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懷義帶著人趕來,即刻就將院子圍住了。
俞純不知道為何劇情又反轉了,但她看著這麽多人,忙握住了孟闕的手,無聲地站在他這邊。
“你算計我?”而方才還溫聲的男人,忽然麵容陰狠地盯著她,眼裏都是憎惡與失望,詰問她。
既然事已至此,和她當眾決裂,她還可以帶著好名聲全身而退。
俞純蹙眉,一頭霧水,甚至有點想揍這抽風的家夥一頓,但眼下護他性命要緊。所以她緊緊地握著孟闕的手,搖頭表示沒有。
——我太善良大度了點,萬年難一遇的戀愛腦啊,你看啊,我多愛你!
孟闕還要說什麽狠話以表與俞純決裂的決心,但俞純卻像是看穿他的套路似的。
“這個人,他機關算盡、做了許多你們眼中的惡事,但這一切在我眼中,他不過是找欠他血債的仇人報仇,而他做的那些出格的事——都是因為我。所以今天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與他一起承擔。”俞純抱歉地看著俞懷義,然後高聲道。
“小妹,別做傻事,快過來。”孟闕殺了張貴妃廢了臨安王,對張家趕盡殺絕,這點俞家沒什麽好說的,是張家先反的。但孟闕還給太上皇下毒,又逼死皇後,還在宮裏展開殺戮,宮裏宮外已然是怨聲載道。
但這都不是俞懷義要拿下孟闕的主要理由,新君已登基,他們幹涉不了孟闕複仇,可他接到了邊關的急報,西域兵蠢蠢欲動,而孟闕的身份他也查明——廣勝告知他,當年小妹救下的少年,後來跟著西域王摩苛去了西域國。
也就是說,孟闕是摩苛派來的,那麽世代守衛天兆的俞家,就不能讓天兆落在賊人手中葬送。
這樣的人,更不能和他妹妹在一起,他太危險,也太殘忍,親生父親與手足都能毒害,保不齊哪天便對小妹下手。
俞懷義身後的弓箭手準備就緒,如果拿不下孟闕,他反抗的話,那麽……而孟闕的人也暗中準備隨時殺出來和這群“勤王”的人馬殊死一搏。
“你走吧,本王知道你善良,但不需要你的同情,你不願意留在本王身邊,本王也不稀罕——俞懷義,將你妹妹帶走吧,本王已經膩煩她了。”
“你——”俞懷義手中的劍緊了緊,恨不得立時揮劍向孟闕,他竟敢這般羞辱他妹妹!
“走啊,我叫你走沒聽到?”
孟闕推了俞純一把,但俞純卻死死地拽著他不肯撒手,她咬著唇,眼眶濕潤,握著他的手按在心口,抬頭哽咽地道:“你凶什麽凶?你不是能聽見嗎,那你聽啊,我到底愛不愛你,你真的,不知道嗎?”
說著,她有些委屈,眼淚簌簌落下:“你就是他啊,你們是分不開的,破屋裏奄奄一息的十一皇子也好,什麽殺人不眨眼的西域羅刹、天兆的攝政王也罷,你是孟闕,是會給我雕黑晶娃娃會陪我胡鬧的孟闕,是貪生怕死如我,也會豁出一切選擇的人。孟闕,我愛你,從來都愛你。別因為猜忌將我推開,也別玩什麽為了我好讓我走,好不好?”
俞懷義凝眉,對妹妹這番話感到疑惑和心疼,他抬眸,卻看到對麵那個陰狠冷漠不可一世的攝政王,忽然就紅了眼眶。
孟闕大手顫栗著抬起,指腹輕輕抹去俞純臉上的眼淚。
“我還是愛看你笑。”
“哪怕你帶著不純粹的心思接近我,可我還是很開心,你要接近的那個人是我——你像輪太陽,可你照耀了太多人,我拚命想將你藏在懷裏,隻屬於我一人,卻也因此被灼傷。是我太貪心和自私了,純兒,對不起,是我讓你擔驚受怕吃了這麽多苦……”
孟闕說著,將她抱在懷中,低聲用隻有她聽得到的音量繼續道:“我其實,已經聽不見你心裏的聲音了。但我想,這次你沒騙我,你的眼睛裏,裝的是我。”
這便夠了,不貪心,便能輕易地獲得幸福了,對吧?
“不是,你聽我——額。”
俞純覺著這場麵亂得隨時要讓她心髒驟停,被孟闕抱住,聽他說著這宛如遺言似的話,她推搡著他,總覺得按照這個走向,下一步就是……
“xx”,她心裏罵了句髒話,果然,如她所料,這人強製打斷她“施法”,給她後頸來了一砍刀,直將她打暈了。
暈過去前,俞純翻了個特大的白眼。
——還好老娘提前留了一手啊!
……
成元一年,攝政王短暫的暴政結束,而結束這一切的,是他不擇手段搶來的忠勇侯府的小女兒,俞家大小姐大義滅親,和攝政王死於義軍劍下。
俞純摁著額角:“好了,樂兒,外邊的話本子再傳下去,攝政王就要成吃人的大魔王,而我快和救世主沒兩樣了……”
這人間的話本造詣,果然不管哪一個位麵,都十分高啊,什麽都能編。
什麽孟闕弑君後、殺手足、鏟除異己,還意圖通敵叛國,將西域兵引進天兆啊,濫殺無辜,是個十惡不赦的惡人,所幸被俞大將軍事先識破,在邊關就阻止了西域兵前進,並且在俞大小姐的裏應外合之下,成功絞殺了賊人孟闕。
事實上,那天的情況有些複雜,俞懷義提出要與孟闕單獨較量,決一死戰,而後將孟闕引到無人處,卻給了他一條生路。
原來,在這之前,俞純便寫了一封信,提醒俞懷義讓邊關加緊布防,同時告訴他,孟闕明明已經拿到了布防圖卻並未交給西域的細作,反倒是用這種傷亡最少的方式進宮報仇。她知道站在俞家的立場上,他罪孽深重,可站在他的立場上,她卻堅持他沒有錯。
他沒有濫殺無辜,還拖住了摩苛,但摩苛那邊遲早會發現異動,所以,為了不引起兩國交戰造成更多無辜傷亡,她懇求俞懷義留孟闕一命,而她會作為他的“監督者”,這一輩子都盯緊他,絕不讓他幫著西域國攻打天兆。
她在信中堅持,隻有孟闕可以阻止摩苛,留他一命,也是給兩國留一線。
再然後,俞懷義對著求生欲望不強烈的孟闕道:“我妹妹說,她這一生許給了你,若你死了,她便孤苦守寡,淒涼死去。若你還有點身為丈夫的擔當,就該活著回去見她。”
孟闕當即放下了彎刀。
俞純就是他的“刀鞘”,總能將他的殺戮化解,將他傷人的鋒芒妥善藏起。
他怎麽忍心讓她守寡?
他們——
甚至都還沒成親!
(下章就是這位麵的結局了,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