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純一時有些無力吐槽,便幹脆又吐一口血。

他就不能幹脆直接點,給她將好感度一次性滿上?這樣的話,還雷劈什麽啊,直接兩條腿一蹬,一起躺平死遁得了。

“你別……跟我搶……”俞純見孟闕還要用元神來替她扛雷劫,無力地道,“這是我飛升的雷,萬一你挨了……天道說不作數,咳,咳咳,要我再補上,可,可怎麽辦?”

她靠在孟闕懷裏,手指都動不了了,隻虛弱地道:“那就虧大了。”

孟闕眼角滑落一滴**,和俞純的血混在一起,他手顫栗著去捧俞純的臉,聲音發抖,但卻極盡溫柔:“那就都我來挨,你那麽怕火、怕熱、怕疼、怕變醜、怕死的家夥……別逞能了行不行!”

他眼眸通紅,若真有天道,隻求上蒼,將諸多苦果和劫難盡數降於他身上,不要再傷她分毫了。

他不要長生,不要仙君的身份,他可以什麽都不要,他隻要她好好的,好好的……

“小魚兒,不要勉強了,我承認,我愛你,我愛你,你得到你要的答案了,你放棄好不好?我們不受雷劫了,我們……回家,回無垠海,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

看著俞純孱弱的模樣,孟闕心痛如絞,他好像這一瞬明白了,何為無助,何為肝膽欲裂。

他見過那麽多眾生苦難,她也不算最慘的,可從前的他,從未感到悲憫,他冷眼旁觀世間磨難,隻道是造化與命數,他不會插手,他也不願幹涉。

可此時,他不禁懊悔地想,是不是因為他從前漠視太多,所以天道要如此懲罰他?可如果一定要罰,罰他神魂俱滅,罰他萬劫不複好了,別傷她……

“不,不好。”俞純輕輕扯了下唇角,“你愛我,關我何事……不是說,要,給我選,選好夫婿……還,還說不愛我麽……你,你現在改口,晚了。”

俞純要推開孟闕,迎接下一道雷劫——不是她急著找死,而是這天雷怎麽回事?還挺有禮貌,等他們嘮到氣口處才肯落下?

這鈍刀子太疼了,她沒耐心,還是一次性受了算了。

但俞純沒能將孟闕推開,他死死地抱住她,然後掐訣一變,俞純便變作巴掌大的小錦鯉,一如初見那會一般,被他藏在身上。

隻是這次,從袖袋,變作懷中。

旋即,數道天雷齊發,將孟闕擊得趴在地上起不來。

俞純渾身發抖,卻無能為力,她甚至都變不回人形,她暗罵:這天道真是身體力行地告訴我們——有情人不得好死啊!

是要劈他們的戀愛腦嗎?這麽帶勁,毫不手軟?

正罵著,又是數十道齊發,孟闕的元神被劈得晃動好幾下,差點真散架了。

俞純:“你放我出去!孟闕,孟闕,不要讓我功虧一簣!我來便是為救你,你若死了,我白受這麽多罪了!”

孟闕虛弱地笑了笑,這個笑很脆弱,也很溫柔。

“小魚……從帶你回無垠那天起……我就不可能,不可能再看著你受苦了……天塌下來,我也要為你頂住,天雷落下來,我更應當……全笑納了……”

說著,他再度趴地上,這次是真起不來,也不想起來了。

他聲音很輕:“從前我覺得自己對你不夠嚴厲……可情愛真、真是蝕骨之物,我,我竟,糊塗到……連你流一滴淚,都,都會揪心,更莫說看你受傷流血了……

終歸是,是我連累了你,對,對不起……但我,一定要,將你平安送出去……”

“嗚……你少說話吧,聽著很晦氣。”在他懷中的俞純,難過地道,“要走一起走,要死那就一塊死,我絕不丟下你!天道也別想同我搶你!”

話音落,就像是劈累了似的,又下了數十道天雷,俞純哭死——

怎麽天道在偷聽情侶講話,還破防後下黑手報複似的?

“早,早知如此……我,我何必克製……”孟闕護著心口的俞純,燦然而笑,他承受著雷劫,卻愈發平靜溫和。

早知道她會為他這般,他就不該為沒來的“未來”而疏遠她、冷落她,克製他瘋漲不止的愛意!

孟闕曾窺探過天機,所以他不僅飛升不了,他還因此仙壽難長。他算到俞純會有一場浩劫,便在那一天到來之前,想用他殘軀為故友之女努力逆天改命。

隻是他沒想到,原來她的浩劫……是他。

天機閣中,他看到了她遭受雷劫的景象,知道她為了救他而魂飛魄散,他震撼,也痛心。

原來,這個他眼中頑皮的小魚,這麽勇敢,這麽瘋狂。

這麽,讓他知不能愛卻克製不住地愛上。

從他窺探天機起,這場浩劫就注定她無可躲避,一切會朝著天機石預測那般進展下去。他對她動了情,她因此便殞了命,所以,他不能愛她。

至少,不能以男女之情的方式愛她。

他的天劫千年前就注定,無法改變,但她的,唯有一解——那就是他不愛她。至少,不能讓她知道他愛她。這樣,她對他失望、厭惡,便不會迎來這場浩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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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為她挑選最合適的仙侶,給她尋最好的護身法寶,將她未來的路鋪好,靜待他仙隕的那日到來……

隻是,他所算好的一切裏,唯獨算漏了一點——就是她的決心。

哪怕他說了違心的話,傷她的心,但她仍為他隻身入魔界,闖魔王山;也敢為他去歸墟,在刀山火海深淵中為他煉神。

她比他更勇敢,也是她讓他意識到一直看不破的是他。

管什麽天命,與其這般遺憾錯過,不如魂飛魄散之前痛快愛一場!

