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晚快手顛鍋下,八肉三蔬一湯成功出爐。
其中兩碟牛排、一個排骨湯被她搬到了一個小桌子上。
她回頭招呼程敘白和薑糖,“快來吃飯吧。”
她還找場務要了兩根蠟燭和一張小碎花桌布。一個簡陋的燭光晚餐在院子裏相當鶴立雞群。
沒有得到優待的李牧新酸了,“就這種布置,這種場地,你可別侮辱了燭光晚餐這四個字。”
程晚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話鋒卻帶了刺,“原來李牧新老師看不起農村人啊?原來您嫌棄這裏邋遢落後?”
她煞有其事地歎氣,“唉,這也沒辦法,李老師可是出身名門,現在又是當紅的古偶男神,看不起我們小老百姓的居住環境和吃食,也是正常的……”
“你你你胡說,我、我沒這麽說,我隻是……”李牧新下意識地看向鏡頭,發現攝像老師正拍他的特寫。
他立馬收起了滿臉的憤怒,彬彬有禮地對著鏡頭表演道歉,“程晚,剛剛是我詞不達意,讓你誤會了,真的很抱歉,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謙卑姿態做足。
可程晚不吃這套。
她一把按下程敘白和薑糖後,懶懶地掃了眼滿臉虛假笑意的李牧新,“錯了就認真道歉改過,但不要道德綁架我,謝謝。”
敷衍完NPC後,程晚轉頭,皮笑肉不笑地盯著被她按著肩膀不能動的兩人。
“兩位,要好好享受燭光晚餐哦~我就先不打擾了。”
話雖如此,她卻捧著自己的飯碗坐在一把小木凳上,死死地盯著兩人的動作。
那眼神那表情,充滿了毀滅感。
薑糖瑟瑟發抖:她怎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
程敘白先看了眼臉色慘白的薑糖,又側頭看了眼旁邊目光灼灼的程晚。
“……”
他覺得如果他們倆不配合,程晚下一秒就會抄起桌上的切牛排的刀插進他們的心髒……
他吃還不行嗎!
程敘白皺著眉頭小聲提醒已經完全慌神的薑糖,“你別怕,她雖然長得凶,但還算是個人。你安心吃就行。”
薑糖:“???”什麽叫…還算是個人?
但她不敢問,隻能連忙點頭,手忙腳亂地拿起刀叉給程晚表演了個“我正在努力享受你的美食,你別刀我”。
可切了好幾次,牛排都滑到了盤子邊緣,醬汁都濺到了她的公主裙上,她卻好像看不到似的,還在努力表演“我很聽話”。
程晚:“……”她不是這個意思…
86:【我就說你這直男式硬撮肯定不起作用吧。看看你把人家女主嚇成什麽樣了?臉白得像裹了幾層麵粉……】
“閉嘴。”
程晚煩躁地站起身,指著還在優雅切牛排的程敘白,“你快幫人家切啊,人都急得腦門都冒汗了,你快表現表現。”
趕鴨子上架式的撮合又重出江湖。
86心累。
按照程晚這方式,男女主能產生火花就有鬼了…
程敘白眸了眼薑糖,紳士地遞給她幾張紙巾,卻沒說要幫她切,“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她是藝人,我更得注意分寸,免得她的事業粉傷心遷怒於她。”
說著他又優雅地切了一刀,整塊牛排全都大小一致地排列在盤子上,連醬汁都安分守己地待在該呆的地方。
“……”
程晚捂著雙耳,撥浪鼓似地搖頭,“我不聽我不聽…”
程敘白被噎了一秒,冷聲道,“那就不聽…”
話還沒說完,程晚手起叉落,一個叉子叉在了那幅完美的像畫的盤子中間,整個盤子瞬間四分五裂。
“!!!”
導演組倒吸一口冷氣。
本來還想幫程敘白說話討得好感的李牧新,立馬收回了自己的腳,利落地坐下吃飯。
這女人太可怕了,完全一副黑道大姐大的架勢,他可惹不起!
“切不切?”程晚惡聲惡氣地問。
還沒等程敘白有反應,一道驚雷就劈在了程晚頭上。
“轟隆隆…”
聲勢浩大,猶如能吞噬萬象的氣勢。
卻隻劈在了程晚一個人身上,其他人毫發無損。
“……”
“……”
全場寂靜。
隻有程敘白見怪不怪。
盤子裂了,那就換個盤子。
他從容淡定地夾起牛排,整齊劃一地放到新盤子上,還在旁邊放了一朵小花裝飾,才不疾不徐地勺了兩碗湯,給了一碗對麵一臉“世界崩塌”的薑糖。
不知出於什麽目的,程敘白破天荒地開口了,“你們不用這麽驚訝,她這個人,從小就招雷電偏愛,總愛追著她劈。”
他淡笑著看了眼嘴裏噴出白煙的“黑炭”程晚,悠悠安撫眾人,“雖然總被雷劈,但死不了,洗洗還能要,大家安心吃飯吧。”
稀鬆平常的語調,好像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幾個嘉賓手腳僵硬地坐下,做一個動作就機械地轉頭確認程晚是否還活著。
看到她嘴裏一直在吐白煙,又安心轉回去,下一秒又轉過去,反反複複,不死不休。
對於程晚這種狀態,86也習慣了。誰讓她老不聽勸,都說程敘白是這個世界裏的氣運男主,不能拿他開刀,她偏不信。
86疲憊地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阿晚啊,有一件事要通知你。】
它本來不想這麽快告訴程晚的,它怕她一個高興,更往死裏作了。
可現在這種狀態,它隻能如實告知,這個消息能激起阿晚的鬥誌也有可能!
程晚每次被劈了之後,短時間內不能動彈,除非有人幫她把身上的黑灰洗掉,她才能恢複如初。
可問題是,現場的人,隻有程敘白這貨知道她的這個bug!
既然動不了,那就和886聊聊天唄。
“什麽消息?能消除我這被雷劈的倒黴運嗎?”
86頓了一秒,沒好氣地教育她,活像在教育屢次不聽教的熊孩子,【都告訴你了!隻要你不去招惹男主,天道就不會懲罰你!你的氣運肯定比不上原書男主的氣運的!你怎麽就不聽呢?!】
程晚玻璃珠大的眼珠子艱難轉了轉,瞪著在悠閑進食的程某人,“嗬,他就一紙片人,有什麽了不起的。還是一個毒舌無情的紙片人!”
她從出生起就很倒黴,所以她看不慣所有運氣好的人。
每看到這種氣運如金鍾罩加身的人,她都會想起自己那段黑暗絕望的過去。
一幀幀一樁樁,血淋淋地浮現在她眼前,逼她麵對曾經苟延殘喘的自己。
憑什麽呢?!
她又做錯了什麽?!憑什麽這個世界要這麽對她?!她隻是想要一個公平。
可那些惡魔都嘲笑她,公平或許存在,但永遠不會屬於她這個被時空割裂而產生的怪物。
可她的出生,不是她能選擇的。
如果可以選擇,她並不想以任何形態降落在這個無情又荒唐的世界。
可她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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