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顏有種,分分鍾就要回現實世界裏去了的感覺。

係統走後,她滿腦子是小學算術。

10000-5300=多少?

隻需要4700就夠了。

都經不住係統再來一個6000。

百裏齊的爽點到底在哪裏?

她怎麽就把握不住呢?

會不會明天,莫名其妙再來個6000,那就真要拜拜了。

有人說過,能道別的時候,一定要好好道別。

沈心顏想到這,心底幾分澀然。

也無法裝睡了。

睜開眼,百裏齊正坐在她對麵,燭火之下,他眼中,躍動著一個她。

欲言又止,滿臉苦惱,眉頭緊蹙的她。

她以為,自己控製著表情呢,卻不想,竟還是沒控製住。

“你到底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見她醒來,他伸手,指尖觸上她的眉心,想要揉開她皺著的眉頭。

沈心顏心底的澀然加劇,眼圈跟著發漲,鼻子也有些發酸。

這是什麽感情,要哭了?

為什麽要哭?

百裏齊揉著她眉心的手,陡然停下,指腹移到了她的下眼瞼。

“為什麽哭?”

她也想知道為什麽。

吸吸鼻子,她沒真讓眼淚掉下來。

可不知道為何,忽然就先到了時光回流中,看到的百裏齊那張酗酒憔悴瘋魔的臉。

鼻子更酸,眼淚不至於掉下來,聲音卻染了哭腔,委屈巴巴:“百裏齊。”

百裏齊有些無措:“心顏,告訴本王,你怎麽了?”

“百裏齊,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事情?”

百裏齊點頭:“別哭,本王什麽都答應你。”

他的語氣是這般的溫柔,跟催淚瓦斯彈似的,沈心顏的眼淚,徹底崩不住了。

很努力,她才克製住自己的情緒,抓住他放在自己臉頰上的手,緊緊合攏握在掌心。

“我剛才做了個夢,夢到我離開你了,你出家了,終日借酒澆愁,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希望,如果有朝一日我真走了,你能好好的,你能答應我嗎?”

百裏齊蹙眉:“你分明沒睡,何來做夢,心顏,你到底怎麽了?”

“我!”她該怎麽說,她不想騙他。

“你要離開我?”他的眼眸之中,不覺凝了一層冷霜。

“不是我要離開你,是……嗶。”

我擦係統,你瞎嗶嗶什麽?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

我他媽隻是想說,是我害怕有天我們會分開。

這他媽哪裏不能說了你出來,你告訴我?

係統真讓她吼出來了。

【係統:抱歉,嗶錯了,你繼續,你繼續。】

繼續,怎麽繼續。

你他媽來告訴我,怎麽繼續。

一個人正煽著情呢,忽然又響亮又清脆的“嗶”了一聲,就跟個在一個嚴肅的學術交流會上忽然跳起了霹靂舞,請你告訴我,如何繼續?

是當作眼瞎沒看到百裏齊臉上那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僵硬怔忡繼續煽情呢。

還是裝作被鬼附體了繼續嗶嗶嗶?

來來來,你來繼續一個我看看。

係統早溜了。

沈心顏覺得自己臉上肯定寫著兩字:抽風。

她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不能說,每次你說這個字……”百裏齊停頓了下,沒把這字複述出來,“本王總覺得你有什麽不能告訴本王的話。”

看看看看,這嗶字有多傻,傻的百裏齊都不願意複述。

不過他還真說對了,這嗶字之後,跟著的一般都是不能告訴他的話,隻是今天,純屬係統失誤。

沈心顏尷尬又心累,正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眼角忽然瞥見一抹舒展的粉色:“花開了。”

不得不說,這花真是通人性,開的相當是時候啊,成功的轉移了百裏齊的注意力,把沈心顏從想找條地縫鑽進去的尷尬境地中解救了出來。

這破花,終於開了。

本來沈心顏還想著,這麽高大上的藥,或許隻是貌不驚人,開花時候肯定是跟曇花似,驚豔華美,再不濟也得跟夜來香似的,暗香浮動。

結果那像條狗尾巴草一樣的花苞,一層一層打開,瞬間從一根圓滾滾立體的狗尾巴草,變成了一片片扁平的狗尾巴草。

隻有中間的花蕊,五色琉璃,稍稍有點看頭。

那花蕊攏共十來根,仔細看每根的顏色都不一樣,靠的近了也沒有任何香氣,百裏齊遵照莫宣卿之前叮囑的,已經準備好了一方盆土在邊上,另有一小骨碟放在邊上。

花盡盛開,百裏齊一刻沒等,用竹鑷子小心的把花蕊摘下放入骨碟之中,那花迅速枯萎,他又用竹鑷子把花枝埋入了準備好的盆土之中,掩上之後,將花盆端出了室內。

兩人都知道,那是因為魂歸草花蕊摘下後,餘下花枝便是劇毒,除了土藏,無法抑製其毒性。

因毒性淩冽,是以就算土藏了,百裏齊也還是第一時間把盆土連帶花枝端了出去。

待他回來,他洗淨手,如同進行聖潔的洗禮一般,一絲不苟的清理好了自己,鄭重的端起骨碟,走向床邊。

“二哥,二哥。”

幾聲輕喚下,百裏獻沒有反應。

沈心顏想到了下午自己出聲百裏獻就醒了,到:“我來喊,獻……”

正要開口,百裏齊打斷了她:“就這麽喂吧,心顏,把花蕊送入二哥口中。”

他說著半抱起了百裏獻。

雖說這樣也能喂,可幹嘛不讓他叫醒百裏獻。

難道,他是害怕百裏獻對她聲音確實是有反應的?

好吧,這麽一說,她確實不該喊,她都要走了,何必給百裏齊醋意。

“哦。”打消了喊醒百裏獻的念頭,沈心顏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拿了木筷,將花蕊放到了百裏獻唇邊。

百裏齊騰出一隻手,輕輕捏住了百裏獻的下巴。

百裏獻蒼白的嘴唇,因為外力微微張開,沈心顏送了花蕊進去。

“水。”

百裏齊吩咐。

沈心顏立馬去倒水。

一杯水灌入,百裏獻雖說昏迷,卻還有吞咽本能,那花蕊被水送了下去。

百裏獻依舊沉睡,瞧不出有什麽太大的變化,不過就算這是靈丹妙藥,他這陣子絕食也把身體折騰的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