺,烈火燎原,焚燒萬裏。

這一槍,傾注了仇戎畢生的境界修為,槍尖的空氣驟然被點燃,在空中呈現出一抹赤紅。

微風吹舞起幾片枯葉,還未靠近便化為粉末。

仇戎體內真氣劇烈地震**,向著他手中的火隕七殺槍凝聚灌注,然後再自槍尖滲出。與之前從紅纓處噴薄而出的烈焰不同,這是內斂的高溫,連空氣都有了刺鼻的焦味。

瞬息之間,長槍掠過二人之間的距離,直接轟向林昱的麵門。

高溫撲麵而來,連頭發都有些卷曲,隱隱有將空氣都點燃的威能。而真正恐怖的還是那簡單

的一槍直刺,林昱的魚鱗隻巴掌大一片,隻能護住心口,可護不住全身。

那一槍會落在哪裏?那一槍後的招式是什麽?透山刺?

麵對著如此凶險的局麵,擁有無窮後手的一槍,林昱會如何抉擇?

一道定字符還未在右眼中生成,若是以前世的說法,定字符的充能時間為一個月,現在才充能三分之一;饕餮在識海中,雖然無時無刻不在吞食天地靈氣反饋自身,也能對敵人產生精神震懾,但是,林昱每三日能借用饕餮的威壓一次,每七日能借用饕餮吞食天地的神通一次,而現在這些都還在冷卻中;而如是觀,隨著舍利子被林昱拿去從雲海天神人手中買下蘇味道一條命,已經徹底失去了作用;而螺旋丸,需要時間來醞釀,生死隻在一瞬之間,哪有得一秒耽擱。

林昱所能倚仗的就隻剩下手中一把雪中刀了,再沒有其他。

意難平!燕返!滿天雪!

哪一刀意可以抵擋烈焰長槍!好像都不行。林昱在這一刻閉上了眼睛,現在閉上眼睛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自殺。但林昱還想活下去,所以在閉眼的同時一刀向前劈去。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境界修為,肯定可以接下這記直刺,但絕對應付不了直刺後的無窮變化。所以他根本沒有想過要避開這一刺。

林昱從沒有學過一本完整的刀法,鬆木教得都是練刀的基本功,即使悟得幾絲刀意,也是斷斷續續,不成體係。而正是夜以繼日的練習刀法基本功,在練刀的日子裏每日刺三千、劈三千、撩三千、掠三千,才有了後來的成就,隻半年時間便在刀道上有了小成,才能領悟三式刀意。

仇戎一槍直刺,蘊含著無窮變化。林昱立刻便想到了殺鯨劍,那殺鯨劍在腦子裏不知翻來覆去琢磨了多少遍,早已經深深刻在腦海裏。

以小擊大,以下擊上,殺鯨劍從來都是逆勢而為,或以人力抗擊深海巨獸,或抗衡天地偉力。

殺鯨劍,是重劍劍法,的確可阻其勢。

獨孤求敗使九劍破盡天下武學,恃之重劍橫行天下,“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是一種極高的武學境界。林昱想到獨孤求敗在青石上所留“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八字,其中境界,遠勝世上諸般最巧妙的劍招。但要使出重劍,與之相匹配的就是雄厚的真元和一把沉重堅固的重劍。

重劍強,是因為簡單。一劍拍去,無人可擋。

因為簡單,所以強大。

越是平平無奇的劍招,對方越難抗禦。比如挺劍直刺,隻要勁力強猛,威力遠比上乘劍法等變幻奇妙的劍招更大。

世間任何事情都是這樣的,林昱的刀也是如此。

他揮刀砍下的動作很簡單,比仇戎的槍刺更簡單,更原始。

因為仇戎的一擊直刺雖然簡單,但卻留有後手有無窮變化在一刺之後。所以這一刺留有餘地便不再簡單。

刀不僅可以砍人,還可以砍很多東西,比如砍柴。林昱最先學刀便是砍柴,砍柴很簡單,簡單

到隻要隻要斜斜的往下砍就行了。

林昱一刀斜砍,就像回到了黎水岸邊的蘇家莊,回到了隻一心砍柴的時候,感受著刀柄傳來的沉甸甸的分量,感受著刀鋒破開空氣細微的回震,感受到一種很久不見的堅定可靠感覺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

他已經很久沒有砍柴了,非常懷念舉刀往下劈的勁道。他眼中不由浮現出鬆果兒砍柴的樣子,那小丫頭不知現在可好。

從正式練刀後他再也沒有砍柴了,今日再次拿刀砍柴,動作還是那般的純熟,比之前更加嫻熟的純熟。

純熟到讓人看著就覺得很自然。

自然到讓人看著就覺得很舒服。

隻有刀鋒下的仇戎,覺得刀風落在自己身上,皮膚如若撕裂一般,非常不舒服,甚至難受。無形的高溫和銳利的槍鋒並沒有讓眼前的敵人畏懼:他哪來的自信?胸口的鱗甲還是手中的刀?我能抵擋得了你的刀,但你能在我的槍下活下來嗎?咦!還真是刀意勃發啊!

林昱閉目一刀砍出,動作自然向前,像鬆木師兄砍柴的姿勢,更像鬆果兒揮刀的模樣,卻又有了一番別樣的味道。這味道很是值得懷念,林昱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句句優美的詩句,有“人生若隻如初見”,有“當時隻道是尋常”,有“去年今日此門中”。種種感慨醞釀成普普通通的一刀,隨著那一甩腕體內磅礴的真元順著刀柄,瘋狂地向刀身裏湧入。

林昱的真元已經不是數月前所能比擬的了,自從體內經脈生起一條大河,真元便成倍的多了起來。如果是一把普通鋼刀驟然注入這麽多真元,也會瞬間之內分崩離析成無數金屬碎片。但這把鬆木師兄千錘百煉用隕石為主打造的刀,卻極為強悍地支撐住了,細長的刀身以肉眼根本無法看清的恐怖速度顫廬起來,似乎隨時可能會斷裂,又仿佛永遠都會沉默地承受一切。

一聲嗡鳴!

那些枯葉被烈焰灼燒後的灰燼,盡數被林昱的刀意震了出來,從地麵上,從空氣中,從岩石的縫隙裏,隨著砍柴一刀向四周漫射!

熱浪滔天,槍鋒畢露。仇戎清晰的感覺到,有一道磅礴的天地氣息,正圍繞著林昱手中那把雪中刀不停飛舞,這道天地氣息的數量和精純度,甚至要比自己烈火燎原所吸附的真元,更加恐怖!

逼人的熱浪觸著刀風便化作一縷清風,奪目的槍芒在雪中刀下也黯然失色。

那些曆經數萬年依舊頑強生長著的荊棘灌木,在林昱一刀之下,盡然劈裏啪啦盡數斷裂,如同被柴刀劈斷了一般。方圓三丈之內,樹木盡毀。

林昱的刀和仇戎的槍終於相遇。

刀意磅礴,壓製得得仇戎槍尖上的那赤紅的熱浪不停搖晃,仿佛就像是勁風之中的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仇戎震驚。

他沒有想到,明明隻是坐照境二重天的修為,為什麽此時卻展現出來了如此強大的實力。

林昱閉目,所有的意難平全部化作著一刀普普通通的砍柴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