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眷戀片刻的溫柔

教室裏,安示蕭撐著頭,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沈名言大吐苦水:“言言,早知道不學什麽工商管理了,你看看這班上,連個能看的人都沒有,本來就沒幾個女的,還全長得歪瓜劣棗的,大學4年,它讓人怎麽活?”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完全沒把台上的老師放在眼裏。

沈名言坐得很端正,認真聽著老師在上麵說幾天後的軍訓注意事項,可是旁邊有個麻雀一直在耳邊嘰嘰喳喳叫個沒完,很是生氣,女生,女生,沒女生會死嗎?他就真的很想讓安示蕭從他身邊滾蛋,滾得遠遠的,不要在他身邊說一些讓他難過的話,在桌子底下的手緊緊地捏著自己的褲管,力道之大,指節已經完全沒了血色,緊抿的唇在老師宣布下課時,都不曾張開。

“言言,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被安示蕭關心的話包圍,沈名言深吸一口氣,慢慢輕放開手,假裝漫不經心地回答:“沒有,蕭,不是我說你,剛進大學你就想著怎麽泡女生,不怕你的女神追殺你?”

“女神?哪來的女神?”顯然,已經忘記了。

“高中下半學期,你不是剛追到一個你所謂的女神?難道是我記憶力衰退了?”

“她啊?”安示蕭那痞樣,沈名言恨不得給他一拳,怎麽有這麽欠揍的人,他怎麽能和這麽一個沒品的人是青梅竹馬。

“你都說那是高中的女神,現在可是大學,女神無數,早跟她散了,那天不是你聽到我接電話了。”

伸個爪子摸了摸沈名言的額頭。

“不會真的記憶力衰退了吧,可別把老公我忘記了。”

擋開那隻魔手,沈名言也收拾起自己桌上的東西。

“是嘛,還真的忘了。”

下課後的教室,同學們已經陸續散了,沈名言收拾好東西,並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又端坐著,一動沒動,許久也不曾開口,安示蕭見沈名言的臉色一直不對,有點擔心,也陪在身邊,偌大的課室,最後剩下他們兩個人。

“蕭,這麽多年,交往過這麽多人,你有真心**過某個人嗎?”沈名言情緒有些低,他甚至唾棄這樣被安示蕭影響的自己。

“**?”安示蕭撲哧一笑。

“讀書時的小戀**,誰會當真?”

“難道就沒有一個你**的人嗎?”

“怎麽會沒有,我**我爸媽,沈爸沈媽,大姐,二姐,當然了,最**的是你啦,嘿嘿,你是我媳婦兒嘛。不是,言言,你今天很不對勁,到底怎麽了?”拉過沈名言麵對自己,安示蕭越發覺得今天的小家夥有些奇怪,整個人有種說不出的陰沉,不,應該說,隨著年齡的增長,他越來越不懂沈名言的想法,從前那個一直跟在自己屁股後麵亂跑,總是圍著自己打轉的人,現在卻總是會逃避自己。

不對不對,肯定是錯覺,他們從沒吵過架,紅過臉,他怎麽可能會疏遠自己,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沒事,都下課了,叫上遷予,一起去吃飯吧,這家夥,一下課都不等我們,一個人跑哪去了。”沈名言站起身,朝教室門口走去,那麽悲傷的眼神,最終在轉身後才被允許泄露。

——是啊,你**我,像朋友,像兄弟,像家人。是的,你**我,不是戀人,隻是兄弟,可至少你**我,我不應該貪心,我應該知足的,可是,我的心為什麽空得厲害,為什麽它在叫器著想要更多,我害怕,假如有一天你有了**人,會不會就不再這樣**我,會不會慢慢走出我的生命,會不會有一天將我一點點忘記,那個時候的我又要何去何從?

明知道未來是沒有結局的,為什麽心,還是疼得有些厲害,為什麽眼淚還是不受控製的想要往下掉?

