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純剛走出去,就被魔炵的護法攔下了。

“放她離開。”魔炵負手出現,一聲令下,魔兵盡數收了手。

俞純摸了摸耳後的鱗片,不禁暗道糟糕,掃了眼這些長相氣色古怪的魔兵,轉身又朝魔炵跑去。

“你走,回來作甚?”魔炵卻很不耐煩,想趕俞純走,見她折返,便直白道。

俞純撓了撓耳後,臉發燙,看著……和之前向魔炵表明心意的魔族少女,有異曲同工之處。

魔炵登時後退一步,耳朵紅了紅:“你死了這……”

“你怎麽知道我快死了?熱死了熱死了,快幫我打個掩護,我要現原形了……”

避火珠好死不死的這時候失效了,俞純被這蒸鍋一樣的環境煎熬得快成清蒸魚了,她抓著魔炵的胳膊,腳不客氣地踩在魔炵的靴子上,這才緩解了幾分被地麵灼燙的不適。

但此情此景,外邊剛還揮刀相向的魔兵,都傻了。

這……這咋還憑空冒出個少主的寵姬呢?她甚至還敢踩他們尊貴冷傲的少主的腳!

別說魔兵們驚訝了,兩個護法加一個趕出去的前護法,都在後邊驚呆了。

“千媚啊,以後多提鞋提攜我們啊。”

“是啊,要是少主有了夫人,你記得多美言幾句——不對,你剛是不是用破麻布袋將尊貴的……少主夫人丟進去的?”

“喲,那離我們遠點,你這福氣是真到頭了。”

“……”

兩護法你一言我一語的,回頭一看,咦?千媚人呢?

千媚:“……”隻當是逃妾,誰料到是實打實的心肝肝啊!得罪一個有點受寵但逃跑的小妾沒關係,得罪了一個敢踩著未來魔界至尊的腳的女人,那她還是換個地方混吧。

魔王山是不宜久留了!

魔炵臊得慌,等俞純回到王宮內,他忍無可忍地將俞純推開了。

俞純:“你們魔王山怎麽這麽熱?這麽熱你們怎麽住得下去的?我本體可是魚……這溫度,我都要烤熟了。”

見她是為此煎熬,再看她臉色,魔炵恍悟,旋即卻自嘲似的道:“魔王山為何終年如火焰,不應該問問你們天界嗎?仗著先天優勢,便掠奪了一切好資源,占盡了便宜後還要假清高說你們無欲無求——”

趕在他“嗬”之前,俞純伸出她紅彤彤的手掌,打住了他的下文:“得,停,雖說兩族有仇不合已久,但我必須告訴你,仙界和魔界不管站在誰立場上,對方都挺該死的。在你怨懟仙界占盡便宜時,仙界也痛恨你們明明足夠強了卻還要四處殺人、掠奪,明明可以合談的事,你們從來都是先掠奪,流了無數鮮血,打輸了才肯坐下來談。

別忘了,我的雙親,死在你們魔族手上,但就事論事,殺他們的不是你,所以我不會拿仇恨的目光看你,同樣,我希望你理智看待我,我們目前來說,不是仇人,對嗎?”

仙魔不是不想戰,而是不能戰,也戰不起了。但俞純剛剛看到外邊那些魔兵臉上的裂紋,再感受到此時這炙熱到能烤熟她的環境,她忽然就明白了魔族為什麽一直不死心,一直想打上天界……

但是明白不代表讚同。

不過她看著眼前的少年,他挺單純的——單純的好鬥,卻不是好戰。一字之差,卻是天差地別。

她目光逐漸慈祥,仿佛看到了未來三界和平的希望曙光。

魔炵半晌沒搭腔,好像在思索她的說辭,好一會才回了句:“嘴皮子功夫不如你,不說了。”

說著說著,他就好像落了下風,啞口無言了。所以他才討厭講話,有什麽事還是用拳頭解決最簡單直接。

“小孩……咳,對了,忘了問你了,你叫什麽啊?我叫俞純,你呢?”俞純找了半天,發現隻有魔炵的王座是最涼快的,沒忍住,直接站在王座上,一邊搓著她滾燙的胳膊,一邊寒暄似的問道。

魔炵額角青筋爆了一根、兩根,等到看到俞純踩在他的王座上問心無愧的模樣時,他的青筋一根根恢複下去,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吐槽了。

“魔炵。”

“啊,你們魔族都直接姓‘魔’的嗎?這麽草率?”俞純說著,想起來自己的正事,便立馬正色道,“咳,魔炵,你能將我送出魔王山嗎?”

“不能。”魔炵冷酷無情地回絕,“魔族,不做好事。”

“噗……”俞純忍俊不禁,這堅持人設的樣子真的怪搞笑的,但她很快就恢複一本正經的狀態。

“不是做好事,而是交易。”俞純忽然道,“若你能助我回天界,我能活著再見到你的話,或許能解你魔王山之困?”

“魔王山之困?”魔炵哼了聲,“何困之有?就算有,憑你?”

俞純點頭,理不直氣也是壯的:“你們缺水,就因為缺水才炎熱,皮膚幹裂,你們還缺幹淨的水源。巧了,這三界,唯有無垠海是最純淨的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如果我死了,那我死之前會給你送一百年的水珠作為答謝,若我幸運活下來,我們便談談水源一事。”

孟闕曾經說過,無垠海是這天地間最豐富的一處水源,魔王山缺水,如果她用他們多的水源和他們簽訂合約,仙魔兩族或許能少些紛爭。

“當然,能坐下來談的,隻能是魔族的王。”俞純揚了揚下巴,她的條件不言而喻——她支持魔炵當這個魔王。

一個隻喜歡單挑的魔王,會比隻想著滅仙族的魔王要好拿捏得多。

“你口氣不小。”魔炵眸光微閃,明明覺得俞純在巧舌如簧,但還是會被她的條件吸引到,“你憑什麽做這個主?”

“我以——無垠海小公主,仙族戰神之女,天帝養女的身份和你談這個條件,夠嗎?”俞純叉腰,要身份,她多的是。

魔炵:“……”很好,天界最強關係戶是吧。

“為何會說到死,你要去做什麽?”他忽然好奇地問。

俞純仰頭看著某一處,眼裏滿是溫柔:“要去做一件死都不後悔的事。去救一個比世間任何珍寶都重要的人。”

魔炵皺眉,不理解,但沒潑冷水。

半晌後,他道:“你若是活著,真願意引無垠海之水來魔王山?你們仙族有這麽好心?”

仙族為扼製魔族,怎會這麽做?

俞純點頭:“當然,我們仙族——好事做盡。”

魔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