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漫語最終還是走了。
尚青山不會攔她,俞純更不會阻止她。
於是,一老一少就這麽像是送親似的,站在下山路口處,目送背著個小包袱拿著佩劍的蘇漫語,唉聲歎氣的。
俞純想,她和師父都能來一出歎氣二重奏了。
“師姐!”
隔著不遠,慢吞吞下山的蘇漫語聽見這一聲,下意識站定就要回頭,卻聽見小師妹鼓勵的聲音隨即響起——
“不要回頭,勇敢向前走,去追求屬於你的幸福吧!當然,你們都要回來啊,我一個人會被師父磨煉死的!”
話音落,俞純就被尚青山一記眼刀子嚇得收住了話匣子。
而蘇漫語,停了一會後,才抬起手,朝身後,輕輕搖了下。
隨即抬頭挺胸往前,這一次不再慢吞吞,而是大步快速地向前走了。
師父,師妹,等我回來。她的眼神不再躊躇,心中亦是堅定地道。
“師父。”
“嗯?”
“其實我也挺想下山的……”
“哼,跟我回去練功!”
“……哎。”
這是大號練廢了,換個號繼續培養唄?
師父,你真是病急亂投醫,我鄙視你。俞純含著兩泡淚,手中的劍握得死死的,就很想架在脖子上以死威脅。
在俞純從被師父抽查被師姐盯梢,變成師父一對一輔導的苦難日子
裏,孟闕的神功也眼見快告成了。
“青山派的弟子,居然肯外傳你龜息神功和……”魔瞳照例給廢寢忘食到瘋魔狀態的孟闕送吃的,見他短短時日內武功又增進了,倒是不再驚歎了,隻不過有些感慨。
“看來她對你是一片真心。”
本不想搭理他的孟闕,聞言,氣息微微一亂,隨後熱氣朝著臉上爬。
他睜開眼,抿著唇,眼睛卻亮了幾分。
一片真心……連魔瞳都覺著是,那看來假不了了。
那她所言都不是兒戲,她是真的喜歡他,想他做她的相公?
孟闕心裏緩緩沁了甜意,他覺著自己現在渾身充滿了鬥誌,現在就可以去找老東西決一死戰——老東西負責死,他負責戰。
其實在她生辰時,他就意識到了,他喜歡她,想得到她,想每天看到她,聽到她嘰嘰喳喳的聲音。
所以,他們其實是兩情相悅。兩情相悅啊,孟闕覺得自己此時從未有過的快活,他恨不得告訴所有人,她是他的,他也是她的。
——叮,主播所攻略的目標反派孟闕,對主播好感度+10,當前好感度75,恭喜主播,再接再厲!
正麻木地練劍的俞純:?
怎麽了,她的魅力隔空開始發揮了?這好感度跟不要錢似的,好刺激,能不能加滿!
於
是,尚青山發現,前麵還在敷衍了事的小徒弟,忽然充滿了幹勁,出劍也幹脆利落了不少。他欣慰地點了下頭,摸著胡須想,不愧是他看中的好苗子啊。
俞純如果聽到他心聲,一定會不留情麵地告訴他:可別,您看中的好苗子,一個都留不住。
教好的徒弟都往外跑……她都替師父感到心碎!
再說孟闕這邊,魔瞳眼珠子都不會轉了,他怎麽覺得,他隻是陳述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但小十好似……
整個人都有活力了?看著一點都不像三頓沒進食的樣子。
“吃飯吧。”
知道孟闕不願提及那青山派女弟子的事,魔瞳也識趣,沒有問不該問的。
他們之間,本也沒有什麽交情,不過是有共同的敵人才合作。
不過魔瞳開始羨慕孟闕了,都過得很苦,但有的人隻要否極就會泰來,神功會練成,仇人也會手刃,還會有個默默支持付出的紅顏知己……
哎,同遭遇不同命數啊。
“你愁什麽?”
孟闕心情不錯,連帶著對點破“兩情相悅”這事實的魔瞳都難得有了耐心,象征性地關心下盟友的情緒。
“沒。”魔瞳也不想吐露心聲,便正色地轉移了話題,“對了,驚烙知道你和鶴紅來往。”
提正事,孟闕就斂了神色,恢複
漠然,嘲了聲,“鶴紅的動靜,魔教上下,誰還不知道嗎?”
雖然孟闕明確表達不會站誰,但鶴紅為了將他拉入他的陣營,在從孟闕這套到了“有用情報”後,便開始舔著臉各種理由找孟闕,送吃喝穿送藥送錢,出手大方。
驚烙要是不知道,才見了鬼了。
“不,他的來往,指的是你當鶴紅新的左膀右臂。”
孟闕想到他給海棠的那藥,微微眨了下長睫,“這個不重要,倒是海棠那邊,她有沒有和驚烙提藥的事?”
魔瞳搖頭,“畢竟老怪物的確因為……想要那方麵的藥,海棠也不敢讓驚烙知道她和老怪物還要用助興的藥。嗬,你是不知,驚烙每次見海棠從老怪物的洞府出來,明麵上不在意,暗地裏卻罵她和老怪物。”
“那你?”孟闕抬了抬眉梢,對別人的風流韻事不感興趣,隻是露出一個微妙的笑。
魔瞳和他接觸下來,也有了一定的默契,聞言便陰柔冷笑,“自然一字不落地傳給老怪物聽了。”
他最近還專撿驚烙奚落老怪物“床笫之間”能力的話,老怪物氣得半死,對驚烙的殺心也起了。
孟闕簡直要被這群下三濫的東西逗笑了。
這樣的魔教,從前他怎會覺得扳不倒?
“很好,現在就隻差鶴紅的藥了。
”
既然早就生了嫌隙,那他就替這些麵和心不和的東西戳破窗戶紙好了。
“明白,我會暗中盯緊他們。”
魔瞳說完準備離開,孟闕想到什麽,又叫住他。
半晌,才幹巴巴地憋出兩個字,“當心。”
盡管就這麽兩個字,魔瞳卻眸子微微一愣,陰森的眸子忽然彎了下。
“嗯,你也是。”
他想,這個盟友,似乎有些人性了,這也太驚奇了,畢竟,他覺著自己早就喪失了這東西。
或許,是那女弟子改變了孟闕吧。
一個看似在明,一個真的在暗,哪怕就兩人,但孟闕和魔瞳一聯手,教中很快就被他們攪得再度不和。
這次……還有些嚴重。
至少,被老家夥召集到主洞的眾人,心下有些不安地想。
黑衣老人腳邊,蜷縮著一個濕透了的血人,要不是身形辨得出是女人,就這頭發黏在臉上,進氣多出氣少,渾身無一塊不帶血的樣子,還真不知是誰。
孟闕淡定地朝那血人看了一眼,心下便明白,海棠比他想象中還要蠢,而老東西也比他想象中精明。
畢竟看他這神態,不像是中了招。
老者枯槁似的手指,捏著一個小瓶子,眼裏淬了毒似的,忽然射向一側的驚烙,將瓶子甩過去,“逆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