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你,你使詐!”

第三局,又比小,賀蘭澈這邊的幫手沒失手地又搖到了三點,原以為穩操勝券的,熟料,俞純那邊“怯怯”地開了個疊起來的“一”。

“這不算!”賀蘭澈身後的小跟班立即大聲道。

俞純努力也拔高聲音反駁:“事先,可沒有說這不算。這就是最小點啊。”

說著,她想起來什麽似的,忙伸手拉著孟闕的袖子:“小侯爺,奴家的十件首飾,妥否?”

孟闕憋住沒笑,抬手忙掩唇咳了聲,故作鎮定地回著:“妥!十件不夠,我給你買二十件!”

氣得對麵的賀蘭澈摔扇子而起——

“好啊,孟闕你聯合這騙子一起耍我呢!”

孟闕下意識將俞純從椅子裏拉起到身後,呈保護的姿態,以防賀蘭澈惱羞成怒之下動手傷到她。

俞純看著少年還不算多寬闊的背,唇角翹了翹。

【呼嘯而過的X:護妻狂魔!他真的,下意識就是護老婆,我哭死!】

【有昵稱的C:小情侶曖昧期啊,就是甜滋滋。】

【導演M:屏幕前一群人臉都笑爛了!】

俞純:你們好誇張,比我還誇張。

“願賭服輸啊,賀蘭澈,自己挑釁要賭的,怎麽,輸不起?”孟闕這會兒就有點他往常的德行了,他在沒贏之前還是收斂著脾氣的,現在,他贏了,自然想囂張便囂張了。

反觀賀蘭澈,此時的臉色極為難看,他為了討回這口惡氣,籌備了好些天,結果鬥蛐蛐平局、搖骰子輸了!

這叫他感到臉上火辣辣得疼——孟闕帶來的娘們可真邪門啊,這樣的手氣,要不是一旁的坊主也露出吃驚表情,而他請來的幫手沒有指出可疑之處,他都懷疑這娘們是不是出老千了!

可惡,就連老天都在幫孟闕不成?賀蘭澈覺得周圍人都在嘲諷他,他咬著腮幫子,卻怎麽都沒辦法接受要給孟闕磕三個頭的敗局……

“我——我不服氣!一定是哪裏出了岔子……”賀蘭澈這話說得毫無底氣,自己都虛。但那又如何?比起下跪,這算什麽丟臉的?

“行吧,就是小打小鬧,隻要你以後認我一聲大哥,見著我少招惹,這事就算過去了,小爺年紀輕輕,也受不起你三個響頭的孝敬。”就在賀蘭澈陷入僵局之際,卻聽到孟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說道。

孟闕此舉,叫總跟著他屁股後麵跑的徐行和招福皆露出吃驚的眼神來——不對啊,小侯爺是沒理的時候拿拳頭打出理來,有理的時候更不會對招惹他的人輕拿輕放,此時卻……

何況這賀蘭公子,太過蠻橫無理,他們都看不下去了,小侯爺竟能贏了後還放過對方?

俞純也有點意外,但她倒是支持孟闕這般做,這賭坊人多嘴雜的,今天的事是捂不住了,雖說孟闕紈絝名聲在外,大家都習以為常了,可若是他今日叫賀蘭澈這樣的小人栽了這麽大的跟頭,丟了這樣大的臉,是一時痛快了,卻也叫孟家和賀蘭家徹底交惡。孟闕骨子裏是個孝順孩子,他很愛他的父親和姑姑,便也不會真的毫無顧忌。

賀蘭澈懷疑他耳朵出了問題聽錯了,孟闕肯放了他?這怎麽可能呢,他將孟闕引來就是為了羞辱對方的,換了他,絕不可能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怎麽,還是說,你想磕頭?”孟闕做慣了“壞小子”,一時也不習慣自己這麽“大度”,便上前,趁其不備揪住了賀蘭澈的衣領子,嚇得後者臉都白了,他卻隻對著賀蘭澈低聲道,“我放你一馬不是我大度,而是我有信心,隻要你挑釁,我便次次都能將你打趴下——

所以啊,賀蘭澈,不指望你和我化幹戈為玉帛,但你須長個記性,往後咱井水不犯河水,不然,這三個響頭,我能讓你不磕,也能讓你不得不磕。”

說完,鬆開賀蘭澈的衣領,他伸手大方地牽過俞純的手:“我們走。”

少年意氣風發,明烈得惹人注目,孟闕這一舉,倒是裏子麵子都掙到了,盡管,他壓根也不在意。

被他牽著離開的俞純,緩步跟在他身後,人潮中,入目的,便隻有這一抹獨特的紅。

她揚唇笑,心想:很難不為這樣的小侯爺心動啊。

難得的,孩子氣和少俠氣兼具,聰明卻有良知,正義卻有脾氣,希望他永遠這麽自在飛揚下去。

【呼嘯而過的X:你們看啊,她看他的眼裏,都是光!】

【有昵稱的C:孤苦柔弱的少女也有了想保護的人啊……真好。】

【導演M:明明是喜劇,怎麽叫你們弄得這麽傷感?】

俞純:你莫說話,對我們好點,拜托了。

出了賭坊後,孟闕牽著俞純小跑著,甩開了身後的徐行和招福。

停下來時,兩人皆喘氣,孟闕的手卻還握在俞純的手腕上——盡管隔了袖子。

他見俞純麵巾下輕輕鼓動,再看她微微喘氣平複氣息的模樣,便握得緊了點,笑道:“這般虛弱,怎就敢隻身闖賭坊啊?”

這會兒沒有外人了,孟闕就又想起小公主的“膽大妄為”,開始跟她“算賬”了。

俞純眨巴眨巴了下眼,一副無辜不知錯的模樣,輕聲道:“你去得,我便也去得。”

這話又理直氣壯又有點說不出的乖巧,直叫孟闕好笑,嘴上也沒個把門便下意識脫口而出:“那我若是去青樓喝花酒,你也去得?”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恨不得扇也這無遮攔的嘴一巴掌。怎麽能對著小公主說這些?

熟料,俞純卻定定地注視著他的眼睛,認真地問了句:“你會去嗎?你……希望我去嗎?”

兩個問題,卻叫孟闕一下怔住。

他被俞純的眼睛盯得有些無地自容,忙抬手摸了摸脖子,又摸了摸鼻子,眼神閃爍不定。

好一陣才幹巴巴地應了一句:“我才不去!小爺要想喝酒去酒肆喝便是——咳,你也不準去!你一個小姑娘,怎麽能去那種地方?這話,以後可不能說了!”

天曉得,往常這些話都是孟德教育他的,現如今,他卻還要和這個聰明又有些天真,有點心機呢卻又少了點世故的家夥說這些。可真是……稀罕事。

人來人往的街上,孟小侯爺的聲音清晰卻有力:“賭坊,以後也不許去了。我有本事,不用你涉險相助——說好了,我做大英雄,我擋在你前頭,我護著你,你隻管做看似柔弱什麽也不會的小公主。這樣,矛頭不會指向你,危險也不會沾到你。”

孟闕說完,心下暗道:糟了,我好像得了一種病——護她上癮。

擲地有聲的維護,叫俞純百轉千回的心緒一瞬平靜。

她在心裏說:那我們,繼續互相保護好了。

孟闕啊,你不知道吧!別人雙向奔赴,你我卻是雙向保護,已經很久很久了。

不出意外,咱們生生世世就都是這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