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看在俞純出手大方的份上,孟闕覺得自己也可以偶爾屈尊一回,便懶洋洋地伸出手,手指一勾,將她一左一右兩個加起來有她一個半那麽大的包袱接了過來。

“看什麽,快走,慢死了。”

但對上俞純亮晶晶的眼,他又神氣地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凶巴巴地威脅道。

俞純聳肩,好吧,做好事卻口出惡言,建議他四肢留著,嘴巴不要。

上城最好的酒樓,自然人滿為患。俞純看著大堂談笑風生的人人人人,都有些暈人類了。

咬了咬唇,她隻好忍痛拿出碎銀子,對店小二說,“小二,帶我們上樓找個清淨的雅間。”

沒辦法,這龍太講究排場了,要是讓他在大堂吃,她怕他掀桌子。

而且人多也麻煩,萬一隨便就冒出個捉妖的呢?還是保險起見,花錢免災吧。

俞純發現了,孟闕果然是肉食動物,但凡給他點的是葷菜,他都不挑的。

當然,酒樓菜做得好,就是她也不會挑的,更別說這條被鎮壓幾百年的老龍了。

“你吃慢點。”

盡管妖龍不至於吃個凡間的菜就噎死,但俞純還是被他這風卷殘雲的架勢震撼住,給他舀了一碗湯,示意他先喝口湯再吃。

孟闕聞言,立時頓住,他緩緩坐直了身體,神情略有些僵硬,內心

卻在想:該死,她不會嘲諷本王上不了台麵吧?

這般想著,他的俊臉拉得老長,表情也愈發凝重,活像是要和誰幹架的前兆。

俞純眨了眨眼,以為他是沒吃夠,被她說得不服氣,便無奈地夾了一塊紅燒肉到他碗裏。

卻不料,這麽善解人意的舉動,反而叫對方的臉更臭了。

孟闕唇抿成一條直線:本王又不是沒吃過紅燒肉!她這打發乞丐呢?

俞純:“……”莫名其妙的男人,吃她的花她的還甩臉子?慣得毛病。

【有昵稱的C:你倆繼續幹瞪眼下去的話,菜要涼了。】

【呼嘯而過的X:瞪眼都是彼此相愛的氣息啊(是的,這條我在硬嗑)。】

【守護X姐的Y:過於硬嗑了,寶。】

【尊貴的A:Y再這樣下去,我真忍不住想掐他了。】

【搬磚B哥:他一己之力,將整個公司男性的油膩指數拉起來了。】

【有昵稱的C:哇哦,我看到X妹氣勢洶洶地去找Y了,打起來!】

【S:你沒事老在各個部門溜達什麽?回我這。】

俞純:這直播間,這麽點人,怎麽每天都能刷新我的忍耐度呢!老夫老妻的你倆別秀了,快幫幫我這啃龍骨頭的可憐蟲吧。

【導演M:屬實幫不上忙。】

“你生什麽氣?”

被直播間這群人無

語到的俞純呼吸剛一沉,就被對麵的家夥找茬似的發現了,反問了她一句。

俞純立即像隻被戳破的氣球,癟了下去。

然後嬌滴滴的聲音裏滿是喪氣地道,“我還想問你呢,怕你吃太快噎著給你盛湯,怕你吃不飽給你夾菜……哎,結果你還甩臉子。”

她秀氣的眉頭蹙起,雙手按著心口處,再雙手往前一攤。

“你看,我心都碎得看不見了。”

“……撲哧。”

孟闕看著她這戲精的一出,一邊覺得無語一邊卻又沒忍住笑出了聲,傲嬌地拿起筷子,挑著眉頭哼了一聲道,“行了,別演了,本王寬恕你了。”

俞純嘴唇抖動:“……我謝謝您哈。”沒想到“寬恕”這詞都用上了。

很想告訴他,醒醒吧,舊社會結束了,轉念一想,哦,是她醒醒吧,這裏可比舊社會可怕。

一不小心就要被龍爪一爪拍死。

“免了。”孟闕眉眼愉悅,低頭繼續吃。

俞純鄙夷地看著他,心道,果然他的快樂建立在她的生氣之上。他們之間就不能雙雙歡喜一回嗎?

【呼嘯而過的X:能啊,我給你們搬個床過來就可以。】

【有昵稱的C:尺度警告,別連累咱們直播間被封!】

【呼嘯而過的X:哦,我打錯字了,輸入法壞了,我剛是說,搬個民政

局過來。】

【導演M:這牽強的求生欲啊。】

俞純:……

要真搬個民政局過來,她才會被當做妖怪處理了吧。

結完賬,俞純伸手往荷包裏掏了掏,立時愁了眉也苦了臉。

這點錢,估計都不夠今晚客棧住宿的。

想著,她便看向吃飽喝足愉快替她提“包”的男人,便帶著他去了當鋪。

沒辦法了,首飾再好看也沒枕頭香,吃喝睡是頭等大事。

“掌櫃的,我想當幾樣首飾。”俞純將一隻銀手鐲和一隻玉手鐲拿出來,遞給搖著扇子的當鋪掌櫃,後者接過,眯起眼對著光線打量,慢悠悠又仔細。

孟闕掃了眼咬著唇瓣的俞純,不禁問她,“舍不得?”

他是看出來些名堂了,她真的沒什麽錢,但有些首飾,所以打算拿這些首飾當了換錢。

俞純點點頭,然後想起好感度,立即真誠、善良、溫柔地搖了搖頭。

隻是和點頭那個速度幅度比,儼然這頭搖得很是勉強。

舍不得是有一點點了,但俞純挑出來的是她不喜歡的兩樣,好看的釵子、耳環,她是一樣都不舍得拿出來,至於為何露出割肉的表情——

廢話,當的首飾哪有它本身值錢啊!

屬於是賤賣了,這回,她不用表演,就真的心碎碎的了。

“出息。”

孟闕看了眼俞純

這故作大方典當的樣子,麵上嫌棄鄙夷,心底卻是好笑。

也就她為這麽點不夠純正的銀器和玉石惋惜了。像這樣的劣質玩意,他從前是看都不帶多看一眼的。

“哎呀,姑娘你這兩隻鐲子成色太一般了,不過看你年紀輕輕的,想來也是遇到什麽難事才會來典當首飾……這樣吧,我給你三兩銀子,權當結個善緣了!”

老板打量完了,便咳嗽了一聲,望著俞純嬌美的臉,笑得一臉和氣,如是道。

俞純這張臉,看著就是個好騙還不會還手的——外人眼中。

嬌花是她最拿不出手的設定,大力沒有,揍人還行——她本人認為。

所以她聽到掌櫃這話,隻是幹巴巴地嗬嗬了聲。

“掌櫃,你瞎還是我傻?這兩隻鐲子買的時候幾十兩一隻,怎麽到你這就貶得隻值三兩了?”

她美目含著惱意,故作氣極的樣子伸出手,“東西還我,你這樣不誠心,那我去別家當。”

不想這還是個硬茬,當鋪掌櫃還要說點什麽,孟闕忽然上前,手捏著掌櫃的手腕,用力一折,“沒聽到嗎,幾十兩一隻,給她。”

掌櫃驚叫起來:“哎喲喂,來人啊,打劫!殺人啦!”

俞純:“?”

她還沒演完呢,孟老哥你幹啥呢?明明是樁生意,怎麽你弄成了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