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錄音筆,陸紹軒分外滿足。

他叭叭地跟著林楓晚說唐果果的壞話,聽的林楓晚嘴角抽搐。

“等會兒!”她打斷了陸紹軒的話,“這就是你之前說的,小朋友們都聽你的?你口中的聽你的的意思是,你沒錢後不到一天功夫,他們就全部被另一個人收攏過去了,並且被她安排的反過來對付你?你這是老大?你這是被安排擋槍當傀儡的傻財主吧?拿你的錢替別人養勢力……”

陸紹軒羞愧地低下了頭:“我也沒想過這樣……那時候他們還是挺聽話的,我說什麽他們聽什麽……”

“那時候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唐果果的?”林楓晚問。

陸紹軒茫然,他想了又想,沒覺得有什麽不對,於是認真道:“那時候唐果果聽我的啊!”

林楓晚:“……”

她是不是不該對一個六歲小孩的智商抱有期待?

抱怨完了,陸紹軒還憤憤不平:“我真沒想到唐果果是這樣的人,她以前裝的真好,結果心裏卻這麽惡毒!”

林楓晚也想到那個孩子了,不禁搖了搖頭:“可惜了,挺聰明的一個孩子,會審時度勢又足夠果斷,就是聰明勁兒沒用到正點兒上。”

這樣的聰明,還不如生成個庸才。

不過讓她比較好奇的是,唐果果欺負陸紹軒這件事是單純的壞,還是立靶子,亦或者是有什麽別的目的呢?

“我跟你說一段唐太宗李世民和突厥頡利可汗的故事吧,”興致來了,林楓晚便給他講了這段故事,她跟陸紹軒說頡利可汗曾經是多麽驍勇善戰,大唐和他有著怎樣的恩怨情仇,又說李世民讓頡利可汗怎麽在宴會上翩翩起舞,最後下了總結,“你說李世民讓突厥可汗給他跳舞,是因為沒有跳舞的舞姬嗎?還是真的興致來了,亦或者簡單的想羞辱他一下?其實都不是。那時候突厥有點不安分了,李世民怕頡利可汗也跟著不安分,所以讓他跳舞。他不是真的為了欣賞頡利的醜態讓他跳的,而是因為,他知道,跳了這個舞,日後就是突厥要反,也不會擁戴一個供唐人宴飲取樂的可汗,就如同八路軍戰士不會讓一個曾經對著日本人諂媚討好過的漢奸來當他們的長官一樣。”

隻是那小姑娘真的想到了這一層了嗎?她打壓陸紹軒是否真的是為了這個?如果是為了這個,那反而說明陸紹軒的老大當的並不差,哪怕下了位也依舊讓她忌憚。

所以她要把陸紹軒徹徹底底地壓下去,壓的毫無尊嚴。這幾天其實也就是她一步步探尋陸紹軒底線的時候,這場陷害開始,才是她打壓陸紹軒的第一環。

隻不過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了而已。

林楓晚對幼兒園戰爭毫無興趣,她轉過頭看陸紹軒,也不知道自己期待他什麽。

陸紹軒歪著頭,看起來在很嚴肅地思考,思考地可愛的小臉都皺起來了。他想了很久,但是還是有不理解的問題,於是問:“皇帝是什麽啊?”

“萬人之上,坐在最高位置上的人,也就是全天下的人都要聽他的。”林楓晚回答道。

陸紹軒於是伸出拳頭,激動而嚴肅地比劃了一下,十分興奮地大聲說道:“我決定了,我以後要當皇帝!”

林楓晚:“……”

合著剛剛跟他說了那麽多話,他半句也沒聽進去。

算了,對於幼兒園的小朋友來說,這種東西確實不太好理解。

林楓晚歎了口氣。

別人家的霸總三歲作詩五歲當黑客七歲會八國語言十歲世界頂尖學府博士畢業二十歲創下百億財團,怎麽她家這個,六歲了看上去還這麽傻,幼兒園裏被一個小女生玩的團團轉?

