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被刺痛的心
安示蕭覺得自己病了,而且還病得不輕。
從那晚迎新會之後,他的腦子就變得極度不正常,總是不停回想起那晚沈名言拉琴時,泫然欲泣的落寞表情。那一曲‘暗戀’,沈名言在訴說什麽嗎?單純的因曲傷懷,還是說,沈名言心裏有了喜歡的人?他在暗戀著誰?
他的言言快18歲了,自己在他這個年紀已經交了無數女朋友,可沈名言至今卻一個也沒交過,連出現在身邊的異性也不多,他的言言想戀愛了嗎,現在的他,愛著誰?思及此,安示蕭心口止不住的悶痛,胸膛裏那顆跳動的心髒像被人捏著,突突地痛。
而此刻,他更是像一個變態,偷窺沈名言的睡顏,光潔白皙的臉蛋,紅豔豔的雙唇就像顆小櫻桃等著他采擷。
腳步無意識走到沈名言床前,著了魔一般一點點彎下腰,靠近那張充滿**的嘴。想要親吻,想要狠狠地含住張看起來很好滋味的唇,吻他,吻他…
在即將靠近時,沈名言突然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朝外側睡,安示蕭被驚得後退了好幾步。
他在幹什麽,他差點就吻了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安示蕭一個巴掌扇上自己的臉,使勁甩甩頭。
——安示蕭,你這個變態,怎麽可以有這種齷齪地行為,言言不僅是你的發小,更重要的是,他是個男人啊,你怎麽可以幹出這麽不要臉的事。
把自己在心裏咒罵了幾百次,安示蕭躺回自己**,可一轉身,又是沈名言甜甜的睡臉。
啊!真要命!安示蕭懊惱地爬起來,這個午覺放棄了。拿上宿舍鑰匙就跑了出去。
他,一定是瘋了。
沈名言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文藝部琴室,一臉蒼白。
兩個小時前,沈名言如常在餐廳等在學生會忙碌完的安示蕭一起吃午餐,點好飯菜,乖乖地等,卻沒想過等到一個宛若刨心的結果。
春風得意的安示蕭摟著笑得甜蜜的方悠出現在他的視線裏,兩個人無比親密地走在一起,中間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再容納,包括他自己。
“言言,這是方悠,你也認識的,現在正式成為我的女朋友了。”安示蕭笑著拉過方悠的手,站在沈名言跟前。
沈名言想,是不是周圍的空氣都被誰吸走了,不然,為什麽他覺得呼吸這麽困難,身體有個地方在叫囂著痛,突然連站立的力氣都被什麽抽幹。
女朋友…嗎?又是女朋友嗎?可是以前從來不會帶女人來見他的,為什麽今天把方悠帶到他的麵前?為什麽?這次,是認真了嗎?居然…認真了嗎?
努力扯開自己的嘴角,沈名言輕輕笑著說:“蕭,眼光不錯,方悠很漂亮,恭喜啊。”
“那當然,我和她以後可是要結婚的。”不知道為什麽,看見沈名言笑著說恭喜時,會那麽刺耳又刺目,兄弟這樣說,自己不是應該開心嗎,可他的心反而升起不悅,說出這樣違心的話。
——就這麽想把我推給別人嗎?
“結婚?”沈名言一怔,險些撞到旁邊的桌子。
他聽見了什麽?結婚,是結婚!
“嗯,我終於找到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了,她就是小悠,言言,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轉過身,捧住方悠的臉,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小悠,我愛你。”
“示蕭…”方悠羞紅了臉,小鳥依人偎在安示蕭身邊。
沈名言苦笑,如果周圍沒有人,他們是不是就要吻在一起了。
“嗬嗬,蕭,那做弟弟的真要祝福你們了。坐下吃飯吧,我已經叫好東西了。”放在身後的左手,緊握拳,長長的指甲嵌入手心裏,印出彎彎的月牙血痕。痛嗎?痛!隻有不斷在身體的其它地方製造疼痛,也許才能緩和心口的痛。
想若無其事地吃飯,右手卻不聽使喚,一雙筷子掉了好幾次才終於握住,可是安示蕭完全沒有注意,從一坐下來,安示蕭的眼睛就沒有看過他,體貼入微地替方悠倒水,夾菜,兩隻眼睛在看著方悠時,是沈名言全然陌生的癡戀與寵溺。
以前,安示蕭都沒有這樣對待過他的,如今卻將所有的注意力和溫柔給了別人。
這中間,到底是什麽都不一樣了啊!
