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純覺得,她是有點點背在身上的。
要不然怎麽孤月前腳剛走,她這裏就被魔物包圍了呢?
結界是束縛了她出不去,但魔物……是從結界內的地底下鑽出來的!
看著一團黑不溜秋的霧,俞純覺得心口有些悶,很不舒服——
這像是體內有什麽東西感應到了對家,在示警!
她第一反應就是她身上那生來就被種下的“生機”在作祟,反應太激烈,她身體有些承受不住。
但眼前這團黑洞似的霧忽然狂風大作般,直衝雲霄,仿佛在借助天上烏漆嘛黑的那一團魔氣,也仿佛在召喚同類。
俞純見狀,默默握緊她的星虹劍,暗自提防,不敢掉以輕心。
該死,魔族不會已經發現了她身上藏的“玄機”,要對她下黑手了吧?
同時她又暗罵孟闕——這家夥,關鍵時候怎麽還不出現?難不成這就是他通風報信策劃的?
趕來的孟闕看到眼前景象時,露出一臉凝色。
麵前的結界,他隻是靠近便會被罡氣彈回,但隔著結界,他卻看到俞純被黑霧籠罩——
從他的眼睛看到的是極強的魔物,以氣為形地包圍她,準備發起攻擊。
他咬了咬牙,這般強的魔物,絕對不是魔族隨便誰都能驅使得動的,不是小角色
指揮的行動,那就隻能是……
“孟闕,你可別入戲太深,站錯了隊。”
就在他手腕一轉,要提劍上前之際,眼前忽然景象一轉,周遭景物迅速消失,化作了他的心海。
一團黑霧湊近他,聲音鬼魅,帶著洞悉一切的語氣,警告道,“莫要忘了你的身份還有你的任務。王,對叛徒是不會留情的。”
“夢魔?”
孟闕眯了下眼,辨認不出黑霧隱藏之後的真身,但他卻不假思索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能操控人心,跑他心海之中對話,這般能力,整個魔族隻有王和夢魔可以做到。
越是心機深沉的人,越是無法逃脫夢魔的掌控。
孟闕努力控製著不去多想,故作鎮定地道,“我有我的計劃,你別多事。”
夢魔似是而非地笑了聲,“別裝了,你在想什麽是控製不了的,我都清楚。你喜歡外邊那名女修,你想救她。”
聞言,孟闕眉頭一皺,隨即笑得有幾分妖冶,坦**地點頭承認了,“對,我是覬覦那女修,但這不很正常?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何況是魔?”
“哈,哈,哈哈,可你動了真心。”夢魔的霧氣絲絲縷縷地纏繞上孟闕,他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承認吧,你喜歡她,不是一般的喜歡,
你為了她,還想背叛主上……”
“簡直是無稽之談!”
聽到“背叛主上”四個字,孟闕短暫迷茫的雙眼瞬間便恢複了清明。
他憤而反駁後,眸子一定,便冷冷地道,“聽聞你喜歡吞噬同族,以達到提升修為的目的,沒想到你胃口這麽大,連我都想吞了。”
夢魔沉默著散開些,沒有立即否認,旋即卻道,“我看清你的心,若是你去救她,就是違抗主上的命令,王是不會饒恕叛徒的。”
孟闕挑眉,掌握主動權地道,“我想得到她和我效忠魔族,這兩者並不衝突。”
夢魔將魔族的王當做“主”,但孟闕隻將對方當做“王”,主人隻有一個,王卻可以……
他效忠的是魔族,可不是魔族的誰。
不,準確來說,他隻忠於他自己罷了。
夢魔此時已經瞧不出孟闕的心思了,因為他知道逃不開它的窺探,便索性坦**相告,轉移夢魔的注意力。
夢魔果然有那麽一瞬的疑惑,隨即卻激動地道,“你撒謊!”
“那你走近點,再看看我的心,到底有沒有撒謊。”
孟闕佁然不動,正色地對夢魔建議道。
而背在身後的手微微一動,暗暗在掐訣,夢魔厲害,卻到底是魔物,沒有魔修精明詭詐的腦子和心
機,果然就上了套,往前一湊,剛要窺孟闕的心,下一瞬就被一道純正的法印困住。
這是乘風宗除心魔的清心訣,正適合此時被困心海的孟闕用。
他一招就將夢魔困住,旋即破了這“窺心之術”,回到了現實中。
彼時俞純正一人對抗強大的魔物。
她手中的劍嗡鳴不已,但她的臉色瞧著卻逐漸露出疲態——
當然會疲憊,這可是魔族強勁的“大塊頭”,和魔洞裏那隻一時分不清誰更厲害些,魔洞那隻好歹被封印,削弱了實力,但眼前這隻……
魔王派出來的,自然非同小可。
孟闕看著眼前的結界,眉眼一凝,強行破孤月這般境界的正道修士布下的結界,唯有他使出魔族的手段。
但一旦使了,他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不行,這樣太冒險了。
“唔——”
黑霧被一劍劈開,孟闕便恰好透過縫隙,看到俞純眉心閃爍的金色印記,瞧著像是某種封印……
不,但這“印記”好像才是導致她虛弱不敵的元凶!
孟闕咬了咬牙槽,隻得使出魔族暗語,試圖驅走這魔物。
但這魔物隻是短暫地停下了攻擊,很快又重新朝俞純發動殺招。
果然是王上下達的死令,看來是非要取俞純性命不可……
該
怎麽做才能既救出俞純,又不叫王上察覺他出手?
等等——
想到什麽,孟闕快速丟出一道符,用乘風宗的傳信方式去通知孤月來解困。
同時他對結界內單手持劍,單手撐地,像是要站不穩的俞純道,“小師叔,瓊華珠也可為星虹劍蓄力!”
既主人開始失去戰力,那便讓隨身法器發揮最大的戰力,去護主。
修為高的修士,所用的器都有靈,星虹劍顯然擁有至純的靈性,會護主,也驍勇善戰。
隻要俞純挺到孤月來解圍,便不會有事。
但孟闕看著手指上的紅玉戒子,眼底劃過一絲黯然的掙紮——
她這麽快顯出疲態,除了她的隱疾之外,定然還有她耗損修為升級這戒子的緣故。
這是第一次,孟闕沒有全然去權衡利弊算計這事值不值,而是從心裏感到糾結。
如果她撐不住,那他就衝進去,大不了想法子抹去她的記憶,至於王上那邊,隻要他還有用,便不會給他太重的懲罰。
真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他再去救她。
孟闕心裏做出了最理智的選擇,心情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一時分不清這股煩悶出自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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