天雷毫不客氣地劈下,孟闕卻從未有過的清醒和堅定,他護著心口的愛人,以不屈來迎接這雷劫。

但是孟闕不知道,隨著後麵幾道雷劫落下,他的元神非但沒有震**,還愈發凝實,緩緩有金光加身。

周遭浩然清氣縈繞,最後一道天雷落下時,他身上的清氣聚齊,往上一彈——

俞純感覺四周震**,耳鳴得厲害,她看不清孟闕此時的情形,她隻能幹著急。

但不知何時,周圍寂靜下來,視線也得以開朗。

她從孟闕懷中掙脫,一躍化作人形,蹲在孟闕麵前:“孟闕你別死啊……”

都沒看清,就先哭嚎上了。

孟闕無奈,他有所感悟到,但還是先哄俞純:“啊,怎麽辦,好像我死不了了,嗯,你更死不了。”

他捧著俞純的臉,擦去她臉上的血和淚,戲謔道:“小魚仙子,恭喜你,小小年紀就見到神了。”

俞純還要哭呢,聞言,一頓,抬眸定定地注視著孟闕,她呆若木雞,好一會才哽咽道:“你說什麽?”

見到神了?她扁著嘴:“我不是耳朵被劈壞了吧,我好像將‘見到鬼’聽成‘見到神’了……”

“……”孟闕哭笑不得地摸了摸俞純的腦袋,滿眼繾綣,卻嘖嘖感歎,“怎麽辦,好像劈壞的不是耳朵,是腦瓜子。”

他握住俞純的雙手,讓她觸碰他的元神,感受到源源不斷的神力波動。

俞純一怔:“你,你,你,你真飛升了?”

俞純這下是真的像被雷劈的表情,等孟闕含笑點頭,溫柔湊近要親她時,她一巴掌將他推開了。

哭聲震天動地——

“可惡,你撿漏!”

然後直接暈過去了。

暈過去之前她還在怨懟:不公平啊真不公平,她越過兩重神山,經曆過考驗後,才來到飛升台,挨了幾道天雷,小命都快不保了……他倒好,靠這縷元神的羈絆,直接傳送到飛升台,跳過前麵的步驟,搶了她的神位!

很好,這牛皮出去沒法吹了,她還怎麽給仙女們長臉啊!這往後三界唯一的神是男的,可惡,能將那群男仙得意死!

不過俞純也就那麽一吐槽,她知道,靠她現在這點修為是扛不住雷劫的,而孟闕,原本就要飛升的——等於說,他萬事俱備隻缺一顆“道心”。

孟闕一念徹悟,為他們的未來尋到了一線生機——心念一人時,他眼中才見眾生;手下法器護心中所愛時便也能為芸芸眾生斬邪魔、匡正義。

冰室中,天帝快控製不住的心魔,驟然不甘地哀嚎了一聲,然後化作齏粉散去。

神誕生,是新生,這舊有軀殼所染上的心魔,便自然也不複存在了。

天帝一愣,然後他若有所覺地飛去南天門,便見無垠海上空,霞光漫天,原本飛升無望要淪為墮仙的無缺,竟飛升了。

這近萬年的仙界,終於迎來第一位神。

原來神不是要斷情絕愛、棄七情六欲,他參透了師父仙隕前留下的箴言,便也一念得道,飛升。

神,無所不能,他用他的永生,渡了俞純的浩劫。

從此,他們一個不做無情無欲的神,一個不為無欲無求的仙,在這三界之中,隻做一對逍遙自在的眷侶。

天地廣闊,他們是相愛的,更是自由的。

孟闕抱著俞純,回到無垠海,隻是……他看著傷勢痊愈,躺在水晶**的愛侶,不知怎麽就心虛地摸了下鼻子。

小魚兒昏迷前好像不大高興來著?

怎麽辦,他惹她生氣的事好像不止一樁,這醒來不得和他鬧個天翻地覆的?

守在俞純床邊,孟闕想象了下那個畫麵,沒由來的打了個寒噤,但唇角卻止不住地翹起,伸手捏了捏昏睡中的俞純的鼻子。

“就算我成了神,還不是懼你這小小仙子?”

所以她是神,還是仙,或者隻是凡世一粒塵埃,又有什麽關係呢?他總是屬於她,滿腔愛意隻給她的。

——叮,主播所攻略的目標前上仙孟闕,對主播好感度+1,當前好感度100,恭喜主播,任務完成!

(真好,正文在八月底完結了!不過這個位麵還有幾章番外的,說好的he,怎麽能不甜幾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