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掃把星,呸,趕緊將她趕出去!就是她,先克死她娘,後又是祖母,現在連未婚夫都被克死了……我們俞家不能留這樣的掃把星!”
俞純剛來,腦子都還沒晃醒呢,就被什麽東西砸過來,她下意識伸手就接住了,低頭一看,是一個極寒磣的小包裹,大概裏麵隻裝了三兩件衣裳,輕得砸進懷裏都沒什麽分量。
腦袋嗡嗡的不說,眼睛還又酸又脹得厲害,她喉頭滾動了兩圈,還沒來得及翻看她的麵板讀下劇情,就見一渾身是傷的小丫頭從廊下衝出來,展開雙臂,像是母雞護崽似的擋在了她身前。
“大夫人,大小姐你們怎麽能這樣對我家小姐!那孟將軍是軍人,戰場上刀劍無眼,生死難料……當初是你們怕大小姐嫁過去會受委屈,硬是逼著我家小姐認下這門婚事……
現如今卻要因為還沒成親的夫家出了事就將我家小姐趕出去,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要是老爺回來,一定會為小姐主持公道的!”
這丫鬟還挺潑辣,嗓門又大,說話中氣十足的,隻是從俞純的視角看,卻隻看到她背上滿布的鞭痕。
將兩三層的衣裳都給鞭破了。
她頭
昏昏沉沉的,呼吸都有些困難——完犢子,這回是個病秧子設定了。
站在台階上的兩名華服女子,一看便是母女,因為氣質簡直就如出一轍——刻薄。
年長的那位,正是剛開口趕她走的婦人,她五官很小,長得還算是好看的,但因為這份刻薄而生生顯得尖酸小氣起來。
她身側,衣香鬢影,穿紅戴綠的少女,看著也不過十八歲的年紀,個頭很高,胸脯鼓鼓,看著身段不錯,但臉上脂粉抹得極其厚重,生生將這份少女的靚麗感減損了下去。
“好你個香雲,敢以下犯上?來人啊,誰將她放出來的,還不將這刁奴拿下!給我亂棍打死扔出去!”
少女一張口便喊打喊殺,眼底的惡意滿得要溢出來,說話時,眼睛卻是看向俞純的,她吩咐完下人後,又得意地勾著唇嘲諷起俞純,“堂妹,可別怪做姐姐的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我們俞府是大戶人家,可不能再出人命了,你這樣的掃把星,還是早點出去得好。
畢竟啊,我和侯府定了親的,若是侯府知道你是這樣克親的命,那到時候問罪起來,我們大房怎麽交代?二叔也真是的,不過是個禦史台
的言官,非要上諫,皇上震怒貶去敘州三年都不曾調回來,哎,看來也是回不來的了。你命苦,就行行好,別連累我了。”
要是往常,大房的嫡女俞珍拿俞純之前差點定下的婚事,以及她父親這事來激她,俞純定是要氣得臉紅耳赤,然後細聲細氣地指責俞珍身為姐姐卻搶妹妹的婚事,還出口侮辱身為長輩的俞父。
再然後便是羸弱的身體不堪負荷,直接氣得暈過去,湯湯水水養著半條命的收場。
但是今日,俞珍卻是說破了嘴皮子,甚至嘴唇都幹了,都不見這位柔弱又懦弱的堂妹開個口,更別說見她紅個眼的。
俞珍正覺得古怪時,腦瓜子還是嗡嗡嗡的俞純,卻隻過濾了這一堆“吧啦吧啦吧啦阿巴阿巴”的台詞,撿了自己身前這丫鬟說的重點信息。
她咳了聲,聲音沙啞得厲害,低聲問了句,“孟將軍是……全名叫孟闕嗎?”
這忽然的一句,叫大房母女倆皆是一愣,香雲也怔了怔,而後才轉過頭來,看著自家小姐,待看見俞純這蒼白沒血色的臉,便立時心疼地點頭。
“是啊,小姐,您是不是病得厲害了……”要不然怎麽會連未婚夫的名
字都記不清了?
聞言,俞純抬手,握拳抵著唇,抑製不住咳嗽的同時,眼睛也倏然注入了活色。
“好,我們走。”
她瘦得像是風能摧垮,瘦弱的少女卻冷靜又沉著地和麵前張牙舞爪的母女對峙,見她們找了家丁來,想要拿下她的婢女,便又道,“大伯母,堂姐,大房二房分家了嗎?”
俞珍聞言更加疑惑了,她古怪地看了眼俞純後,便又看向自家娘親,低聲問,“母親,她是不是病糊塗,腦子都壞掉了?從前我們逼她分家,她死活不肯……硬是要賴著咱們大房,今天怎麽了?”
又是肯滾出俞府,又是主動提及分家這檔子事。
看來真的是病傻了,俞珍幸災樂禍地想,除了長得好看點,這堂妹真的是懦弱又無用的傻子。
還說什麽飽讀詩經的才女,有什麽用呢,女子無才便是德,還是應該像自己這樣,身段好,會打扮,才能找個好的夫家,再然後風風光光大嫁,生幾個男丁延續香火,做貴婦人。
大夫人卻是眼睛猝然一亮,她想得就比俞珍多了,這二房的小蹄子可不是吃素的,別看她柔柔弱弱的,但一點都不蠢!
眼見著二房失勢,老
太太一過世,更是沒有了倚仗後,明知她們娘倆不待見她,卻愣是能忍氣吞聲不往跟前湊,減少碰麵,這些不過是這二房病秧子為了能繼續留在俞府,巴結著如日中天的大房做出來的樣子呢!
也就珍珍這孩子光顧著在堂妹麵前逞威風,將人留在府上三兩天去膈應一趟,但她卻想得長遠了,趁著小叔官途不順又沒回京,她趕緊將這病秧子趕出去,如此珍珍這門婚事就徹底沒有隱患了。
再來,一個養在深閨中,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病秧子,趕出去後讓她自生自滅,肯定活不了兩天。
但現在,她主動提及分家,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啊,二房那些古董字畫很是值錢,而他們大房如今和侯府結親,小叔又是個窮酸書生的做派,要是哪天還得罪了人,分家就是對大房最大的保障!
“二丫頭,你真打算分家?不等你父親回來決定了?”
想著,大夫人明明嘴角都快揚到耳邊了,卻還是假惺惺地做個樣子,問俞純,道。
做什麽決定?她都知道孟闕就是她未婚夫了,還用和這倆歹毒的潑婦一個屋簷下?
她不用她們動手趕人,自己收拾收拾東西就去找攻略對象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