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走?”
孟闕洗完手,出來看著雙手撐在沙發兩側,在那晃著腳丫子,百無聊賴卻安靜乖巧的俞純,視線閃躲了下後,才冷凝地望向她,冷漠道。
一句話問得俞純立即不悠閑晃**她的腳了,規規矩矩坐著,緩緩做出痛苦的表情來:“哎呀呀,我腳疼,這腳背上骨頭啊筋啊的,磕著碰著是真疼……”
這一眼可看穿的演技,孟闕唇角抽了抽,竭力克製著冷酷的表情,順著她這話問道:“你想表達什麽?”
俞純圓眼笑得彎彎:“很簡單啊,今天走不了了啊。”
孟闕上前,冷眼瞪著她:“你想賴在我家?”
俞純搖頭:“怎麽能說是賴呢,我這是被你家門傷了,走不了沒辦法啊。要不然——”
眉梢抬了抬,孟闕猜到她沒好主意,但還是配合地問:“不然怎麽?”
俞純立即仰著頭喜笑顏開,朝著他伸出雙手:“你抱我回去。”
“……”
沉默,還是沉默。
但孟闕不語,俞純也就不動,和他耗。
最後,還是孟闕敗下陣來,伸手輕輕拍開俞純不怕酸也要伸長的兩隻手:“隨你。”
“隨我的意思是……”
“我在書房處理工作,你別搗亂。”
“我就是想搗亂也要能走啊。”
“……”
孟闕轉過去的身影一僵,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該無視她這存在賣慘嫌疑的話?
於是,孟闕就真的在書房專心辦公,俞純則被放在客廳自生自滅。
他處理完文件後,不太放心,外邊太安靜了點,總覺著……俞純靜悄悄,勢必要作妖。
反正……他這些文件也不重要,隻是不知道怎麽麵對她,和她共處一室的借口罷了。
那……他看一眼這“登堂入室”的家夥,有沒有在他家裏亂來,也合情合理。
想著,孟闕就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前,緩慢地打開門,再放輕腳步地在走廊上挪步,稍微探出點身,往客廳的方向看……
“在看我啊?”單腳蹦著從廚房出來的俞純,將嘴邊咬著的一塊蘋果拿下來,然後笑問,“擔心我?”
“防賊。”覺得有點尷尬的孟闕,站直了身體,不知道剛剛他小心偷看的樣子是不是都被她落入眼中了,所以繃著臉,刻薄地道,“不是說不能走了嗎,怎麽還能進廚房偷吃?”
俞純眼珠子瞪了瞪:“什麽叫偷吃?我這是光明正大地幫你處理冰箱裏那堆快要過期的食物。”
倒是直接將“不能走”這茬繞過去了。
孟闕一聽,眉頭一皺,盯著她手裏的果盤:“快過期了還吃?”
問完又覺得像是關心她的話,便忙冷冰冰地改口:“洗個手將腳刮傷了賴我家一天,要是再吃出好歹來……”
“那賴你一輩子,正好啊。”俞純像是被他提醒了一般,忙拿起蘋果塊快速吃起來,“這點苦,能忍。”
孟闕:“……”真是沒見過這麽沒皮沒臉的家夥。
但偏偏,他有狠不下心來看她受罪。
孟闕牙齒都要咬碎了,奪過俞純手裏的果盤,臉色鐵青:“午飯想吃什麽。”
這會兒也到飯點了,從前她就是不能挨餓,一點都受不了,所以他才總是隨身帶著巧克力,還騙她是家裏硬塞的,他不愛吃巧克力,所以“打發”給她了。
人的習慣有時候還真是可怕,他的書房櫃子裏有各種各樣的巧克力,有的甚至……早就過期了。但他還是沒有扔。
而現在也是,知道她去廚房就是肚子餓了找吃的,所以下意識就拿出手機,給她訂餐。
就在孟闕遲疑時,俞純怕他覺得沒麵子又要變卦,忙單腳蹦到他麵前,湊近:“肉!當然是吃肉!”
孟闕:“……”怎麽還跟沒吃過似的。
一邊做出嫌惡的表情說她“沒出息”,手指卻快速地瀏覽著合適的店:“這家,點吧。”
俞純也沒接他遞過來的手機,隻是伸出手,在他手機屏幕上滑:“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對,還有它,我記得是你喜歡吃的。再加一個大份的蜜瓜雪冰吧,天熱,我們分著吃。”
她的聲音就在耳邊,孟闕聽著聽著卻有些“今夕是何年”的怔忪。
她表現得太自然了,好像他們從未分開過,好像在她那,就是一次上學沒等她、放學沒陪她去操場看無聊的球賽鬧的小矛盾,第二天,她就“我把我自己哄好來找你了”,哪怕他覺得他沒錯,都會為那樣的小太陽心動和心疼,然後放低姿態,將他厚厚的殼打開一角:看,其實,也是軟的。
“我點,你付。”孟闕不想陷入這種宛如夢似的溫馨陷阱中,便強行打破氛圍地道,“你說的,彌補。”
等她彌補了十年前他的真心被負,彌補了他的不甘和不解,他就再不恨她,也不……被她牽著鼻子走。
俞純扯了扯唇角,小聲道:“我沒錢呀。”
她之前就靠這“哭窮賣慘”的話,強行欠了他一兩頓飯,然後和他在學校裏逐漸羈絆加深的,但是現在……
她忘了,她麵對的是十年後的孟闕。
“那從你哥工資裏扣。”
“……”俞純聽了,一噎,眼珠子瞪大,然後摸了摸鼻子,心虛似的比了個ok的手勢到孟闕麵前,更小聲了,“我看行。”
孟闕:“……”你哥攤上你這麽個妹妹,也是夠倒黴的。
竟然奇跡般地覺著心理平衡了些?
這六親不認的鬼馬厚臉皮性子,倒是回來了。
如果,孟闕內心隱秘地期盼著,如果,她是真的回來,而不是一時興起就好了。
兩人又一起吃了一頓午餐,俞純從他茶幾上拿了一支筆,然後在旁邊台曆今天日期上畫了個愛心。
孟闕收拾完午餐的外賣盒,看到這,蹙了下眉:“你做什麽?”
“紀念,我和你又重新吃上飯的日子。”俞純聲音裏帶著笑,說道。
孟闕抿唇:“這有什麽好記的,我們,隻是以後會徹底不相幹的前任關係。”
俞純背脊一僵,仗著背對著他,他看不到,便翻了個老大的白眼,聲音卻可憐兮兮地道:“就不能是破鏡重圓的關係?我不想做你前女友,所以——”
她起身,拿起包,單腳蹦到他跟前,“險些”摔著,伸手,果然就被他扶著了。俞純牽起唇角,壓下心頭的雀躍,眉眼楚楚可憐地望著他,繼續道:“前男友,我們會和好的。我會努力的彌補,再回到女朋友的寶座上的!”
她覺得,孟闕對她其實,是有舊情的,這份舊情,好像就隻是對重新回來的她。
(直播間:這倆確定是誤會虐戀的節奏嗎?怎麽感覺在玩一種很新鮮的“前任報複”遊戲?)