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寧淮腳下懸空著,千鈞一發間他用手臂止住下落趨勢,在地上磨出兩道血痕,粗糲的沙石嵌入手臂中,在腎上腺素急劇升高的情況下疼痛都有些遲緩。

身體往下滑落,最後隻剩手指死死扒在崖邊,血痕沿著手臂流下,根根青筋暴起,指骨凸起到泛白。

略長的額發下他的眼睛充血。

眾人驚呼一聲,聽起來一副著急的樣子,卻無人上前救助,甚至還夾雜著某些人的笑意。

紅毛少年也是一驚,還來不及想好接下來該怎麽辦,對上寧淮狼崽子般狠厲黑沉的眼睛,他心底一寒,緊接著像是心虛般,憤怒控製不住的翻湧起來。

他把懷中的女郎往後扯開,鞋底帶著氣碾在他泛白的指骨上,“的什麽眼神!”

寧淮臉上露出忍疼的神情,冷汗大顆大顆的流下,他卻仍覺不夠,另一隻鞋也碾上去,眼中流露出一些快意。

寧淮脫手的時候他還有些詫異,碾在他手上的腳不穩差點也一同摔下去。他狼狽的退後,心髒還劇烈的跳動著,又急著上前查看。

雖然是私生子,但怎麽說也是寧家的人,不明不白的讓人把命丟在這,他可要有麻煩!

也有其他幾個人圍上來一同查看。

山崖下很黑,基本上什麽都看不清,寧淮倒也是個能忍的,一句聲音也沒有發出來,是不是……死了?

他猛地後退一步,顯出點慌亂,“池哥,怎麽辦?”囂張的聲線此刻卻是有些顫抖。

被稱作池哥的那人皺著眉,連上前一步都未曾,“慌什麽?死了就死了,不過是個意外。”

上麵的對話寧淮是聽不到了,在飛速下墜中失重感讓他的心髒都有些發麻,雙臂過度使用後無力虛軟著,他死死咬著唇,碎發在空中亂飛,漆黑的眸子中刻著濃烈的恨和不甘。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結束了一生!

後腦砸進冰冷的水麵中,卻像是穿透了一層無形的薄霧,墜落的趨勢不止,他重重砸入堅硬的冰麵,大片的血跡瞬間在他身下洇開,似是源源不斷的湧出。

他的意識還沒有消失,卻已經渾身都不能動彈,模糊的意識中他感覺到這裏很冷,冷意無孔不入的包裹住他,他想要蜷一下身子,卻連動一動都做不到。

他越來越困了。

指尖不知何時勾上一縷銀白的發絲,鮮紅粘稠的血液染紅了它。

他所處的空間中很昏暗,巨大的冰台上躺著一位女子,在黯淡的環境中,肌膚仍舊白的像是在發光,冰肌玉骨。

銀白的發絲幾乎鋪滿了整個空地,好幾縷被寧淮壓在身下,染上了鮮豔的血。

濃密纖長的鴉羽輕輕顫了顫,她緩緩睜開眼,昏暗的空間中突然有了光,清冷的眉眼在淺光下帶著些說不出的韻味。

她坐起身的同時,鋪滿空間的銀發自動消散,隻留下及踝的長度,發尾還染著那一抹紅。她隨意消去。

赤'裸的玉足踩在冰麵上,踝間的紅繩在衣擺間若隱若現,雪白神袍隨著銀發一同傾瀉而下,她停在寧淮身前。

“是你喚醒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