說起軍訓,經曆過的人都會有這幾個詞去形容:炎熱的天氣、變態的教官、慘無人道的訓練。

對於鄉下孩子來說,也許並不是什麽酷刑,可對於城市裏嬌生慣養、細皮嫩肉的千金少爺們來說,那就是人間煉獄。

軍訓的第一天,早上六點半就必須到場集合,早上6點鍾沈名言和安示蕭就得起床。

沈名言看著穿上迷彩服,戴上軍帽的安示蕭,有些失神,迷彩服的嚴肅不禁把安示蕭的帥氣襯托得更加成熟穩重,那樣有力的雙手,那麽寬厚的胸膛,以後,會成為誰的依靠,又有誰可以得到自己日思夜想的擁抱?

嗬,他是除了家人以外,安示蕭最親近的人,可也是因為這種親近,讓他不敢越雷池半步,怕最後連這份親近也被摧毀,那樣的結果,不敢想,也不敢承受,啊,就這樣吧,就這樣看著他玩世不恭,看著他流連花叢,看著他在未來的某一天走向幸福,然後,收拾起心痛送上自己最衷心的祝福。

沈名言舉起手使勁拍了幾下自己的臉,把原本有些蒼白的臉拍得紅彤彤的,帶著火辣辣的疼。

正準備換鞋的安示蕭聽到幾聲巴掌響,抬起頭就見沈名言正虐待自己的臉,嚇了一跳。

“你幹嘛,還沒睡醒呢?“拉開沈名言的手,臉上那一道道的手指印,鮮紅刺目。

”沒事兒打自己玩兒呢,看這臉紅的,過來。”

這臉上的紅印,讓安示蕭有點來氣,粗魯地把沈名言往浴室裏拉,用毛巾浸濕了冷水,擰得半幹,輕輕敷上沈名言的臉上。

“疼不疼?”安示蕭邊敷邊用嘴輕輕吹著,眼神裏無限柔情與關心。

“我沒事,就是醒醒覺。”無意識朝安示蕭懷裏走了一小步,沈名言心裏暖暖的。

“還說沒事,你自己看看,這臉都被扇得這麽紅了,醒覺不是你這麽個醒法啊,洗個冷水臉,什麽覺都醒了,你這笨蛋,有沒有常識啊,打自己的臉,這是什麽蠢辦法?”

“嗯,知道了。”勾起嘴角,幸福一點點在心裏湧動,這麽溫柔的安示蕭,這麽體貼的安示蕭,隻有自己看到過。

沈名言迷醉了,他們靠得那麽近,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安示蕭的呼吸一下一下撫過他的臉,原本有些消紅的臉,又泛起紅暈。

安示蕭認真地替沈名言敷著臉,隻是在對上沈名言迷蒙的雙眼,他怔愣了,看著沈名言紅紅的臉蛋,小鹿般水靈靈地雙眸,也許是因為疼痛而緊緊抿起的雙唇,安示蕭全身開始燥熱,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著了魔了,居然有了想要親吻的衝動,想嚐一嚐這在自己眼前如此嬌豔欲滴雙唇的滋味,想得連呼吸都變得緊促。

沈名言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地撇開視線,狼狽地退開一步。

“可以了,不痛了,你去換好鞋就出來吧,我先去叫遷予。”

宿舍門被打開,又輕輕關上。

安示蕭站在原地,手裏還握著沾有沈名言餘溫的毛巾,甩甩頭,丟開毛巾,捧起盆裏的冷水就往臉上衝,現在的他,需要冷靜,他覺得自己惡心,居然對自己相處了十幾年的發小產生這樣的念頭。

又是一捧冷水衝在臉上,鏡子裏的自己,卻又慢慢換成了沈名言那溫柔的笑臉,伸出手想要撫摸,驀地,又變成沈名言默默走出門外的背影,感覺那麽悲傷,那麽孤單。

怎麽會?安示蕭一把將頭鑽進盆裏,直到缺養才抬起頭,用毛巾擦幹臉,鏡子裏的人,又恢複了往日的張揚帥氣。

他果然適合被美女圍繞,在沒有美女的班級裏,才開學幾天,他居然無聊到把自己的發小想象成了美女,嗯,又該去交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