腦子空白,嗡嗡一片,嘴唇不住地顫抖,菜夾起來還沒到嘴邊又掉落,伸出左手想按住右手,可是卻反而抖得更厲害。
“那個,蕭,你們吃,我飽了,文藝部還有點事,我先去忙了。”說完,不等安示蕭回答就拉開凳子走了。
安示蕭望著沈名言的背影,一陣煩躁,明明一口都沒吃,就說飽了,不知道在賭什麽氣。
他其實不想說那些話的,什麽愛,什麽結婚,那都是他逞一時之快。一看到沈名言的臉,他就止不住,想要高調的炫耀,不知道想證明什麽,他知道沈名言沒有任何錯,是他自己的問題,可他控製不住,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
沈名言不知道自己在訓練場跑了多久,他不想停下來,心裏太亂,好想大聲地痛哭,大聲的喊叫,他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夠撫慰這顆被刺痛的心。
——沈名言你不可以這樣,不是說好了不難過嗎,不是已經決定就以這樣的身份守在安示蕭的身邊嗎,隻要呆在他身邊就知足了嗎,看著他有一天結婚生子幸福美滿就夠了嗎?可是你現在在幹什麽?你有什麽資格去嫉妒,去埋怨,誰讓你先愛上,誰讓你什麽人不喜歡,偏偏喜歡自己的兄弟,沈名言,你活該,你真是活該!
跑得筋疲力盡,拖著疲憊地步子去了平常不會有人在的琴室,他想要一個密閉的空間,把自己藏起來,什麽人都不用管,什麽人也不用想。
安靜的空間,冰冷的樂器,沈名言坐在台階上,將臉埋進雙膝間,任悲傷淹沒。
一隻大手,輕輕置於他的發頂,那麽另人安心,那麽溫暖,卻又陌生。
輕輕抬起因淚迷朦的雙眼。
是他,季一然!
“你…”
季一然順勢揉了揉他的頭發,才將手伸回放進褲袋裏。
“隻是來坐坐,沒想到有人在。”
季一然瞅著已經止淚的沈名言,心中一緊,沾著淚的睫毛,紅彤彤的鼻尖,被咬出齒印的唇,怎麽會這麽誘人?
沈名言尷尬地轉開臉,有點不好意思四處張望。真是丟臉,這個樣子居然被別人看見。
“呃,那我先走了。”
急急站起身,卻因保持一個姿勢太久,腳麻了,根本就站不住,撞上一邊的琴架。可季一然完全沒有要幫忙扶一下的意思,反而走到鋼琴前坐下來,也不再看他,揭開鋼琴蓋,露出那黑白相間的琴鍵。
沈名言也不再理他,待雙腳適應一些,便準備離開。
鋼琴聲卻在這時響起,動聽的琴聲讓沈名言愣了愣神,太好聽了,完全是鋼琴家的水平,不由得轉頭看向季一然。
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飛舞,俊帥的側臉,緊抿的雙唇,專注卻似遊離的眼神。沈名言不得不再次承認,這個人真的長得好看,想不到連鋼琴也彈得這麽好。他聽得出這琴聲裏,季一然的用心投入。
樂器是一種有靈性的東西,有沒有感情的投入,內行人一聽便知。
沈名言苦笑,這關他什麽事,他現在的心情,不適合欣賞。
才到門口,琴聲戛然而止。
“沈名言,你喜歡他,對吧?”
頓住,沈名言詫異地回過身,可季一然卻還保持著剛才的坐姿,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單按著琴鍵。平靜得,好像剛才問的人不是他。
“我不懂你的意思。”
季一然輕笑,走到沈名言跟前,眼神犀利得仿佛要將他看穿,彎下腰覆在他耳邊,輕輕吐出:“安示蕭!”
沈名言下意識大力推開他,眼神裏滿是驚恐,本就蒼白的臉,更是血色全無。
“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心裏不是比誰都明白嗎?”
“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我還有事,失陪了!”慌亂地轉身想要離去。
為什麽會被人看出來,他一直隱藏得那麽深,為什麽會被一個才認識不到一個月的人看穿,不,不可以,他必須馬上離開,他不能承認,他怕,如果被季一然傳出去,他要怎麽辦。他不在乎別人怎麽看他,可是他卻不能不在乎安示蕭的想法,如果被安示蕭知道,一定會嫌惡他,鄙夷他,而他也從此失去呆在安示蕭身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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