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眼一紅,冷冷的聲音仿佛從地獄裏穿過來似的清晰又陰森。
“道士,你知道本王是誰吧?不想死後受十八層地獄酷刑折磨,最好管好你的嘴,將今天聽到的話都爛在肚子裏。”
俞純默默走到“投影”一側,方便地上裝死的三真直麵閻王的威脅,她甚至還狐假虎威地點頭附和:“就是就是,我還是負責接引不聽話的孤魂野鬼去地府收編的,你要是得罪我了,我就給你穿小鞋。”
閻王:“……”他摸了摸嘴角,將笑點不高而瘋狂上揚的嘴角生生拉下去。
他養出來的娃兒,真是和他一樣風趣。
三真屏住呼吸,他哪裏知道剛轉醒就聽到這麽驚世駭俗打破他對世界認知的一番話啊!
這信息量大到,他估計好些年都不能消化了。
道心,這次是真的亂了,不,是崩塌了。
死後怕是飛不了升,隻能被這些鬼威脅迫害了。他卑微地繼續裝死。
但閻王不是個好相與的,他冷哼了聲:“裝什麽死,孩子,教教他怎麽真死。正好一會將他送過來,我親自教下規矩。”
三真腿抖了抖,心跳都要暫停了。
又聽到俞純狀似天真無邪的一句:“可你不是不讓我殺生?”
閻王哼哼著:“這怎麽能是殺生,你在替他送終,這是你的業務之一。”
俞純恍然地“哦”了老長一聲:“您說得對,那我這就快去快回,將他送您那後再回來繼續忙活。”
“我看行,正好我現在不約會,閑了。”
“……”三真盡管不敢睜眼看到傳聞中的閻王爺,但他此時真的沒辦法繼續裝死了——
再裝下去,這對一唱一和的缺德父女一會就真的要將他弄死了!
三真幾乎是彈起來的,站好了後,忙朝著閻王作了一揖:“見過大人。”
這可是整個陽間都該畏懼尊敬的存在啊,他哪裏會知道俞純的來曆這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如果知道,他絕對不高傲和輕視,將她當做祖師奶奶供著都行!
看他這狗腿子的態度變化,俞純抱著手臂就搖頭感慨:是我還不夠牛掰了,看看閻王老頭一現身,再清高了不起的道士也低頭當龜孫!
她忽然覺得閻王老頭這座靠山還挺可靠的。至少,她是小人得誌似的爽到了。
“嗯,生前就能見到本王,你運氣不錯。”閻王當著外人的麵,便擺起了架子,他伸直了脖子,睥睨地注視著麵前如螻蟻似的凡人,語氣冷漠,“但這不是什麽該炫耀的事,凡人與冥界開始的交集,就是死去之後。”
該威脅的,不該威脅的,閻王都說了,至於能不能體會,就是三真自己的事了。
三真心領神會,身子都跟著抖了抖:“我,我知道,今日之事,就當是做了個奇夢,我會爛在肚子裏,守口如瓶!請您相信我!”
對他這態度不說滿意也不說不滿意,閻王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管不住嘴也無妨,凡人在生死簿上都有記錄,若是違反陰陽兩界規矩,生死簿自當有所變化。你活著可以隨意,反正死後才歸本王管轄。”
三真:“……”您老還是少說點吧,本來就嚇得半死,現在更是想死又不敢死了。
是不是需要他以死明誌,加入冥界陰兵才能被信任?
他恨不得給閻王磕一個才好,但他隻是站在那,舉起三根手指:“我三真願意發誓,絕對不會將今晚所見所聞說出去。還請二位大人信我。”
俞純回頭瞥了一眼閻王,無聲示意他“差不多得了吧,我還有正事找你幫忙呢”。
得到她眼神催促的閻王,扯了扯唇,便道:“行了,沒你的事了,接下來——繼續睡著吧。”
說完,他手一揮,一道陰冷的風自投影中飛出,打在了三真的身上,醒來不到十分鍾的三真,又躺下了。
俞純:“……”我好像能聽到他昏迷前的內心彈幕了。
【尊貴的A:道長表示——一直被迫躺平,希望這群老六解決完了會記得帶我一起走。】
俞純:謝謝,你不提,我可能真的不會記得。
【搬磚B哥:不愧是你,我們魚崽,主打一個泥石流和沒心沒肺。】
【呼嘯而過的X:瞎說,她的心肝肺都在孟闕那呢~】
【有昵稱的C:謝謝,可以嗑,但別油,不然舉報你。】
俞純:狠狠讚同。
舉報吧,最好是將X姐禁言個幾天——那估計她任務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說吧,想做什麽違規的事但發現力量微薄解決不了,才想起來求助父王啊?”閻王又懶洋洋地坐下了,一副看透俞純的表情,問道。
俞純噎了一下,好家夥,這話說的,她都哽住了,都沒能理直氣壯地開口了。
她停頓了一會才道:“你看看我頭頂的這個封印,是什麽來路?能破解嗎?”
順著俞純手指的方向往上看,視線一定,然後吸了口氣,語氣帶著幾分沉凝:“這是失傳的鎮鬼禁術。”
俞純歎氣:“又是禁術,總之我不會的我不能的都是禁術唄。”
閻王斜了她一眼:“我沒誆你。”
俞純點頭:“我知道,所以這禁術能解除嗎?”
她看閻王麵露出凝色,立即嚴肅地補充道:“既然是禁術,就該破除,讓它消失在人界才對。”
大高帽子直接給閻王戴上,至於接不接的,就得看他了。
“話是這麽說,可——”
“可是什麽?還請……前輩明示!”此時,未知的犄角旮旯裏聊完了的倆隻帥鬼回來了,孟闕神色沉靜如水,看不出什麽變化,倒是九王,直接瞬移到投影前,急切地抱扇拱手詢問閻王。
閻王收起在俞純麵前的懶散坐姿,他神色淡淡地瞥了眼九王,眼裏寫著“跟你不熟”的漠然,揚聲道:“這禁術鎮壓的是心懷怨戾之氣的厲鬼,戾氣越重,禁製越強——
而地府,是不容許厲鬼在人間作亂的,看這封印的力量波動,若是將你放出去,豈不是為禍人間?”
封印這般強,正說明看著光風霽月的九王爺,怨戾深重,別看他此時看著溫文爾雅,一旦封印解除,他徹底自由時,鬼氣可以不受控製地發泄時,定會變成索命厲鬼,去找他的仇人報仇。
因此,哪怕知道這是禁術,閻王也有他的考量,不能輕易解除。
聞言,九王爺如月似的麵容一瞬猙獰起來,他咬著尖牙,憤憤道——
“分明是我被奸人所害,千年被困至此,與妻兒生離死別,不得善終安寧,為何懲罰的是我,不是那奸人?你身為地府之主,不該給死去的亡魂一個公道嗎!”
(今天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