陸紹軒沒有理會他媽的苦心,他就記住了一件事:原來當皇帝可以想做什麽做什麽,甚至可以讓別人家的大王給你跳舞助興,原來當了皇帝,你就可以不用受任何人的欺負,也有了可以欺負任何人的權利。

他不知道中國兩千年內,就出現了這麽一個李世民。

手裏有了錄音筆,陸紹軒有底氣的多。

第二天上學的時候,唐果果就覺得自己眼皮直跳。

為了這份預感,她早早地來到了幼兒園,然後就聽見陸紹軒正在拉著一個小朋友問問題。

“你說,這些確實是唐果果讓你幹的,對嗎?”陸紹軒吐字清晰,聲音洪亮。

那個小朋友懵懵懂懂:“是啊,她說跟著她有零食吃。”

唐果果心裏一跳。

昨天的事小朋友們都不知道結果,也不知道陸紹軒有錄音筆。

現在,他顯然是知道錄音筆怎麽用了。

看見唐果果進來,陸紹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掏出錄音筆,於是,剛剛他和小朋友那段話被從頭播放了出來。

小朋友也被嚇傻了,陸紹軒卻沒管她。

他現在就這麽看著唐果果,對著她露出了一個惡劣的微笑,然後,他張開嘴,做出了一個口型。

唐果果認出來了。

他說,我抓住你的把柄了。

唐果果感到如墜冰窖。

一整天,她都在擔心,生怕陸紹軒把一切告訴小雅老師,急的心髒砰砰跳。

但是他沒有。

緊張了一天,唐果果剛放鬆了一點,就看見陸紹軒在跟小雅老師談笑。

唐果果的心又提了起來,她生怕陸紹軒跟小雅老師說的是她的事,於是連忙插進兩人中間,假裝好奇地問道:“你們在說什麽啊?”

“沒什麽,”小雅老師笑了笑,陸紹軒在和她說他自己家的趣事,小孩子不懂事什麽都往外說,但是她身為大人還是不好隨便和小朋友議論別人的家事的,於是便轉移了話題,“果果是在等爸爸來接嗎?”

唐果果乖巧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是越來越慌。

他們剛剛說了什麽?為什麽小雅老師不願意跟她多說?

但是她不能問,隻能在心裏暗自發慌。

就這樣過了三天,她每天都在慌。每次她稍微放下點心,總能看見陸紹軒在跟小雅老師說話,還總是一邊說話一邊看她,像是在對她指指點點。

唐果果甚至覺得,要不陸紹軒還是把錄音告訴小雅老師吧,她可以早死早超生,而不用這樣天天提心吊膽。

但是陸紹軒就是要她提心吊膽。

因為他手裏其實也沒有太多證據,而且這事兒暴露出去,其實也對唐果果沒有多大壞影響。

小朋友會不跟她玩了嗎?他們現在不知道她做了什麽嗎?小雅老師會把她趕出幼兒園嗎?

不會。

所以,他就要她提心吊膽,然後不斷刺激她。

至於之後,他也不想跟其他小朋友玩了,隻想跟球球玩。

就算小雅老師知道了他被排擠,又不能逼著所有的小朋友跟他玩。

他不清楚有的籌碼留在手裏才能發揮最大的作用,但是他已經隱隱約約地有感覺了。

多試幾次,總有一天他會明白的。

現在,他隻想著讓唐果果在畢業前都活在恐懼裏。

因為把柄在他手裏之後,唐果果一直沒來找他麻煩,也沒讓手底下的人找他麻煩。

不過,所有小朋友離陸紹軒更遠了,因為唐果果告訴他們,陸紹軒手裏有錄音筆,可以記下所有人與他說話的聲音,誰要是當他的麵說了一句不好的話,他轉頭就會把錄音筆交給小雅老師,去告他們的狀。

時間就這麽過了半個月,唐果果建立的小團體漸漸開始不穩固了——她沒有零食了,也沒徹底把陸紹軒壓下去。

於是,開始有人不滿,尤其是看她怕陸紹軒那熊樣,更覺得她不配做自己老大。

唐果果沒有足夠的實力壓下這些人,也沒有足夠的利益去**他們,更不敢動陸紹軒,於是不到一個月,這個她臨時建立的小團體就散了。

散了之後,又有小朋友來找陸紹軒玩了。

對此,球球很開心。

陸紹軒沒說什麽,跟著他們玩,他們要幫忙錄什麽聲音他也沒拒絕,玩錄音筆卻是堅決不行。他沒有零食了,卻是有別人都沒有的玩具,於是也有很多人願意跟他玩。

又過了一個星期,陸紹軒身邊又聚起一些人,這次不是用零食收買的。陸紹軒也沒犯懶,去事事假手於人。

又過了一個星期,陸紹軒忽然和林楓晚說他要邀請小朋友來家裏做客。

“誰?”林楓晚問,她其實沒有那麽喜歡小孩子。

“球球。”陸紹軒說。

“那個一直跟著你的小弟?”林楓晚想起來了。

“不,”陸紹軒搖了搖頭,直視著林楓晚的眼,強調道,“不是小弟,是兄弟,這輩子最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