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闕有七天婚嫁——皇上特許之。
第二天帶著俞純回門,本來是想陪老丈人喝幾杯表表誠意的,結果他將俞承喝趴下了。
俞純溫溫柔柔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控訴之意,但孟闕就是很自覺地起身,將老丈人扶進屋。
出來時他還再三強調,“就三杯,我也不知你爹是三杯就能倒的酒量……”
“是咱爹。”俞純看孟闕臉上帶了點似醉的紅,沒好氣地搖搖頭,將醒酒茶遞上,同時糾正著。
“是是,夫人說的是。”
哪怕才第二日,孟闕卻覺著他們都不用怎麽磨合便是很默契的夫妻了。
“今晚就住府上吧。”
俞純等孟闕喝完醒酒茶,便頭輕輕靠著他肩膀,夫妻倆坐在門前的長椅上,看著外邊,俞純輕聲道。
孟闕一怔,沒有說什麽,就聽俞純解釋著說,“其實我和我爹加起來相處的日子,真的很少,也沒有比你熟悉多少。但我剛看他那樣,就忽然很難過。”
孟闕聞言,伸手握住她的手,無聲給予安慰。
“好像他忽然就不年輕,也不那麽厲害了。”
俞純聲音很輕,明明沒有悲傷的語氣,孟闕卻忽然心裏狠狠地共情了。
他當然明白這種情感,隻是等他明白時,他的爹娘卻已經不在了。
想著,孟闕便對俞純道,“好,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以後我不在府上的時候,你想嶽父了,便過來小住,隻能是我不在的時候啊——我在時,我們一起來。”
他故意轉了個折,俞純險些要和他急,這一聽又放心地將腦袋靠了回去。
怎麽回事,他是進了好丈夫速成班嗎?今天的孟闕簡直要將昨天的孟闕按在地上摩擦的程度。
俞承這一醉,到下午都沒能爬起來。
於是孟闕和俞純夫妻倆便閑逛了逛園子,傍晚時,俞純說要給孟闕畫一幅畫,孟闕聽了立時擺手。
“怎麽了?”
“站在那一動不動,太無聊了。”
“……”俞純好笑,伸手搖了下孟闕的手臂,“我給你畫也不行嗎?”
孟闕明明很受用被撒嬌這招,但他卻佯裝出不為所動的樣子,搖搖頭。
“作為交換呢?我再給你一幅我的畫像?”
俞純歪過頭,看著故意側過身想逗自己的男人,語氣溫柔又帶著幾分輕快地提議道。
很好,孟闕可恥地心動了。
但他還想傲嬌一會,便默默在心裏數了幾個數,打算十下以後再鬆口。
這時俞純卻已經鬆開他的手,“哎,你不願意的話便罷了,總不能強人所難的。”
“不強人所難!”孟闕一聽這話頭就不對了,立即給他自己找補,“畫!畫你畫我都要畫!
”
恰好這時俞承醒了酒,過來尋這對夫妻。
“畫什麽?”
他意外女兒女婿還在府上,但隨即便是欣慰和感動,他們小兩口感情好又有孝心,他自然不會趕人走。
“爹?你醒啦。”俞純聽到俞承的聲音,便立即從孟闕身邊去到俞承身側,笑容都甜了些,“頭還疼嗎?您也真是的,不能喝就別喝,可嚇壞我了。”
俞承有些窘迫地摸了摸鼻子,“是爹的不是,在敘州時不怎麽飲酒,回來酒量退步了。對了,你們剛是說要作畫?”
孟闕死死地盯著妻子的後腦勺,很好,有爹時完全不管丈夫的,他心下酸了那麽一瞬,麵上卻帶著笑地回著,“是啊,純兒說要為我畫一幅小像。”
“還有我自己的。”俞純補充。
“何必這麽麻煩,”俞承心疼女兒的身子骨,不想她那麽累畫兩幅,微微一琢磨,便笑著撫下巴,“我替你們夫婦畫一幅,如何?”
“嶽父大人的丹青墨寶,可是千金難求,自然是好!”
孟闕眼睛一亮,順理成章地朝俞純伸手招了招,“那便有勞嶽父大人為我們夫妻倆畫一幅了。”
情侶畫?俞純笑了,可以有,最好是讓他隨身攜帶。
於是她便又來到孟闕身側,兩人靠得極近,是自然又甜蜜的新婚夫婦模樣。俞承
再次暗暗點頭,表示滿意和放心。
別的他不擔心,隻擔心女兒嫁人後會受委屈,目前看來,孟將軍雖是武將,心思沒有那麽細膩,但還算尊重和寵愛女兒,要不也不會陪著她留在娘家,還有閑情逸致作畫。
一個多時辰後,俞純揉著笑僵了的嘴角,開始後悔——
不該提這茬的,孟闕可能還有定力站得住,但她坐著都覺得累了。
【有昵稱的C:沒事,我們直播間的給你拍了結婚照了,不比你爹畫得高清多了!】
【呼嘯而過的X:這能一樣?我們的截圖不值錢,但魚爹這畫,嘖嘖嘖嘖嘖嘖,隻恨不能帶回來,得多值錢啊!】
【導演M:對,小魚兒這屬於怒虧一筆了。】
俞純:……
這叫原本因為疲憊而低落的心情雪上加霜了,導演我恨你!
“怎麽了?可是累著了?”
孟闕倒是沒什麽事,他隻覺著站在那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很無聊,但不會覺得累,畢竟習武之人。他看了眼走路一頓一頓的俞純,想了下,伸出大手,示意牽著她走過去。
“咳咳——咳咳!”
將筆放下的俞承,還來不及欣賞自己畫的這幅男才女貌之作,就被眼前這明晃晃的一幕刺激得瘋狂咳嗽,提醒著孟闕,自己這個老丈人可是還在看著呢!
收斂些!
結果孟闕卻是一把牽住俞純,帶著她走到俞承跟前。
“純兒體弱,我牽著她會輕鬆些。”
俞承:“……”我還活著呢!臭小子你也太不將我這個老丈人放在眼裏了吧!
俞純見狀,忍俊不禁,抬手抵著唇掩了掩上揚的嘴角。
“相公你瞧,爹爹畫得真好!”
隨即她卻是搖了下孟闕的胳膊,示意他看俞承畫的圖,她雙眼滿是讚歎和崇拜之情,靈動得就像是隻小兔子。
孟闕卻是眸子瞪直了——她剛喚我相公了?
然後嘴便不爭氣地咧著了,笑得有些傻氣,點了兩下頭,“是好聽,不,是好看!”
俞承直接沒眼看,心裏泛酸的同時也愈發欣慰。
至少這說明女兒過得開心,當然了,這才新婚兩日,還要好好考察下這女婿的品性的!
“喏,拿去吧,我好久不畫人像了,手藝都生了。”
相比較俞純的驚歎,俞承就隻是點點頭表示不是很滿意,但也能拿得出手了,他將袖子撥下來,負於背後。
“能得爹爹丹青,女兒之幸事,爹爹隨手一畫便是能傳世之作了!”俞純看著這幅畫出她和孟闕神韻的水墨畫,滿眼都是喜歡。
甚至,她居然從畫上的孟闕眼中看到了柔情,從她的眼角眉梢看到了愉悅舒然。
真好,可惜了——不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