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純住院這事,還是引起了點小轟動的。
首先便是公司裏了。
組長冷著臉將組員叫到辦公室開了個緊急會議。
主要是攤上報警這麽嚴重的事,搞不好就對她們組影響不好,像她,一大早就被領導訓話了。
她寒著臉,沉聲開口,“想必你們也都聽到點風聲了,這件事影響相當惡劣,我希望你們管好嘴,別出去亂說,尤其是二組三組那邊,本來就存在競爭關係,如果這個節骨眼上被他們拿來大做文章的話……
我們組的考核到時候一定是墊底,你們也不想辛苦一年,年終獎卻不如別人的零頭吧?”
她拿年終獎出來說話,直接切中組員的利益點,他們立即就重視起來了。
同時也有些忐忑和生氣,忐忑的是這件事可大可小,還好不是她們遇到的,不然……
生氣的就是這個顧晨,看著正經陽光的,誰知道還是個瘋子啊!她們一來就聽樓下保安說了,昨晚小俞的男朋友衝上去救人,將人抱下來時那個緊張的樣子……
人都住院了,聽聽,多可怕啊。
這樣的事以為隻會出現在電視劇和小說裏,誰知道就這麽倒黴地發生在了她們身邊。
“我早就說那個小顧對小俞有意思,她長得漂亮,很容易打眼
的,哎,她也真是的,一個人加什麽班啊,要是不落單,這事還發生不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平時再是喜歡你,一旦觸碰到了他自己的利益了,就未必還是之前那副友善的麵貌了。
和同事本來也難做朋友,更別說俞純轉正也沒多久。
整個辦公室,估計也就趙西真情實感地為她擔心害怕了。
趙西猶豫了下,才小聲地辯駁了句,“發生這種事,也不能受害者有罪論吧……誰沒事喜歡加班啊,她也不想撞見這麽倒黴的事,小姑娘受到驚嚇和傷害,我們就別再背後說她了。”
這話一出,立即就成了焦點。
“趙西你什麽意思啊?就你高尚善良唄?搞得好像我們都是惡人似的,這不就隨口一說嘛!”
“是啊,趙西,這個時候了,你要顧全大局,你來公司是上班的,不是交朋友的。”組長不滿地看了趙西一眼,一句話就叫趙西低頭不敢再吭聲了。
……
“可惡,氣死我了,她們平時一口一個‘小俞’的,一被師太嚇唬兩句,就露出這樣醜惡的嘴臉!我快氣死了,這破工作,有時候真不想幹了!
小俞,你在聽嗎?哎,你別怪我啊,我也想替你多說幾句的,但是……哎!”
手機這頭的俞純正
躺在沙發上,像尊貴的公主一樣享受著孟闕的二十四孝服務。
聽趙西嘰裏呱啦地抱怨了一通,說實話,她都有點走神,沒怎麽留心聽全。
主要是孟闕在眼前晃啊晃的,她出院前的輕微腦震**,好像又要複發了一樣。
等那邊說完了,她才軟聲笑語地安撫著對方的情緒,“這有什麽,你能為我說話,我已經很感動了。你也要養家糊口的,打工人誰都不容易,我都理解的。至於她們怎麽想怎麽說,這也管不了,讓她們說去吧。”
反正對她好的人她都當有血有肉的人,對她不好的,她就當一堆數據,npc呢,你指望有多“人性”?
孟闕將水果和零食放在俞純麵前茶幾上,放好後,便在她身側坐下,安靜地聽她和趙西打電話。
大概是覺得俞純的反應太淡定了,趙西冷靜了下來後,有點尷尬。說是幫俞純說了話,但事實上她自己也清楚,在所有人默認將鍋甩給俞純之後,她為了這份工作,也選擇了沉默。
職場上,是很難為自己的同事豁出去得罪其他同事的,更別說還有上司了。所以趙西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小俞,對不起。”
俞純輕笑了聲,她是真的不覺得趙西有義務為她出頭,
那樣也隻是多一個靶子罷了。
所以她聲音柔和地勸起了趙西,“西西姐,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當今這個社會,能為認識不到幾個月的同事這麽憤憤不平的人不多了,所以我很感謝你。至於他們怎麽說,我是真的不在意。”
說著,她側過頭,看了眼孟闕,後者似乎讀懂了她的眼神,抬起大手,輕輕摸了下她的腦袋——避開後腦勺部位。
孟闕滿眼都是支持和鼓勵,他明白俞純的意思,更支持她的決定。
“況且,我打算辭職了。”
在這眼神注視下,俞純不覺彎了彎唇角,倍感鼓勵,便也坦率利落地說出了她心中所想。
是了,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這工作氛圍差到這份上,她不委屈自個兒了,換個地方,隻會更好不會更差。
說完這話,她心底也鬆了口氣——師太,我就不伺候,拜拜您嘞。
【有昵稱的C:沒事,讓孟狗養你。】
【呼嘯而過的X:他養得起,就衝這好感度,他還巴不得養。】
俞純:那還是免了。
趙西沒想到自己隻是將早會的“內幕”告訴俞純,對方就直接決定辭職,她以為是她的話刺激到的俞純,便忙勸阻道——
“小俞,這事也沒那麽嚴重,大家其實還是很擔
心你的,隻是被師太那麽一說,大家一時有些遷怒……但等你回到公司了,辦公室的大家還是會很歡迎你的!”
“我知道,西西姐,我不是因為今天這事才下定決心的。”俞純溫聲細語地解釋著,“我這性子你也知道,是不可能和組長相敬如賓了,與其這樣,還不如另謀出路呢。我還年輕,不會被一份工作束縛死,還有重頭再來的勇氣和機會。”
最後,趙西終於相信了俞純不是因為早會的事,或者說,這事隻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根本原因還是在這樣的氛圍裏工作,小姑娘受不了了,不願忍了。
掛斷電話後,俞純便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朝沙發一側倒,孟闕怕她碰著後腦勺,立即伸手扶穩了她。
“當心頭。”
俞純便沒骨頭似的,順勢靠在他肩頭上,拍著他的背,感歎地道——
“孟總,怎麽辦,我現在是無業遊民了。”
忽然親近的距離,叫孟闕有些愣怔,但她的話又讓他緊繃的身體鬆弛下來。
他失笑,伸手捏了捏俞純的後脖頸,“剛宣布辭職時還看破紅塵的淡定,怎麽現在是要打退堂鼓?”
俞純立即從他懷裏起來,坐直了身體,“才不是,必須辭,這工作,老……寶貝不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