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少了我
季一然話一出,所有的燈光全部暗了下來。
坐在台下的安示蕭在這一刻簡直屏住了呼吸在等待,是言兮,他沒有來錯,沈名言真的來了。
剛才季一然的表現,也著實讓他太驚訝了,也很佩服季一然的勇氣,當然,也讓他一直懸著的心著了地,他知道季一然是喜歡沈名言的,這一年多裏,他最怕聽到的就是沈名言接受季一然,他們在一起了,如今,他再也不用這樣提心吊膽了。而季一然的一席話,他竟然也感同深受,隻因,他也因為盲目,而傷害了深**自己的人。
心,狂跳著,像是一個剛剛戀**的毛頭小子,那樣激動的心情,那麽無法言喻的澎湃,讓他坐在椅子上,手腳都感覺沒地方放。
就在他茫茫然不知所措時,一陣悅耳的小提琴聲在黑暗中響起。緊接著,一束燈光打在一個清瘦的身影上,燈光一點點由暗轉明。
是他,真的是他的言言啊!
安示蕭激動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卻在周圍的人怪異的眼光裏又重新坐了回來,試想,誰會在這樣抒情歌曲氛圍裏,突然神經質地站起來。
老老實實呆坐在椅子上,安示蕭眼睛都不敢眨,癡癡地盯著台上的那個人,生怕,一個轉眼,又不見了人影。
沈名言拉小提琴的樣子,讓他不禁想起那年的迎新晚會,他也是像現在一樣,看得呆了,那樣的沈名言全身都散發著光芒,耀眼得讓他的心砰砰作響。
隨後,季一然的鋼琴聲加入,兩人時隔多年的又一次合奏,依然配合得天衣無縫,安示蕭這才想起來,自己和沈名言關係的惡化不就是因為這樣的合奏,和那樣一個刺眼的擁抱麽,那個時候的他衝動易怒,沒有得到事情的真相就退縮了,不僅傷了沈名言,苦了自己,更將無辜的方悠扯了進來。
前奏後,季一然動聽的歌聲也隨即加入其中。
少了我
抬首,月色如我寂寞,
沉重的黑,將我淹沒,
遙望,被寒風刺痛的冷漠,
瀟灑的你,是否還是記憶中的輪廓,
我在塵世嚐到思念的苦果,
此去經年,花開花落,
少了我,原來你更快樂。
放手,驅不散的沉默,
暗淡的夜,將我吞沒,
執著,被世人諷刺的罪過,
卑微的我,是否還是往日般的脆弱,
我在角落堅守許下的承諾,
繁華紀念,塵緣已破,
這燭火,最終失了顏色。
假如這場煙火,有了我,就注定被粉末,
消失吧,少了我,
所有人都會更快樂,更快樂,
隻要少了我。
安示蕭聽出來了,這是季一然新歌的主打歌曲,當然,這也是他聽到說是言兮作詞才去惡補的。那樣的歌詞,聽得他的心痛得劇烈,那個傻瓜,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在寫這樣的詞,那個時候的言言,一定傷著心,可是他卻沒能找到他,陪在他的身邊。
——我的傻言言啊,怎麽可以少了你,少了你的我,還怎麽可以完整,少了你在身邊,我還要怎麽快樂,少了你的生活,還怎麽幸福?
季一然和沈名言第一次在這樣大型演唱會中的合作,以兩人友情相擁結束。期間的沈名言,隻是簡單的向大家問了聲好,謝謝大家,便離開了舞台。
季一然的告別演唱會,也在季一然的幾句收尾話中徹底結束。
而見到沈名言離開舞台的安示蕭,便也跟著站了起來,朝沈名言的方向跟去。
他猜也許沈名言會回到後台,畢竟,季一然的告別演唱會,作為朋友的他,一定會在後台等他一起離開,安示蕭邊猜測,邊往後台跑去。
在後台轉了一圈又一圈,也沒有找到沈名言的人影,安示蕭沮喪得不知如何是好?這一次,他們相隔這麽近,難道又要這樣錯過了嗎?
他不甘心啊!
身邊的人不停走過,他不停地問,卻沒有人知道他的言言在哪裏,頹喪地站著,任憑被人擠來撞去,安示蕭隻覺得自己快要失去力氣。想想還是在這裏等季一然,向他打聽一下。
一個轉身的回眸。
是他!是他的言言!
