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拿吧!”

車上沒有外人後,孟闕就主動打破“不熟”假象,朝俞純伸出手。

招福眼角抽了抽:“還是小的來吧!”

得了孟闕一個怒視,招福縮了縮脖子,但手卻還是伸著。

俞純看了眼這主仆二人,微微搖了下頭,輕聲道:“不用了,多謝。”

又說謝謝!孟闕暗暗咬牙,收回手的同時不忘往招福伸出的手上拍了一下:“沒聽到公主說不用了嗎?”

招福縮回手,在心裏腹誹:您在公主麵前吃癟,就拿我出氣!

一路無話,孟闕腮幫子動了好幾下,但俞純已經半闔了眸子,一副拒絕交流的姿態,叫他隻能作罷。

不過……孟闕視線一移,看到了俞純發間的紅玉簪子,麵上便由陰轉晴。唇角高高翹起,被哄好了。

想著,他還故意將腰間的荷包撥到顯眼處。她送他荷包,他隨身佩戴;他送她的簪子,她也戴在頭上。這算是互相送過定情信物了吧?

單方麵論斷的孟小侯爺,沒忍住,又露出一口白牙。叫旁邊的招福不忍直視,少爺啊,您能出息點嗎?盯著人安樂公主看也能傻樂?求求收斂些吧!這誰看了不懷疑你瞧上了這位?

一路相對無言,一個安靜閉目養神,一個安靜盯意中人,互不耽誤。就隻有招福覺著如坐針氈,屁股時不時地動一下,渾身都不自在。

他覺得有必要“幹預”下這樁注定不會幸福的孽緣,但他人微言輕,少爺又一身叛逆的硬骨,勸不住,他完全勸不住啊。

宮宴設在淑妃的彩雲宮後花園,皇上對她還是寵的,知道她拘不住,便給她專門建造了個獨立的大花園,在生五皇子高瑛之前,淑妃時常在花園裏舞劍,生了高瑛後身子有虧損,便不練武了。所以這花園她便親自料理,以打發時間。

此時花園裏張燈結彩,配合著各色的鮮花,浪漫而綺麗,俞純進來時,以為自己誤入了仙境。

她身側,看見她眼裏驚豔之色的孟闕,默默掃過這花園的布景,再聯想到她那隻有一株桃樹的光禿禿院子,對比鮮明,他又犯了隻對小公主憐香惜玉的病……

——叮,主播所攻略的目標小侯爺孟闕,對主播好感度+5,當前好感度65,恭喜主播,再接再厲!

俞純收回欣賞淑妃生日宴場地的視線,疑惑地瞥了眼一臉深沉的小侯爺:?

這好感度漲的,已經沒法用她的經驗來解釋了。

俞純在宮人的帶路下落座,孟闕下意識跟著她一塊,孟德才從禦書房趕過來,恰好看到這一幕,眉心一跳,便上前揪住孟闕的後衣領:“你幹嘛呢?別欺負安樂公主!”

孟德壓低聲音警告著,他以為孟闕鬼鬼祟祟(親爹視角)是要整蠱俞純,便出麵阻攔。

可憐孟闕,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公主坐下,兩側的位置也滿了,還要被親爹當眾揪住命運的後脖頸,臉都紅了——羞的、惱的!

他身體立即轉了一圈,靈活地救出了他的衣領,然後理了理,無奈地和孟德解釋:“我沒有!我剛是想……指路來著!”

險些將大實話說出去的孟闕,生硬地改了口,隻可惜,反而在孟德這坐實了他心虛。

孟德吹胡子瞪眼地道:“過來,老實在我身邊坐著,你一個爺們,往公主堆裏跑是什麽意思?也不怕壞了規矩!”

孟闕:“……”

招福看自家少爺吃癟,忙低頭偷笑:哪裏是往公主堆裏跑啊,分明是隻往安樂公主身邊湊!不過,還得是侯爺,能治得了鬼迷心竅的少爺!

