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這一日,黃昏是在秋雨中來臨的,開始更冷了,有些不適應,春柳早早的就生上了炭火,房間裏到是溫暖的很。小德子曾經帶人過來,修繕了一些破損的地方,比如門窗之類,比起剛開始來說,實在是舒服太多了。慕容楓挺滿意目前的情況的。

今日突然有了興致,記起好久沒有吃水餃了,那是在家過年的時候要吃的,再怎麽奢華的日子,也會在春節的除夕夜包水餃在次日的清晨下著吃。

耐心的剁了肉餡,是上好的五花肉,這兒雖然是冷宮,可有著合意苑煙玉、小德子和正陽宮皇後的照應,所用物品全都是好的。

選了蘿卜,配了蔥薑之類,耐心的調成餡。

再和好了麵,讓它靜靜的躺在潮濕的籠布下,靜靜醒著。

和春柳一起,兩個人包著水餃,聊著些家常的話,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漸漸迷蒙成一片。

春柳去生火,慕容楓靜靜的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看著看著,竟然看出了一行清淚,怎麽可能不想念,怎麽可能真的忘記,這種寂寞和無助的感受,是如何語言才說得清楚?

“楓兒——”

慕容楓猛得一回頭,是司馬銳靜靜的站著,麵上沒有什麽表情,隻是安靜的望著她,淡淡的說:“這樣稱呼好一些,你如今貶在冷宮,若是稱妃,怕是你會覺得在嘲諷你;若是連名帶姓的喊,又太費朕的口舌。所以如此。”

管他是因為什麽原因,管他是真是假,這一刻,他站在自己麵前,快樂就是最真實的。慕容楓淚水仍在眼眶裏打轉,腮邊的淚痕仍然未幹,淡淡的笑容就已經浮上了麵龐。“哪裏有如此多的理由?你以前如此稱呼的時候可沒有如此多的解釋。”

司馬銳似乎並不想談論以前,隻是淡淡的轉移開話題,看著水餃說:“你們主仆二人好像過得挺舒心呀,到是不用朕擔心。”

慕容楓愣了一下,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人站在那,低下頭,心裏頭有些悲哀的埋怨自己不該多嘴,這個時候,司馬銳是皇上,皇上代表了一種權勢,他已經不愛自己了,忘記了許多的以前,自己竟然還念念不忘,就好像在故意的套近乎,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啦。

“怎麽突然不說話了?”司馬銳轉回頭看著慕容楓,淡淡的問。

慕容楓咽回眼淚,那悲哀和無助的眼神是一種無法掩飾的忍讓,她突然好想遠遠的離開這個人。為什麽,他是如此容易的就可以傷害到自己?僅僅是一種不在意,就會讓自己遍體是傷?她盡可能的微笑一下,淡淡的、輕輕的說:“沒事,隻是覺得,說什麽,做什麽,都是多餘,不如沉默讓我覺得有安全感。”

司馬銳看著慕容楓,那種忍讓讓他心頭猛得一顫,她似乎是害怕著自己,渴望見到又渴望躲開,如此的矛盾,如此的悲哀,卻藏在淡淡的微笑後麵,笑容卻又是如此的脆弱。

司馬銳的眼睛微微一酸,立刻眨了眨,掩飾過去。

“春柳呢?”司馬銳故意忽視慕容楓的反應,淡淡的問。

“應該在外麵吧。”慕容楓也盡可能平靜的回答,對自己說,不要看他的眼睛,不要在意他的行為,不要聽他的言詞,隻當他是個陌生人,也許就好。

正說著,春柳從外麵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笑著說:“小姐,外麵的雨下得好大,難得秋天下如此大的雨,時間過得真是快,今天正好是您去年出事的時間,呆在這兒竟然忘了八月十五的事,怪不得前幾日宮裏那般的熱鬧,皇上也不來這兒,原來大家都在忙中秋節的事。想想那時,您遇到了那件事,如今好好的站在這兒,就好像做了場夢一般,若是皇上能夠記掛著這兒,就沒什麽遺憾了,春柳真是奇怪,那時皇上為了您,差點活不下去了,雖然不得已娶了孟婉露,可從沒見過他給過她什麽好臉色,卻不知道因為什麽,竟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難怪人們都說,自古多情女子薄情郎。皇上也不例外!”

慕容楓輕聲說:“怎麽愈發變得如此羅嗦起來?讓你去燒火的,怎麽燒出如此多的廢話?”

“哪裏是廢話,是春柳的真心話。”春柳不樂意的說,看著慕容楓,認真的說,“春柳真是替小姐不值,那個皇上也太——皇上?!您哪裏冒出來的?”

司馬銳淡淡一笑,說:“什麽話,怎麽跟麗妃說話一個調,什麽叫皇上哪兒冒出來的?朕自然是好好的自己走進來了,小德子也在外麵,你沒瞧見嗎?”

春柳立刻扭頭去看,看到門口站著的小德子,嚇了一跳,結結巴巴的說:“你,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我一直站在這兒,”小德子微笑著說,“是你自己沒有注意而已,皇上其實老早就進來了,還和慕容妃說了兩句話,其實,最早,在慕容妃和你主仆二人包水餃的時候,皇上就在外麵了,隻是慕容妃和你都沒有看到,還害得皇上在外麵淋雨,到是你在裏麵挺舒服的,好好的溫暖如春的呆著。”

春柳眼睛睜得老大,看了看慕容楓,慕容楓點了點頭。春柳羞得臉通紅,隻得結巴著說:“這,這,奴才出去,出去下水餃。”

“好啊,那朕就在這兒用膳吧。”司馬銳微笑著說,卻不看慕容楓,似乎有意的避諱著什麽,“看看你們主仆二人的手藝如何。”

慕容楓就是覺得難受,司馬銳對她的態度讓她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多餘。她安靜的不說話。

過了一會,小德子走到門口看了看,才回來說:“皇上,他走了。”

司馬銳輕輕歎了口氣,說:“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動情,如此忠心,若不是因著是個太監,朕到真想成全了他,難得他如此癡心於一個人,像個男人一樣的愛著她。”

小德子沒有吭聲,隻是低下頭,有些難過,過了一會,悄悄退了出去,去找春柳,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