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俞純要說什麽的溫與行,不曾想她會來這麽荒謬的一句。
他自己算過卦,他的親人大多離世,命裏親緣淡薄,注定是享不到天倫之樂的命數。
“別不信,你自己算的不準。”從溫與行眼中讀出了他的質疑,俞純繃著臉,表情多誠實話就有多離譜,“如果不是這樣,我怎會在孟闕要殺你的時候,不顧危險出來救你?”
不顧危險,出來救他?
她當時哪裏危險了?將大妖一抱,往大妖身上一掛,再世風日下當眾一個吻……
怎麽看都不是“不顧危險”的處境。
俞純硬著頭皮說服溫與行,“不瞞你說,我曾在家中看到過兄長幼時的畫像,他脖子左側靠近耳朵的位置,也有一顆小黑痣。”
這痣,才看到的,不好意思,借來圓下這個故事。
俞純說完,溫與行便眸子陡然瞪大了,倒不是一下就信了俞純的說辭,而是開始動搖了。
他的確不記得家中任何人相關的記憶了,被師父收留時年歲太小,不大記得事。
不過——
“你我長得並不像。”
溫與行內心稍稍波動過,但很快又恢複了冷靜地說道。
俞純撥了撥頭發,“咳,的確我長得更好看點。”
溫與行:“……”這貨絕對不可能是他妹妹,對吧!
被男主一言難盡的表情戳到,俞純立
即凶巴巴地道,“怎麽,你一個差點被妖殺了的小捉妖師,我還能賴著要認親不成?如果不是我覺得你八成是我哥,我至於過來找你和你說這些?”
她一口氣說完後,溫與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顯然陷入了沉思中。
這倒是有些道理,她現在有大妖撐腰,的確是沒必要和他這麽個素未相識的捉妖師扯上關係。
那,難道他真的有個妹妹?還……和妖怪在一起了?
俞純看著溫與行在那神色變幻莫測的樣子,不禁翻了個白眼——
什麽毛病,好好說話時不聽,非要人發火才聽得進去?
“你自己琢磨吧,不管你是不是,我都不會讓有可能是我哥的人死的,你別對他們抱有成見,沒有他們,我早就死了。我一會給你送飯。”
說完,俞純便歎了聲,搖搖頭,將戲做足,給對方留夠想象空間後,才舉步出了柴房。
剛要揚起自我肯定的笑臉,就看到抄著手,身著暗紅長袍,從頭發絲到腳無不帶著寒氣的男人,正半眯著眸子,審視地盯著她。
“……”
怎麽就這麽巧!他這樣,弄得像是抓妻子紅杏出牆的大冤種丈夫!
俞純雙手不自然地晃**了下,然後才故作雀躍地跑向他。
“你剛去哪了啊,都找不到你。”
她仰著臉,又嬌又狗腿。
孟闕冷哼,
抬起大手將她仰著的臉往後推了推,挪開些,才冷戾道,“找不到?找到柴房了怎麽可能找得到呢。”
俞純一噎,好嘛,這陰陽怪氣的口吻,更像是抓奸的了。
她沒皮沒臉地笑笑,“我真覺得他像我哥哥,所以才來打聽確定下的。”
說著,她忽然鼻翼一動,嗅了嗅,又伸手摸了下孟闕的胳膊,“你剛到底去哪了,怎麽渾身像是從冰窖裏跑出來的一樣冰啊?”
合著這寒氣不是從心裏發出來的,而是真的渾身自帶冷氣啊。
俞純這麽一反問,倒叫有心想訓她叫她別和捉妖師走得近的孟闕,一下沒了話。
想到為何泡寒水澡,再看罪魁禍首這滿是無辜正義的疑問臉,他就內心沒由來的一陣煩躁。
將袖子從她手中抽出,孟闕繼續哼,“你忙著關心你疑似的哥哥,怎會有心思關心本王?”
嘖,吃味就吃味,原來的自稱都冒出來了,還裝呢。
俞純順勢挽著他的胳膊,凍得一哆嗦,也沒撒手,隻撇了下唇角,“你說話酸酸的,我不愛聽。我這不是什麽都沒問出來嘛,不過他被關起來也挺好的,這樣我就有機會打聽出他到底是不是我哥了。”
嗯?關起來還挺好的,方便她每天來打聽了?
孟闕一捋清楚這個邏輯,登時眉梢抬了抬,看來,糟心的捉妖
師,該扔下山。
這山又不是他的地盤,怎好養閑人吃白飯呢?因為小廢物懷疑溫與行的身世,那殺是殺不得了,怕她這**體剛養好,就因為傷心過度而廢了。
那就讓人滾遠點吧,如果真是她哥,這以後不得朝夕相處,經常針鋒相對?還因為她的關係,他堂堂妖王不能動用武力,那太憋屈了。
想想就窒息了。
一邊已經想好待會兒偷偷將人放了孟闕,一邊不忘讓被抱著的這邊胳膊恢複常人的體溫,免得凍著她。
俞純唇角翹起,看他那神情就知道,妥了。
哎,不愧是她,這腦瓜子就是靈光哈,一下就想到了兩全其美的好辦法。
既能將人安全送走,又不會被戳穿謊言。
她,簡直就是天才!
“你餓不餓啊,我給你做飯?”
心情一好,俞純就想獻回殷勤,嘉獎嘉獎這條大青龍。
孟闕食指大動,但轉念想到什麽,眸子一暗,便又義正言辭地搖頭拒絕,“不了,你好利索了再說吧。”
好利索了?
怎樣才算利索?
俞純捏了捏她的小拳頭,然後拖著孟闕往前走了好幾步,想了下,找了根最細的竹子,然後微微提氣,又“哈”了一聲,一拳出去。
竹子頓時折腰而斷。
孟闕:“……”
沒什麽,就是想到剛認識那會,她打欺負她的村民都
要求他幫她削竹子,這前後對比,很難不令妖唏噓。
俞純也沒想到自己真能爆發這樣的力氣,眼睛刷地一下亮了,然後張了張小嘴,“靈芝的血……果然大補啊。”
補得她的“神力”都回來了。
聽她說,一起感謝靈芝,大善妖!
孟闕扯了扯唇角,“那,再給你取點?”
取點什麽,俞純都不用問就猜到了是指靈芝血。
她搖頭如撥浪鼓,“別,我會有心理負擔。這樣已經意外之喜了,再補……我不會變成一口一個你的大胖子吧!”
伸手掐了下俞純的臉,將她的嘴掐得鼓起來,孟闕眯著眼,“你還想一口一個我?膽子忒大了。”
“唔,唔唔,我是說……一口親一個你……”
“轟”一聲,孟闕聽見心裏坍塌的聲音,他忙鬆開手,表情陰狠,“等你身體養好了再和你算這筆賬!”
說著就要走,卻被拉住了袖口。
他一頓,唇就要揚起,“現在不算養好,不是我不跟你算。”
“不是。”
“嗯?”
“能將我破壞的竹子複原嗎?”
“……”
“它還小,還能長長,我真是造孽啊。”
“……”
到底誰造孽,攤上了這麽個小廢物?
孟闕咬著牙槽施法將竹子恢複,然後想了下,一把提起俞純,將她帶去廚房。
決定了,他要吃竹筍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