孟闕被孟德盯著,隻能隨他一道落座男客那邊,好在,他看到了許久沒見的熟人,立即就被分散了注意力。

“阿瑛!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也不知會一聲?”孟闕挪到芝蘭玉樹的華服少年身側,直接坐下,然後手搭在少年的肩上,喜出望外地問道。

高瑛比俞純還小一歲多點,十五六歲的少年五官還有些稚氣,但眉宇間已經有大人般的沉穩氣度。

此時被孟闕這活潑的表哥搭肩搭話,他也隻是輕淺地笑著,眉眼英氣又帶著清雋氣,文質彬彬的樣子,和孟闕形成鮮明的對比。

“昨晚才趕回來的,白日忙著給父皇母妃請安,以及母妃的生辰宴,來不及去侯府探望表哥,表哥勿怪。”俞純看著對麵文靜有禮的少年,再看旁邊唇紅齒白、張揚燦爛的小侯爺,登時就有種“到底誰是哥誰是弟”的疑惑。

小侯爺真的很有熊孩子的氣質,至少在沉穩文靜的五皇子麵前,尤為突出。

孟闕也沒叫俞純看錯,他聽到小表弟這麽說,直拍著他的肩膀道:“別這麽生分啊,今天沒空,那明天呢?明天我帶你去騎馬打獵?”

“你這皮猴要是能說動你表弟騎馬打獵,倒是省卻本宮一樁心事了。”孟闕嗓門不小,這一句,恰好叫從容走來的淑妃聽到,她笑著接過話茬。

“哈哈,愛妃說的是,孟闕這孩子活潑得像隻野猴子,小五還是太安靜了,該和你表哥一道多出去走動走動。”她身側,還有和她一起過來的皇帝,順著淑妃的話,宛如話家常似的說了句。

席間所有人便起身行禮。

“參見皇上、淑妃娘娘——”

“免禮,既是淑妃的生辰宴亦是家宴,都不必拘禮。”皇帝看起來很隨和,擺擺手,便免了眾人的禮。

攜著淑妃上座。

“貴妃到!”

剛落座,貴妃就領著三皇子高旭來了,打斷了孟闕他們幾人的話題,貴妃麵上帶著嬌媚的笑:“哎呀,臣妾來晚了,皇上和淑妃妹妹可千萬別怪罪——都是旭兒這孩子,非說要給淑妃妹妹送一件名貴的賀禮才行,取的時候耽擱了。”

貴妃嬌媚可人,上前便哄得皇帝嗬嗬笑,手揮了揮表示不在意。

實際上,貴妃身後的高旭,一臉渾渾噩噩,儼然是剛醒的模樣,淑妃心如明鏡,知道貴妃又在為三皇子的荒唐事善後,麵上隻做出信了的樣子,回:“三皇子有心了,入座吧。”

和愛笑、聲音甜的貴妃相比,淑妃就是那種幹淨利落、言簡意賅的個性,但因為她一貫如此,皇上便也不覺得她是傲慢冷淡,可貴妃覺著,淑妃就是不待見她,故意為之。

她掐了掐手心,笑靨如花地坐到了皇帝的另一側。

其餘妃嬪來得不多,皇上不寵的,來了也是坐冷板凳,更何況今日是淑妃的主場,禮到了便行。

不知道是不是俞純的錯覺,貴妃坐下後,朝她的方向投過來一個眼神。

想到高旭這個煩人的色胚子,俞純垂眸,眉心輕蹙,壓下心頭的厭煩——

這種宴會,不如埋頭吃過去算了。

不過她有預感,今天很難做到在宴席上隱身,安靜吃瓜幹飯了。

正這麽想著,就靈驗了。高旭剛坐下,先看了眼孟闕,見孟闕和高瑛坐在一塊,視線順著孟闕,看向了對麵安靜秀美的俞純,唇一扯,便起身,高聲道——

“聽聞安樂妹妹早半個多月就開始籌備淑妃娘娘的生辰禮,不知是怎樣的手筆,也拿出來叫咱們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