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闕一頭霧水和略顯失落地離開了。
他回到侯府,怎麽都想不通是哪句話說錯惹俞純不開心了,可他說帶她走是認真的啊——別看他像是隨口一提,但這念頭一出來,他就篤定了。
是的,他想帶她離開上京這窒息的關了她十七年的地方。
可她說她吃不了軍營的苦……也對,軍營重地,一群大老爺們待的地方,條件肯定艱苦,但她怎麽不想想,他能讓她跟著吃苦嗎?
哎,下次見麵,一定要和她解釋清楚,他如果帶她走,就一定會妥善安置她的。
隻是孟闕不知道的是,再見,卻足足等到他小姑生辰這天。
淑妃生辰,皇上並未大肆操辦,但也給足了淑妃顏麵,設了個小型的宮宴,讓淑妃的家人、交好的朋友,以及皇宮的妃嬪、皇子、公主們都參加。
俞純自然也受邀在列。
她有七八天沒出門了,倒不是故意躲著孟闕,而是淑妃生辰在即,她得趕工,不然那祝壽的繡圖,繡不完,是真的繡不完。
她堅持服藥,風寒好了,圖也如約繡完了。
孟闕最近格外安分,孟德隻當臭小子去賭坊鬧了一場後有所收斂,沒多想,倒是招福,從孟闕出門在那挑半天衣服開始,他就用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家少爺。
“你看我作甚?這件不好看?”孟闕穿了件緋色的錦服,瞥見招福古怪的眼神,不由得轉身,伸展了手臂,轉了一圈,問道。
招福緩慢地搖了搖頭:“不是,少爺穿什麽都好看。”
“那你盯著我皺眉歎氣的,是何用意?”孟闕聞言高興了,但還是白了一眼招福,問。
招福歎了老長的一口氣:“少爺啊,您收斂些吧,別叫侯爺知道了……”
聞言,孟闕一咯噔,眉心都跟著跳了跳:“你,說什麽呢?”
招福:“……您不是有了相好的姑娘?”
孟闕眼皮子一顫,梗著脖子道:“誰跟你說的!莫須有的事!”
“那天我和徐少爺可是親眼所見!那麽多雙眼睛都看到了!”招福走近,壓低聲音,“侯爺那天還問我呢,還好我對少爺忠心耿耿,說那是外頭瞎傳的……”
孟闕不淡定了,他掩住緊張,試探地問了句:“哦?那你還知道什麽?”
難怪老孟隻提醒了句“別在外頭招蜂引蝶”,卻沒刨根問底,合著是被招福這小子糊弄過去了啊!
“我還知道,您三心兩意。”招福神情有些嫌棄,但又怕被打,忙收了些。
哈?
孟闕露出費解的表情來,他還三心兩意啊?他就差一顆心都撲在對麵小公主身上了!
可惡啊,他覺著他是喜歡她的,誰知道她卻躲著他,一連好些天了,他丟的銀子都被她丟了回來,但就是碰不著她的麵!
他覺得吧,他剛情竇初開墜入愛河,就要相思成疾了,而且,糟糕的是,很可能吧,他還是單方麵的相思。
這合理嗎?他不說多舉世無雙,但好歹要樣貌有樣貌,要……別的也能勉強夠一夠!怎麽就被她嫌了啊?
他鬱悶得很呢,就打算趁這次進宮給姑姑祝壽的機會,好好盤問下小公主,到底是哪點不滿意——他努力說服她滿意!
改也行,但要看具體是哪些點了。
如果是上次的話讓她誤會他要拐帶她私奔,對她不夠尊重,那他向她賠不是和解釋。
總之,不理他是萬萬不能行的。
看著好像並沒意識到這點的孟闕,招福不由得歎氣,露出“可惜了,我家少爺怎麽就這麽不是個東西了”的遺憾表情,道:“您在外頭有個相好的民間女,在府上卻還惦記對麵牆裏的安樂公主……這倆您是不管選誰,都會被侯爺打斷腿的,結果您藝高人膽大的,還一下選倆?”
招福痛心地想,這話光是說出來,他都覺得荒謬了——一個是市儈的民間女子,身份不是大問題,問題在於出入賭坊;另一個倒是挑不出禮節錯處的貴女,可偏偏是前朝的公主!侯爺更不可能答應了!
“……”孟闕覺得這小廝,說聰明吧也不蠢,但說蠢吧又好像沾了點?能看出他對小公主不同心思,算這小子機靈、眼尖,可能得出他腳踏兩條船這結論的腦子,能是聰明的?
孟闕哭笑不得地拍了拍招福的腦袋:“好,我知道了,我這就一心一意隻盯對麵那個。”
招福扶著快驚得掉下來的下巴:“少爺不可啊!”
那還不如外頭那個呢!
“有何不可?”孟闕下意識順著這話問,一來是想聽聽旁人如何看待,二來是覺得招福反應大有點好笑,逗逗他。
招福卻無比嚴肅地說道:“誰都知道,前朝的公主娶不得,您要是娶了她,往後侯府怎麽辦?再說了,您這等同於斷送自己的前程啊!”
莫說前朝的公主了,就是本朝的公主,那自古以來尚公主就是無緣仕途的,小侯爺一直想做將軍,娶本朝的公主沒準能實現這想法,但如果娶了安樂公主,誰會給這樣危險身份的駙馬爺軍職?
不得每天被彈劾些子虛烏有的罪名?
他一個小廝都懂得的道理,少爺這麽聰明,不可能不明白。
聽完招福這麽上綱上線的解釋,孟闕調笑的神色一斂,沒心思和他說笑了。
“可我是我,公主是公主,前朝是前朝,她是她,為何一定要混為一談?”道理都懂,但孟闕,就是不信命,就是想兩全其美。
小孩才做選擇,他是大人,他都要。
招福聽到孟闕這話,急得快哭了,原本他隻是看到少爺這幾日不出門,都是在後院那樹上掛著,他覺得奇怪,便多了個心眼,默默觀察。結果就看到少爺拿銀子往對麵安樂公主的窗戶上丟,還失魂落魄地掛在上麵好幾天……
他才意識到,合著少爺掛樹上不是返祖了,而是“思春”了!
隻是此時發現,少爺他病得還不輕。
聽聽,都開始說孩子氣的胡話了。
“怎麽可能不混為一談呢,我的好少爺啊!您和侯府,您和侯爺,能分開提嗎?”
招福簡單直接的一個舉例,宛如當頭棒喝,叫孟闕一瞬身體僵直。
果真是當局者迷,他未曾對小公主上心前,這番道理他也能說,但一顆心既給出去了,叫他收回來,怎麽做得到?
他也不想為了沒發生的兩難抉擇,就先放棄俞純。
最起碼,他也得問個明白,明確了她的心意,再說這些也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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