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天氣說變就變,俞純看著外邊的雨,眉心染上一抹不安。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很強烈,該不會……下雨天,斷頭台的,孟闕要掛了吧?

越想越覺得她這個“烏鴉嘴”的體質會應驗,俞純便讓廣勝去查——廣勝現在不在她跟前當差,但他比小舞、小露對她要言聽計從些,托他辦事也方便點。

“小姐,外頭在抓他國奸細!”出去了半天的廣勝,直接翻牆而入,站在台階下,和俞純保持距離,然後低聲回稟著。

敵國奸細?

俞純手指一緊,眼皮子顫了顫,心都跟著提了提,問道:“可有抓住?”

“抓住了一個男奸細……還有一個年紀輕點的逃了。”廣勝說著,咽了咽唾沫,“可惜屬下不能去,不然一定來一個抓一個!”

“……”看著他這義憤填膺的表現,俞純很難做出反應,畢竟,她和他盼的是相反的,她不希望孟闕被抓到,他要是被當做奸細被抓回來……

後宮這麽多張嘴,就夠將他定罪的了。皇帝這兩年一邊命人找尋孟闕,一邊卻像是忘了有這麽個兒子似的,宮裏去年還出生了個小公主呢,子女多到或許皇帝自己都記不清了。

張貴妃不會允許他回來的,當初就是張貴妃派的殺手,但皇帝明明順藤摸瓜查到了

一些線索,卻礙於張貴妃背後是國公府,生生壓下了這件事。畢竟,傳出去那也沒法和西域交代。

他甚至都沒設想過,孟闕是不是去了西域,這樣不負責任的爹,孟闕見到了怕是要當場弑父,俞純此時體會到了心急如焚的滋味。

探子被抓不知是誰審訊?如果出賣孟闕的話……

但當務之急還是要找到孟闕,他沒被抓到是他聰明會躲,但時間一長,偌大個京城都是天子腳下,那麽多重兵把守,隻要一聲令下滿城搜捕,他就逃不了。

越是心裏擔心,俞純臉上越是神情淡定,她抿了抿唇角後,走下台階,身後的樂兒立即追上前,給她撐傘,但廣勝見狀立馬後退,動作快到俞純懷疑這都成了條件反射了。

“……”當初宮裏教導禮儀的嬤嬤,到底給她的侍衛洗腦了多少啊?

她緩了緩,才嚴肅道:“廣勝哥,你能帶我出宮嗎?”

小姑娘輕易不喊“哥”,一喊“哥”……準沒好事!廣勝內心警鈴大作,他可是這兩年“深受其害”過的。

他警惕地往後退,已經準備往牆下跑,隨時能翻牆飛出去的那種,但還是礙於規矩地問了句:“小姐,又是雨天,又是這麽危險的時刻,你一個小姑娘家的,出去太危險了。不成不成,出宮本來就

麻煩,這關頭,不會放行的。”

俞純抬眸看了眼漸歇勢頭的雨幕,據理力爭地道:“小姑娘怎麽了?我是大將軍的女兒,我又不柔弱,我也不會添亂。再說,不是還有你這樣武功高強、身手敏捷的護衛隨行嗎?出不了事的。”

她用小孩兒好奇又耍賴的口吻,廣勝就犯難了,他就不懂了,小姐素日裏不是很乖巧知道避險的嗎?宮裏出個什麽事,她從不湊熱鬧,就怕被牽連,是他見過俞家最懂“明哲保身”的。

此時又像個小孩兒似的,對抓奸細感興趣了?

“小姐,這太危險了,奸細萬一是窮凶極惡之輩,將你抓住了做人質以逃脫搜捕呢?”廣勝苦口婆心地勸著,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跑樹下躲會了。

俞純眼睫低垂,心想:你小子這嘴開過光吧,我還真怕他被抓了,想著送上門做人質幫他逃跑呢。

【有昵稱的C:廣勝——我這破嘴,早知道這麽靈,就說小姐一去,奸細必被抓住。】

【呼嘯而過的X:老板娘,這話可不經說啊,廣勝可以被抓,我的cp不可以受苦的!】

【尊貴的A:外人看來,魚崽這是不明事理闖禍的操作,但在上帝視角看來——嗯,爽到了,聰明魚魚,自己送上門做人質救未來老公,不錯不錯。】

【導演M:沒人為廣勝發聲?廣勝的命也是命啊。】

【搬磚B哥:先顧好你自己吧,導演啊,在公司,你是類廣勝的存在了。】

這麽嚴肅的場合,俞純真的差點沒崩住:你們夠了,別惹我笑!我的板磚呢?敲你們腦殼噢:)

“身為父親的女兒,哥哥的妹妹,他們在邊關鎮守國土,我隻是想抓奸細,證明我們俞家的女兒也是不讓須眉的。廣勝哥,求求你了,你知道京城的人怎麽形容我嗎?她們說我是靠父親哥哥和俞家軍過好日子的吸血蟲,說我隻享福,給俞家丟臉……

我知道爹爹和哥哥很優秀,但我也不差啊?我就是想去試試,如果我抓到奸細,皇上一高興,興許就準我去探親……”

廣勝還要拒絕,忽然一道聲音傳來——直劃破雨幕的那種聲量:“說得好,我也去!”

俞純:拳頭硬了,要不是我含月殿保密工作做得好,這嗓門,都造成大聲密謀的惡果了。

她努力擺出一張“友善”的臉,看向穿著蓑衣狼狽踩著水坑跨進來的孟齊,十二皇子,你有事嗎?你加多少戲了?比孟闕戲份還多,我真的很擔心我多一條感情線誒。

【尊貴的A:你以前就喜歡狗血多角戀的,還要求我們給你安排~】

俞純:你也說是以前了

,我那會還是個菜鳥,現在都是芫姐親口認定的金牌!

【有昵稱的C:魚崽人生三大事——搞笑、搞好感度、搞到金牌身份。】

俞純:給你點了,是我了。

【呼嘯而過的X:崽啊,人生那麽長,隻搞三件事太少了,聽我的,也可以搞孟闕,想怎麽搞怎麽搞~】

俞純:你別開車,我害怕(捂臉)。

X姐一開口,感覺車輪子直接碾過她臉了。

孟齊的出現,叫情況變得更棘手了,對廣勝而言,帶小姐出去隻是擔心她的安危,但他跟著的話,也還好說。但如果帶著十二皇子……對不起,為什麽要有這種假設?

他一個離開浩浩****侍從就一無是處的麻煩精、拖油瓶,還有個強勢又刁鑽的母妃,光是在含月殿看到他都感到日子不好過的,誰腦子被驢踢了要帶他出去?

“怎麽?對著我就沒話說了?小啞巴,你剛說得很好啊,我也想表……表示下我皇子的建樹,你這侍衛不行的話,我帶你出宮啊。”

廣勝剛要歪嘴冷笑,內心已經開始腹誹了:就你?小姐最討厭的就是你了,怎麽會跟著你出門?

但下一瞬,他就聽到小姐珠玉似的聲音,伴隨著他被雨滴拍打臉的聲音落下:“好。”

(廣勝:表演一個笑容從臉上消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