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孟闕忽然來的霸道和生氣，俞純一怔，他抱得太緊，以至於俞純有些喘不過氣來。
便推了推他。
“你這麽緊張做什麽，來人間一趟，及時行樂，享受過該享受的，便不遺憾了，人嘛，積極樂觀點，總不是壞事。我做人都這麽透徹了，你這隻活了這麽多年的妖，怎麽還沒我明白呢？”
孟闕鬆開俞純，臉色卻並未因為她通透見地的話而見鬆，依舊緊繃。
“就因為我活了這麽多年，我才一定能讓你也活這麽久。”他沒說結束之前，她都要這麽陪著他，跟著他。
閻王想收，那也要看他孟闕答不答應。
“好好好，但聽妖王陛下吩咐，俞純生死不棄！”
俞純像模像樣地抬手行了個禮，一句話就結束了這個沉重的話題。
隨即在孟闕稍霽的神色下，問道，“我一直好奇，石掌門都修行了幾百年，為何遲遲沒能飛升？”
按道理說，他這樣的要麽飛升要麽也是繼續修行，怎麽會……也要經曆尋常的陽壽盡。
孟闕淡淡道，“凡人修行，一心求仙問道，不得有雜念，更不得有執念。一生執念，破不開便終身不得飛升。執念解，不外乎得道飛升和壽元盡兩條路。”
一條從此為仙了結凡塵，一條繼續曆經生死輪回。
聞言
，俞純眸光一閃，詫異片刻後便想起什麽似的，抓著孟闕的大手，問，“其實，石掌門遲遲不飛升的執念，是靈芝對吧？他想守著靈山，遲早有一天會再見到救命恩公，報答他的恩情。”
要不然也不會在和靈芝見完後，這麽迅速地虛弱，乃至將死。
孟闕淡淡頜首，“應當是，他早該死在幼時，卻被靈芝強行破生死劫救下，他便和靈芝結下因果淵源，如果他不記得倒還好……”
記得，便會被這因果一直影響。
隻是沒想到石掌門這般知恩圖報，等候數百年隻為再見一次恩公，報答恩情。
“明白了，哎。”或許是自己穿梭位麵，和輪回無異，再加上此位麵的孟闕是妖的身份，凡人死後投胎，在他們看來是生命結束後開啟另一種新的可能，並沒有那麽悲憫感慨。
但想到那麽慈眉善目的老人，這一別居然會是永別。
“你別告訴靈芝。”
孟闕伸手摸了摸俞純的頭，語氣淡淡的，神情卻很嚴肅，“他已經幹涉過一次，現在是小石頭陽壽將近，強行幹涉，必會反噬靈芝他自己。”
沒想到還有這說法，俞純一怔，但很快她又伸手捏了下孟闕的臉頰，納罕道，“孟闕，你會關心別人了？”
這還真是叫她意外，之前喊打喊殺
的妖王，如今卻會考慮到靈芝會不會遭受反噬，考慮別人的生死了。
不容易啊！他終於長出良心了？
【有昵稱的C：咳——‘不，你就是我的良心’。】
【尊貴的A：……還得是身經百位麵學成歸來的老板娘啊。】
【搬磚B哥：一開口，就將我帶回那個夏天了。】
【呼嘯而過的X：搶我活了，C姐，給你一毛，刪了，讓我發。】
俞純：給你們一人一毛，都刪了，別發。
她眼裏的驚訝和讚許太明顯了，以至於孟闕在這樣灼灼的目光下，略感不自在地別過了頭。
輕輕拍開她還放在他臉一側的手，惡聲惡氣地反駁著，“關心？你想多了，我隻是不想你跟著他一塊犯傻。再說了，他是留給你以備不時之需的，不能出事。”
俞純：“……”
幹預正常的生死劫數，那得和鬼差交手，就靈芝那點本事，被鬼差按著打也是有可能的。
至於俞純，這妮子起初看著厲害，實際上心軟得很，和誰相處久了，便不自覺被那人所影響，若是相處得愉快，免不得就當做自己人。
這樣看似獨來獨往，實際上敞開心肺重感情的人，最容易卷入別人的命數之中。
這對她沒有好處。
“不會的。這不還有你麽？”俞純伸手抱住孟闕的
腰，頭微微仰著，狗腿的話張口就來。
“哼，我可不管這些閑事。”
孟闕明明眉眼舒朗，但嘴卻還是硬。
是夜，說出去買糖的靈芝，天黑了都沒回。
俞純不太放心，便又敲響了孟闕的房門。
門拉開，孟闕伸手便將她攬入懷中，嘴角上揚，“怎麽，深閨寂寞，還是想找我慰藉幾分？”
俞純白了他一眼，“少貧，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靈芝出去這麽久沒回——他該不會是偷聽到我們的對話，獨自回靈山了吧？”
還以為她大喘氣後麵會接什麽話呢，結果就是這麽一句。
孟闕扯了扯薄唇，淡定搖頭，“不可能的事，他但凡出現在能聽見我們對話的區域內，我便一早就察覺了。”
偷聽這事，對高手來說，那就是不存在的。
俞純點了下頭，剛鬆口氣，然後又眉眼倏然一攏，“不對啊，那他就是出事了啊！”
這出去幾個時辰了，買什麽糖需要這麽久？再說了，靈芝好歹是妖，要真迷路了，傳個音過來便能通知孟闕，這杳無音信的，該不會是被拿去當補品燉了吧！
本想說不至於，好歹也是隻活了上千年的妖了，但想到靈芝那單純又愚蠢的樣子……
坐下的孟闕又站了起來，他雙手甩袖負在身後，頗有些……老祖宗的
架勢。
“我出去看看。”
“啊，好，那我呢？”
俞純點頭沒動，但隨即又有些緊張地跟上幾步，問。
“你？”孟闕擰眉費解地看著她這疑惑的小臉，單手將她拎起來，“當然是跟在我身邊，最為穩妥。”
下一瞬便原地起飛，消失在夜色中。
俞純：“……麻煩你，下次飛之前，真的，提醒一聲，一聲就好。”
多來這麽幾下，她心髒沒問題也要變得有問題了。
“小廢物。”孟闕輕笑一聲，不置可否。
俞純：“……”他不會要將這個侮辱性極強的稱呼真當**稱一直用吧？
“有妖氣。”
待追蹤著靈芝的氣息來到一處廢棄破敗的宅子前時，孟闕鼻子微聳，神情一震，低聲對俞純如是道。
身側的小姑娘捏了捏麻木的胳膊和腿，沒看清他的神色，便隻自然地小聲嘟囔道，“你這不是廢話？你就是最大的妖，當然有妖氣。”
孟闕：“……”
很好，這麽嚴肅的場合，他居然有些無語甚至想笑。
這時，一道黑影順著宅子牆那邊滲透到牆外，悄然接近俞純，孟闕眼神一凜，那黑影身上便起了一團青色的火焰，燒得它扭曲變形。
將俞純護在身後，孟闕眉眼一凜，語氣冷沉——
“什麽東西，少裝神弄鬼，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