四目相接,誰也沒有動,好像整個世界都在此刻隱去,雙方的世界都隻有彼此。
沈名言收拾好東西裝進背包,後台一片混亂,無奈隻能將背包先背好,準備等季一然回後台一起回酒店,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安示蕭,那個一年多沒見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讓他的心一陣狂亂。
一年多以前在醫院醒過來的時候,他忘記了安示蕭,卻又在第二天完全記了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有時候,他一直在想,要是一直想不起來,是不是更好?
在醫院的那些日子,他不是不知道安示蕭的付出,可是他卻不敢相信,更加不敢接受,安示蕭的態度轉變太大,明明之前還因為他喜歡男人而對他十分厭惡,怎麽可能突然就喜歡他了?想想都覺得不可能。也許,安示蕭隻是因為自己救了方悠,而心生感激吧。
他相信自己的想法,所以,他逃了。
這一年多,他走過了太多地方,起初隻是在國內,走走停停,每到一個地方,他最多停留半個月,就會離開,而離開之前,他一定會向家裏寄明信片,不讓他們擔心。
起初,他不知道安示蕭這之後過得怎麽樣,他刻意切斷了兩人之間的聯係,無非就是想讓時間去淡忘一切,讓安示蕭忘記那些所謂的感激之情,又或許隻是自己需要時間去忘記對安示蕭的感情罷了。
沈名言總是不停的猜測,如果他再去**一個人,那個人,會是男人還是女人?這一點,他自己也不確定了,隻因這麽多年,他隻**過一個安示蕭而已。
在旅途中,他接觸了太多人,也遇到過許多事。人生,哪能一帆風順,比起那些身患殘疾、失去親人、貧窮困苦的人們,他要幸福太多。他開始學著用積極的態度去麵對人生,感情的挫折,隻是人生的一小部分,除了**情還有許多值得去關注的事。
近這半年來,他也常聽家人提起安示蕭的狀況,知道方悠生了一個兒子,卻跟著他姓沈,知道方悠出了國,知道安示蕭一個人帶著孩子,知道安示蕭一直在找他。
起初給自己下的決心,又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鬆動,尤其在聽到安示蕭在這一年多裏,為了找他,過得並不好。
很多人都勸他,應該在給彼此一個機會,也許,幸福就在眼前,就隻等著他再一次勇敢的踏步。
於是,沈名言決定給自己兩年的自由空間,如果兩年後,他還**著安示蕭,而安示蕭也真的**著他,那麽,他會回到A市,和安示蕭一輩子在一起。
幫季一然作詞,隻是一次很偶然的機會。
他在遊學之前,季一然回到A市,來看過他,他才知道,葉遷予不見了。葉遷予有留過信給沈家,說去外地學習,家裏人都還在奇怪怎麽突然去外地學習,還歸期未定,打電話又關機,經季一然一說,他才終於明白,葉遷予怕也是傷透了心吧。
半年前,他遊學足跡還在國內,突然接到了季一然的電話,說要退出誤樂圈,請他幫忙填寫一首歌,並當嘉賓出席他最後一場演唱會。
“為什麽突然想要離開,現在不是發展的正好麽?”沈名言問。
“再好又有什麽用,他不在身邊。”季一然這麽答。
那一刻沈名言似乎明白了季一然心底最深的**戀,葉遷予的離開,對季一然而言,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楚。
當初他問過季一然,**不**葉遷予,他那麽肯定地回答說不**,隻是習慣了將他留在身邊。
人們都以為自己很聰明,卻總是要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季一然他不懂,習慣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以至於在他失去葉遷予以後,才發現心痛得難以附加。
他答應了季一然的要求,填了一首詞,做為嘉賓出席了季一然最後的演唱會。葉遷予不能出現在最後的演唱會中,季一然一定是最遺憾的,做為朋友,如果連他也不出席,他想,季一然的遺憾就會增加一個。
所以,今天,他來了,卻沒想到,碰到了安示蕭。
麵對這個比計劃提前了整整半年多出現的人,沈名言居然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隻是傻傻地看著他,而他也這樣呆呆地看著自己。
安示蕭瘦了很多,這是沈名言湧上腦海的第一個想法。
兩人久久的對視,誰也不知道該怎麽去打破這份來之不易的沉寂。
沈名言是驚訝,而安示蕭則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